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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凤卿一心扑在九屈寺中,同霍辰,也两三天未曾见面了,而他这些天也并不在长安。

歇阳城有一户殷实人家,姓王,祖上富裕,颇有善心,想是积了德,子孙后代人才辈出,在城中极有声望。那府上有一花匠,左脸有一道刀疤,骇人的很,多年前得府中老爷相救栖身府中,后一直独居在后院柴房边。

这天他依旧是松土浇水伺候好了花不紧不慢佝偻着身子往那茅草屋走去,刚一进门,便顿住了,直觉不对,手慢慢移到旁边握住了门边的竹棍,反手便挡住了霍辰的攻击,两人交手了几个回合尚未分出胜负,眼见着闹出了动静花匠才松了手,退后几步,满是戒备的看着霍辰:“阁下何人?”

“长安,霍辰。”

花匠不解,霍辰他未尝不知,长安大名鼎鼎的霍将军,不过,为何寻他?便只疑惑的皱着眉看着他,也不开口。

“克煞,做个交易,如何?”

“你到底是谁?”

多少年了,从未有人知道,他叫克煞,甚至连他自己都忘了,他是曾经六州最顶尖的刺客,克煞。

“帮我保一个人。”

“这世上早便没了克煞,只有王石。”

“你女儿,这个交易,如何?”

克煞沉默了,更多的是震惊,还有怀疑,眉头也是始终紧蹙着。

“仲元殿的消息,她还活着。”

克煞眼睛亮了,只要是在江湖上的,何人不知仲元殿的名声,琅琊封氏历任武林盟主,又哪一个不名震江湖,那里的消息,又如何作假。

“好。”克煞马上变了主意,旁的什么都没问便应了下来。

霍辰将克煞带回了长安城,而此时元州与漆丘也在六州宣布,正式对上唐宣战,给上唐递了战书,抚木因为和亲一事犹疑不决,只是中立。

彼时上唐南边青周十万大军压境,正与合隆关的将士胶着,东边漆丘与元州的百万大军也对卧龙城虎视眈眈,六州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连续收到三国战书,此时上唐的朝堂也很不安宁,朝臣们一副忧心忡忡的的模样,陛下在殿上来回踱步,似在思索着什么。许久,外头侍卫匆匆的进来报了一声:“陛下,合隆关百里加急,断了给养,关中物资匮乏,请求陛下派兵增援。”

大臣们显得有些慌乱,都窃窃私语议论着,也不知是谁就说了一句:如今坊间传闻那靖安公主是妖女,生来不详,怕这祸事就是她给招惹的。身边大臣也渐渐的开始议论起了凤卿的不是。

霍辰听着恼火,回过头来冷冷的扫了一眼他们,冷笑一声,眼里逐渐起了杀意:“几位大人把脑袋护好了。”

那几个大臣虽说眼中有些畏惧,颇为不满的看着他,却也不敢再说。

陛下看着殿下的混乱场景,顺手就拿起一个玉杯朝那几个大臣扔过去,一脸烦躁,怒视着他们:“敢妄议朕的女儿,都拖下去杖责!”

触犯了君威,朝臣都慌忙跪下,头低的紧紧的,不敢言语,陛下如今的脾性真是越来越猜不准了。霍辰一直想着战事,虽说他实是不想此时离开凤卿,可也万般舍不得带她上战场去,便拿定了主意拱手道:“陛下,抚木一向主和,又应了和亲此番想是不会贸然开战,可先让西北营运送物资前去支援合隆关,卑职愿领军前去卧龙城。”

陛下听着慢慢舒了口气,平息着怒火,退了几步坐到龙椅上,扶额暗自思量着,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着霍辰,犹豫的问了一句:“你与凤卿的婚事……”

他自是不想自己女儿年纪轻轻便失了挚爱。

大殿上静了几秒,便见霍辰拿着笏板慢慢往前一步走,有些低沉的声音悠悠传来,下定了很大决心一般,又不紧不慢:“待臣功成凯旋,定许公主凤冠霞帔十里红妆,若臣葬身沙场,便请陛下……替公主寻得良人,护她一生无忧。”

朝堂都沉静了,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殿前那个坚毅孤勇的身影上,好像所有人都忘了,那个驰骋沙场东征西伐名震六州的怀化将军也不过二十年华,也还是个少年儿郎,这个年纪便背负了天下。

陛下看着他沉默了许久,这天下的兵权,当是真真切切的该给他了,他也担得起,若赌对了,日后他便是渊儿的左膀右臂,想罢终究是松了口:“传朕旨意,霍将军骁勇善战,天生将才,封为骠骑大将军,挂主帅,迎战卧龙城,天下兵马任之调遣。”

“陛下圣明。”

下了朝,霍辰驾马径直去了公主府,他不想瞒着她。偏是霍辰在府中等了许久,都未曾见到凤卿的人影,今日也没带上絮兰出门,想是又去九屈寺了。霍辰也没说走,就一人再后院亭子里默默等着。

天色暗了些,方听见前院叽叽喳喳的声音逐渐明朗起来,霍辰终是忍不住站起身来看了一眼,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慢慢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瞧着步子有些轻浮,脸上还有些红晕,是去喝酒了。

絮兰扶着凤卿一身酒意慢慢走到霍辰面前,凤卿看了她一眼朝示意絮兰下去,悠悠的走到亭中坐了下来:“有事?”

霍辰没说话,走过去倒了杯茶顺手递给她,脸上冷了些,似是有些生气的模样,可看着凤卿,又当真气不起来。凤卿接过水去喝了一口,将茶杯就放在桌上,沉默了一会,转过头就望着他,还是先开了口:“你要走了吗?”

霍辰看着她,沉默了,过了许久突然将面具取下来放在桌上,蹲在她面前同她平视,又犹豫的抬起手,终于落在凤卿的额前有些散落的发丝上,理了理:“凤卿,你会等我回来吗?”

“会。”她很坚定。

“你可还记得十年前在西北救过一个男孩,他满身是伤,你给他找药,逗他笑,将他送回上唐。”霍辰继续说着,嘴角带着笑意望着她,“与霍钊所说一般,我找了你许久,为了当年的恩情。”

“霍钊说的那个人是我?”

“嗯,可是再见你,我只觉得,除了我,将你交与谁我都不会安心。那军营,是我此生最厌恶的地方,可因得你那番话,我甘之如饴。”

“既披上了战甲,肩上便担着万民天下,当竭尽全力保家卫国,可是,我舍不下你……”

霍辰说着说着眼眶便泛红了,苦笑着看着凤卿,也不知她在上唐会不会为那些流言所累。凤卿低着头有些楞楞的望着霍辰眼眶里的泪,有些无措。

“阿辰,我会在长安等你。”

……

等凤卿次日正午再次醒来的时候,霍辰早便去了西北营,克煞一袭玄衣站在门口,目不斜视。絮兰正端了醒酒汤来,见她醒了,便放了醒酒汤先去扶起她,又递了醒酒汤过去:“公主可有头疼?”

凤卿按着额头,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又无意瞥见了桌上的几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问道:“那些是什么?”

“是将军今早派人送来的首饰糕点,说是给您找些乐子。”

“他出城了?”

“是,午间方走,去了好些百姓送行。”

凤卿按了按太阳穴,又晃了晃,接过醒酒汤灌了一口,又听见絮兰说。

“四殿下来了许久了,在门外候着。”

凤卿拿着碗的手顿住了,反应过来马上瞟了窗户外头一眼,也看不清楚,放下碗便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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