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英杰被抓来后,小青鹰也隐隐猜到没准旧主真的还活着,否则还会有谁能带张英杰渡过长渊呢?主公在千里之外闭关,是不可能忽然出现的,就算他来了也不会与全不认识的张英杰一同登陆;所以想来想去,它都认为只有和张英杰有所瓜葛的旧主才可能让张英杰跟着来,毕竟之前他就做过;然而它又想不明白:何以旧主会死而复活,因此它终究无法完全相信旧主没有死。
直到亲眼目睹旧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小青鹰才彻底被惊住了,心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便化作空气一般闭口不言,想先看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后来,当他看到旧主不但功力恢复,而且修为还再上一层,心里马上就有了打算。只不过,它还需要等待时机。
而现在,时机到了。
刘英雄冷笑着目送完柳机后,终于将冷冷的目光投向了小青鹰,一言不发。
小青鹰作出羞愧难当的模样,悻悻地转身朝长渊边,缓缓飞去,也默不作声。
眼看着它即将飞入渊中,刘英雄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云青,你要到哪去?”
这种冷漠的关怀,却使小青鹰如获至宝,只听它忽然泣声道:
“云青知道主人您是绝不肯再原谅我的了,那么我……我……只能一死了之……”
“呵,你倒也是有自知之明,莫非你也以为我会因为这点就饶了你?”
云青的小伎俩很快就被旧主识破,一句话就如一盆冷水浇得它心灰意冷。
“既然如此,主人您又何必阻止云青自我了断呢?”
过了一会,它才又心生侥幸地不甘问道。
“我不过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将我们来此的意图暴露?”
虽然刘英雄只是淡淡地一问,却使小青鹰真正紧张了,它连忙颤声答道:
“云青宁愿自尽,也绝不敢泄露主公的机密……”
“那你倒说说,除了这个外,你到底泄露了哪些东西?”
小青鹰本来以为自己一番真情流露,多少还是能博得一点旧主的同情的,哪知道他还是面无表情,目光冰冷,居然又让自己揭露自己的丑行。这要私下审讯也就罢了,但现在是当着它以前最怨恨最看不起的张英杰的面,尽管它已经知道其是主人的亲弟弟,可它就是觉得脸面丧尽,自尊无存,这比想杀了它,更令它恐惧。
打个比方,在小青鹰看来,让它当着张英杰的面这么做,无异于是让一个平时高高在上,自翊贞洁无比的圣女,光着身子在大街上游行示众,被一群群她自己终日鄙夷的下等男人用眼光肆意地折磨。
“主人……我……我……”
小青鹰始终说不出口,只吃吃地说了这几个字。
“怎么?不想说?那我就不打扰你自尽了,请继续……”
刘英雄冰冷无情的话,像一条坚硬无比又满是尖刺的铁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小青鹰身上最柔软最敏感的地方,使它痛彻心扉,而且它连痛都不能喊,可想而知,此时它的心中是多么的煎熬。
于是它又转过身去,凄凉地望向眼前的长渊,但面对神秘莫测且有去无回的深谷,小青鹰还是被求生的本能征服了,便回过头来,真正羞愧难当得对刘英雄妥协道:
“好,我说。”
“我云青不但苟且偷生地献出银环,出卖了它的秘密,还厚颜无耻地认了新主人,为了博得新主人的宠信又带引他占了您的道洞……云青罪无可赦!”
它这个“圣女”总算脱光了自己的衣裳,一丝不挂地走上了大街。它本以为这就算完了,不料刘英雄忽然又问道:
“没有了吗?”
见它摸不着头脑,便提醒道:
“关于这座灵山的来历和师父的行踪,你讲没讲?”
“哦……我讲了!我跟他们说这座灵山是主公偶然发现的,用来做行辕道场,平时给弟子们用,一般他老人家都不会过来查看……”
小青鹰本能地如实回答,以为这无关紧要。但话刚说完,它便马上意识到这是主公绝对忌讳的信息,说了这个也跟说出他们此行之目的差不了多少。倘若被主公知道,它同样难逃残忍的刑杀。
果然,刘英雄接着就明言道:
“你背叛我,我还能理解,兴许会念在你这几年任劳任怨的情分上,给你一次重新改过的机会,但是你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跟他们说了,就算我有心饶你,恐怕师父知道后,也不答应。”
“你说该怎么办吧?”
虽然刘英雄还是一幅冰冷无比的模样,但小青鹰已经从他的话里,隐隐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它像一个在黑暗中渴望光明的人,忽然捡到一根小火柴,顿时兴奋不已,可又故作娇态,可怜巴巴地道:
“总之,云青是杀是剐,今后全凭主人你一句话……”
“云青日后一定会加倍地好好伺候主人,誓与主人生死相随,绝不再苟且偷生!”
直到此时,刘英雄冰冷的神情才悄悄化开,隐隐露出满意的微笑,但他仍嘲讽道:
“你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过同样的誓言我似乎听到你还对别人说过,所以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说呢?”
“主人您果然明察秋毫,云青干什么都瞒不过您的耳目,正是因为云青已经彻底地明白:自己在任何方面都永远不是您的对手,所以云青才真的想要完全归顺主人,往后一切都听主人的,绝不敢再擅自做主,违背主人的意愿!”
听到小青鹰又说出了自己想要的话来,刘英雄终于敞开地笑了,对小青鹰道:
“但愿你言行合一,以后忠心侍主,不再阳奉阴违,否则你是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的,过来吧……”
等它走到了自己跟前,刘英雄又指着身旁的弟弟,对小青鹰说道:
“英杰是我的亲弟弟,你应该也知道了吧?以后你待他,要像待我一样,要绝对地顺从与忠心,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视他如死敌,欺负他修为没你高。倘若让我知道你死性不改,胆敢对他做出什么不敬的事情来,你应该明白后果会怎样!”
小青鹰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畏惧地答应道:
“是!主人!云青一定会将英杰……不,是将主人的弟弟视为小主人的!”
为了表示诚意,它说完又朝张英杰盈盈拜道:
“云青见过小主人!”
“之前云青有眼不识泰山,对小主人多多冒犯,云青在此给您赔不是!”
说着它竟在地上磕起它的小头来,样子甚至真诚,连鹰鼻都差点压弯了。
张英杰虽然痛恨他三番几次想伤害自己,但现在看到它楚楚可怜的模样,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忍不住握着它的小翅膀扶起它道:
“好了好了,只要你以后不来欺负我,过去的事就让它们过去吧……”
“云青不敢,多谢小主人宽恕!”云青又连忙回话,拜谢道。
小青鹰虽然靠彻底放弃尊严,消除了这俩主人对它的排斥,但也在心底悄然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而这颗种子,总有一天会发芽长成苍天大树,一旦时机成熟,它就要行风作怪,发泄自己的怨怒。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其实除了张英杰看到它狼狈的模样后,多少感到有些快意外,刘英雄并不是有意地要践踏它的尊严。或者说他没有想到,让小青鹰在张英杰面前忏悔会使得它那么难受,他不过是想看看,小青鹰是否能够诚实地将当日他在地下室里听到的,一一坦白出来,以判断它是否诚心悔过,再来决定要不要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自以为经此一劫,小青鹰和他的感情会真的更加可靠,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无心之失,使得实情刚好与他期待的相反。小青鹰尽管表面上确实变得更加本分了,然而它内心深处的创伤,恐怕再也无法愈合了。
不过眼下,它像忽然变了性子,真的对张英杰视如主人,早晚问候,随叫随到。
甜美的时光总是匆匆流过,转眼间张英杰又在灵山上修练了近十天,他的修为也像他期待的那样,日益精进。而了解到他实力的刘英雄也对弟弟的修道天赋,感到欣慰,觉得自己连日以来的督促和教导有了可喜的收获。
至于刘英雄自己,也总算恢复了十成的实力,这让他高兴地暗自叹道:报仇雪恨的时候终于到了!
他想到那天自己在走投无路的情形下,拼尽全力地尝试施展,师父密授的匿道心法里更高层次的伪升之术,竟侥幸成功了,使得自己的修为气象和法术外观,都显得像是已达到了纳灵小成的境界,这才终于吓倒了柳机;否则,以自己当时的七成功力,如果真的与柳机正面开战,别说救出弟弟,就是单单击退对方的攻击,他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做到;何况当时对方有弟弟做人质,他若是打斗起来,难免畏手畏脚,这样一来,他就愈加无法专心应战,败下阵来是早晚的事;
因此,想来想去,他都觉得打不是办法,而束手就擒则是自取灭亡;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记起他师父临行前的嘱咐:强敌当前,自量必败,宜效诸葛,可演空城,吾之匿道,重在伪升,兵不厌诈,胜者为王;虽然他平时也修练伪升之术,但由于总是屡试屡败,他慢慢地就搁置了,自以为凭真正的实力足以应付可能遇到的所有局面,便只把匿道心法里相对简单的伪降之术练成;面对生死悬于一发,师父的教诲刺激他决定像古人诸葛亮一样,故作淡定,暗暗运转匿道心法,赌命似的再次施展伪升之术,而他居然一蹴而就,真的施法成功,给欺软怕硬的柳机演了一出空城之戏。
想起上面这些,刘英雄不禁哑然一笑,可也感到心有余悸,觉得万一施法失败,则后果真是无法想象。
万幸的是,他不但顺利地救出了弟弟,还如愿吓走了柳机,降低了其抢在他完全地恢复实力之前,修练到纳灵境的可能,使他后面可以从容地将内力再生到原来的十成。
现如今,他既重新拥有了百分百的纳灵初成的战斗力,又熟稔地掌握了伪升之术,因此他决定:下山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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