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高不见顶的巍峨大山里,云雾缭绕,郁郁青青。
一处半丈长宽,半丈见高的山洞内,有个身穿浅绿袍子的年轻道士,正在入定。他身旁还有一个藤枝编成的小小窝巢,像是鸟窝,窝里一个小鹰似的鸟儿也有模有样地在闭眼冥想着,仿佛是在打坐。
这时,小鹰似的鸟儿蓦地清啸几声,旁边的年轻道士也跟着张开了眼,轻轻地拍了拍那鸟儿的翅膀,微微笑道:
“看来云青你终于入灵小成了……恭喜恭喜……”
那鸟儿这才睁开小小的双眼,用比它整个身子还长的勾鼻蹭了蹭道士的道袍,娇羞着道:
“主人真是坏蛋,又来取笑人家,人家跟着主人总是会进步的嘛,虽然不快,但人家已经很用心地去修练了呀……”
“云青又不是主人,自幼资质过人,短短十年就从武练升至纳灵初成,还成为了主公的大道子……啧啧,这天赋和前途,可不知羡慕死多少同门兄弟姊妹……”
说完它又用翅膀裹着道袍,弯着脑袋往上蹭,像是在撒娇。
“好啦好啦,只要你好好用心,乖乖听话,我会慢慢指点你的嘛,大不了我再求师父赐些灵丹妙药给你,帮你提升修练速度……”
年轻道士受不住它的娇声娇气,只好兴口打发道。
“哈!这可是主人亲口答应的哦,不许反悔了……不然人家……人家就用小翅翅扇你哦……”
那鹰似的鸟儿闻言高兴得绕着他飞来飞去,不时得用鹰鼻蹭他的头发。
“云青,你看咱们昨天碰到的叫殷杰的小子,有多少修为?”年轻道士给它绕得有些烦,便找话说道。
“哼!那小不点有个屁修为,要不是主人你让他走,我就是不杀他,也非得把他狠狠修理一顿不可,人家的那根羽毛,岂能白白掉了!”
一说起刘英杰,它就有些忿忿不平,耿耿于怀。
“你要不是一路逗他玩,早早把他甩了,又岂会损及毫发呢……”道士一针见血地轻轻笑道。
“甩了他?我才不要白白放过他,这个连武练境都还在初成期的小子,竟也敢来骚扰我这个入灵境的修者,非教他见识见识后果有多严重不可……”
“我就是牺牲一根羽毛也得弄死他!哼……”
说起这些不愉快的话题,那云青果然没了兴致,已不再绕着道士飞转,懒懒地躺在了自己的窝巢里。
“算啦算啦,看在我和他是老乡的份上,你就别去跟他一般见识罢,俗话说:无知者不罪嘛。他一个小小凡俗道场的新入道士,又岂能识得你这座泰山呢?你说呢?”
年轻道士也来自延顺府,同是兴昌城人,不同的是幼年便拜入了仙门。所以,言语间总有些袒护刘英杰。
“是这小子走了狗屎运!跟主人是同乡,否则……哼,我早晚戳死他!”说着它又用翅膀擦了擦自己锋利的鹰鼻。
“是了是了,一切瞧我薄面,犯不着跟他计较,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早点修练到入灵境的大成期……”道士总还是担心自己一不留神,这小家伙就去秋后算账,便不得不大开金口安抚道。
“既然主人您已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呢。算他命大,我……我就发发慈悲,饶他一死……”这云青早就看出了自家主人存心偏袒,明着不敢忤逆主人的意思。但它心里总盘算着何时再避开主人,悄悄地把那小子灭了,它一直咽不下,白白损失掉一根爱羽这口气。
然而,主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可见那小子的面子够大,自己再怎么恨他,也不能背着主人把他杀了。虽然出自同门,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主人,更是主公面前的大道子,修途远大。真为了一时之失去得罪于他,明显是划不来的。何况,眼下他还开了这么信誓旦旦的大金口,以他在主公跟前的分量,弄到一些有助于自己早日升上大成期的丹药,的确不是多大的难事。
这么一番掂量清楚后,云青也觉得很划算,便稍稍咽下了那口气,答应道。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也要理解一下,当年那场大地动,我兴昌老家还活着的并没有几个人,连我自己的家人我都救不了一个……”
说到这,年轻道士不由得有些心里泛苦,不愿再说下去。
过了一会,他平复了心境,才又接着说道。
“所以,兴昌人对我来说,都有些难得,我不忍他们再被轻易杀害……”
说着他又朝那云青看了看,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我不能容忍你害了殷杰。
那青鹰倒也机灵,见主人如此郑重其事,语带威胁,眼藏杀气,便乖巧道:
“主人大可放心,我说过饶他一命,就绝不会杀他。何况他还是主人老家的人,云青我听主人这么一说,也恨他不起来了呢……”
“只不过,云青我是担心主人睹物思人,一时动了感情,被朝廷探子蒙混过关,怕误了主公的大事……”
见它抬出自己的师父来压自己,年轻道士倒也心中一震,但很快便恭敬道:
“师父他老人家吩咐的事情,我自然时刻铭记在心,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至于那小子是不是朝廷的探子,我以性命担保:绝对不是!如果我连这一点眼力都没有的话,师父也不会委派如此重任给我……”
“一个人用嘴巴说谎容易,用眼睛说谎可就有些难了……”他想起刘英杰那眯着的眼睛,说到自己是个孤儿时那种含泪的神情,他最是能够体会。直觉告诉他,若那都是装出来的,简直是神乎其技,被骗也认了。于是,他意味深长地说了这么一句。
眼见主人越说越不悦,云青再也不敢去刺激他了,赶忙溜须拍马道:
“云青也一直很相信主人的眼光呢,若说主人的眼光有问题,那岂不是在辱骂主公他老人家没有眼力,用人不善吗?这简直是大逆不道,罪无可赦!云青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这么想这么说呀……”
“呵,你心里有数最好不过了……”年轻道士只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