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
神吗？
选择性忽视了半年多的问题又再度回到了面前。
我是谁？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如果能给出正确的答案，是不是就通关了？
方古遥认为她是从神界来的神，神界指的会不会就是系统，神是不是类似于管理员或是体验者？
可是如果说真的是在游戏里或是什么的话，这也太奇怪了。如此平淡冗长的剧情，怎么可能吸引到玩家？
不对，作为系统里的一部分，方古遥他们怎么会有认知到她是外来者？还是说剧情就是这么设定的？
莫非是AI自己觉醒了？
想到这，归晨瞬间一阵凉意涌进心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是中了世纪大奖了，系统失控了吗？她被困住了吗？怎样才能回去？
看到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方古遥知道自己失言了。
“抱歉，也许我不该这么说。”
归晨摇头：“不，我是谁我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什么，请都告诉我吧。”
方古遥皱着眉看着她，似乎是在斟酌该怎么开始。
“我想先问一个问题。”
“你说。”
“你是不是不记得之前跟若善公和古希里先生都说过什么和做过什么了？”
归晨诚实地点头：“是的。”
听到她肯定的答案，方古遥像是松了一口气。
“我说嘛。”
归晨看着杯中的茶说：“有些事还有点模糊的印象，但是就连这印象也越来越淡了。好像做梦似的。”
方古遥点头：“难怪，先生就曾说你一夜之间变了个人。”
“啊，是吗？怎么个变法？”
“就是从神的使者变成了凡人。”
归晨惊讶地想，她这是做了什么事让他们有这种误会？
“话说，你们说的‘神’是什么意思？我哪里像神了？”
“你的知识。”方古遥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还有你会施展神迹。”
神迹？神迹是什么？归晨更惊讶了，就她能使出什么神迹来？
不，等等。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看向自己的左手。
是百多语吗？她的智能手环。
有可能啊，就算只是演示一下哪个软件，不，光是三维投影本身就足以震撼这个时代的人了吧。
在她昏迷的时候，百多语会不会汇报实时的身体监测信息？会不会像平常一样给出医疗指导方案？如果有什么超出这个世界的现有医疗技术，不，不是如果是一定会有，它应该还会给出动画演示教程……
天！归晨捂住脸，她已经不敢再想像下去了。
她灵光一闪，难道原始的剧情是要她来给这个世界升级的吗？
这么说来，她还是在虚拟世界里罗？
对于这个答案，归晨是感到又喜又悲。喜的是这个答案算是比较安慰的，就算是出了故障，至少她的实体还在外面，必定会有人来救她的，感觉安心不少。悲的是虚拟世界里一念千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被救的那一天。而且如果真是AI失控了的话，事情会发展到什么样是无法预料的。虽说安全许多，但精神的力量不可小觑，也曾有过在虚拟世界里精神崩溃导致实体死亡的实例。
总比是现实好。这样想着，她感觉轻松许多。
她看向方古遥，暗想，可惜了……
关于百多语，她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呢？还是她已经解释过了呢？她怎么会有超越时代的东西呢？穿越了吗？
时光机器这种东西，连她那个世界都还没有吧。
“还要一杯吗？”方古遥向她伸出了手。
杯中的茶不知什么时候喝完了。她顺应地点头，把保温杯盖递给他。他接着泡第二杯茶。
“很早的时候，我和夏可就看过有关你们的书。在千重塔的秘密书库里看到的。”他把杯盖递还给她，“那时候真是当神话看的。”他笑道，“没办法，它们的分类就是‘神话’嘛。”
什么书？归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接杯子的手都僵住了。
还有书？
“那时候夏可热衷于探险游戏，我们把千重塔研究了个遍，无意中找到了很多东西，神话书库就是其中一个。”回忆起童年时光，方古遥嘴角带上了一抹微笑，“一开始怕人发现，都是偷偷溜进去把书偷出来，晚上藏在被子里看的。书很有趣，我们都入迷了。当然也有不少书太高深了，那些是后来才看的。”
“书里都讲了什么？”
方古遥偏头回想，归晨被他的样子萌到了。
“历史、小说什么都有，可以说每一本都是杰作，任何一本开放给大家看的话，大概都会成为惊世之作。小时候我们都想不通为什么要把这些书封禁起来，有一段时间好奇地都差点要问大人们了。”他往火堆里添着木枝，“幸好没问。不然被知道了我们看了那些书，不知道会怎么样。”
“神话故事为什么成了禁书？”归晨问。
方古遥抬头看她，火光照亮着他的脸，显的红彤彤的。
“当然要成为禁书，因为那些书写的是你们世界的故事，你们的存在可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秘密。”
是关于她所在的世界的书吗？
“怎么会有这样的书，是谁写的？”
方古遥也很困惑：“关于我也不太清楚，先生的话有可能知道。”
“古希里先生吗？他知道吗？”
“大概是吧。”方古遥不确定地说。
归晨暗下决心，下次见到古希里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我注意到你一直在说‘你们’。”她换了问题，从刚才起她就一直很在意他的话。
方古遥点头：“是‘你们’，归晨，你不是第一个从天而降的神。”
这名话犹如晴天霹雳在耳边炸响，归晨差点拿不住手中的杯。
她不是第一个！还有别人！
“还有谁是像我一样的吗？他们在哪里？”她一连串急问。
“有一本历史书里有关于她们的记载。但是是个手抄本的残本，很多都是我们自己的猜测加上一点听来的传闻。所以这方面我也一样不清楚。至于她们在哪里，她们都已经是历史中的人物了，最近的也有好几百年了。”
这个消息同样打击到了她。已经是历史人物了，说明他们都比她来的早。可是，她没有听过有谁出过滞留虚拟网络的事故啊。
古希里会知道吗？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了。
“那些人后来都怎么样了？”
“传说中，都是帮先帝们建功立业的名臣，后来……嗯，我觉得这都是阴谋论者的猜测。‘只要是名帝就是有神助的’，有点从结果去倒推并从历史事件中寻找蛛丝马迹的感觉。我觉得还是不要用这些未证实的信息误导你比较好。”
方古遥半跪在她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诚恳地说：“归晨，你放心，现在是没有战争没有瘟疫的太平盛世，我们希望你能平安、快乐地度过在人世间的生活，如果你愿意用你的知识来造福尘世我们当然支持你，如果你要封存它们打算平凡地过完一生，我们同样支持你。你想怎么过，我们就倾尽全力助你怎么过。若善公、古希里先生、我、夏可、墨林都是这么想的，是真真切切这么想的，所以，你别害怕，也请不要觉得孤独，我们和你在一起。”
听到他这一番真诚的告白，她的眼眶湿润了。
“谢谢……真的，我知道你们对我好。现在也是你在保护着我……”她努力压住眼泪，“你们是这么想的，说明有人不是这么想的是吧？他们就是我们要躲避的人是吧？”
聪明，方古遥心里叹道。
“我们是被他们发现了吗？古希里先生他们会有麻烦吗？”
方古遥坐到地上说：“七大家族的人，早就知道你的存在。只是若善公一开始就争取到首四大家族达成默契，先让你处于先生的照顾之下。现在会出现这样的事，是因为有的家族露出了野心，决定打破平衡了。”
“打破平衡会怎样？”
方古遥担忧地说：“七大家族要不和的话，怕是国家要遭殃。”
归晨不明白了：“说起来，没有必要不和啊，想到知识和技术的话，我一直很配合啊，难道大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方古遥意叶深长地说：“不只是知识的问题，还有政治斗争……”
“什么政治斗争？”
方古遥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这时，天边划过一颗流星。
他立刻大喊：“流星！”
“快许愿！”归晨双手合十默念愿望。
睁开眼时，彗尾都消逝了。
“希望赶上了。”归晨说。
“希望是。你许了什么愿望？”方古遥问。
归晨一笑：“世界和平。你呢？”
方古遥看向流星消失的方向：“差不多，世界和平。”
不算说谎，他心想，你安好，世界就和平。
方古遥再次望向天空说：“还有很多愿望啊，不知道还有没有流星再来？”
“可以等等看。”归晨也抬头望天。
夜空中星光闪烁，就像他们面前的河流，在夜幕中闪耀着银光奔流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