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去准备热水。”
沈音容一路挽着魏沉的手往里走,掌心依旧冰凉,与往日的温厚截然不同,心里头疼的一抽一抽的。
“那嬷嬷也真是可恶,竟耍这等阴招!”
魏沉看着她眉头紧皱的模样,唇角微勾:“嗯,真是可恶,吓着我家阿容了。”
沈音容瞪他一眼:“和你说正经的呢!”
“呵……莫怕,我没事了。”
沈音容将他扶到椅子上,用帕子浸湿了水慢慢擦着他的额头,一切动作如此自然,哪里像是刚成亲的小夫妻?
“公主,热水好了。”
沈音容点点头,推了推魏沉:“去泡泡吧,我让他们在水里加了些药材。洗好出来用膳,再慢慢说在宫里头遇到的事情。”
魏沉开始耍赖:“我身子虚软得紧,阿容若是不去看着我,怕是会呛着。”
“……哟,刚才还说没事呢!”
面对沈音容的调侃,魏沉只是攥着她的手不说话,那好看的眸子看得沈音容心里发软:“行了行了,看在你是伤号的份儿上。”
于是魏沉再次得逞。
氤氲缭绕的沐浴间,沈音容慢慢地往里面撒着药材,一边问道:“身上还有没有哪受伤?”
“嗯,有。”
她心里一紧,连忙放下药盘去查看:“在哪?刚才怎么不说……”
魏沉一把攥住她的手,拿下覆在眼皮上的巾帕:“阿容不陪我沐浴,心里受伤。”
沈音容面色一红,将帕子狠狠丢到水里:“你自己泡吧!好了叫我!”
“哈哈……”听着他爽朗的笑声,沈音容往外走的脚步越发迅速了,看得木香脑子满是问号。
待整个浴间只剩下宁静,魏沉的面色才又慢慢冷下来,慢慢站起身子,露出腰侧的一片淤青。
虽是不起眼的小伤,但还是别让阿容看见罢。
“你是说,当时是受了这小金鼓的影响?”
饭后,沈音容和魏沉在院子里的凉亭里研究着那只小金鼓。
和之前尸体里一模一样的小造型,皇后甚至在最后将剩下的另一半金片交给了他,只是两者间的区别在于鼓身侧边,一个是纯金,另一个却是玉白色,看材质并不是什么玉质,沈音容看了半天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想拿起来,却被魏沉制止了。
“这东西有些邪门,让竺笙看。”
沈音容点点头:“说来也是奇怪,皇后娘娘怎么会指名道姓让找竺笙……”
“主子,祁大夫和南疆公主求见。”
得,还真是赶巧了。
“快迎进来。”
让沈音容意外的是,竺笙还是被祁央抱着进来的。见两人意味不明的盯着他们,祁央面皮微红:“竺笙,她身上还不舒服……”
沈音容不甚在意地挥挥手:“嗯嗯我们懂得。”
“……”
竺笙面色似有焦急:“阿容,我想起来那小金鼓了,会不会有些晚了……你们进宫没事吧?”
沈音容摇摇头:“没事,你与我们说说罢。”
竺笙低下头。
“这东西,我在母亲的柜子里见过,是她姐姐的东西。”
“你的姨母?”
“嗯,我没见过姨母,她在我母亲还未出嫁时便逝去了,但她有一门很厉害的手艺,那就是将蛊毒注入乐器中,能够杀人于无形,当时是母亲家族里最有天赋的制蛊人,只可惜后来生了一场病,没了。”
沈音容默了默:“生病?”
竺笙想了想:“家族里对这件事好像都不愿多说,但我母亲曾悄悄告诉我,姨母是因为太想念一个人,久思成疾。”
沈音容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谁?”
竺笙抿了抿嘴唇:“我的小皇叔,羽央。”
说着,她指着那小金鼓道:“母亲手里的小金鼓,是姨母做的。”
“自己动手?”
“是,母亲说这些东西她从不假手于人,但如今最厉害的小金鼓大概只剩这两只了,一个在我母亲手里,一个是现在这个。是母亲和姨母一人一个的。”
“为什么是最厉害的?”
竺笙看了一眼一边的祁央,顿了顿指着那块玉白色,道:“这块,是人的脊椎骨所制,而这人在死前是姨母亲自用各类蛊毒喂养的,算是很厉害的蛊人,取其脊椎骨制成小金鼓,其声可致人眩晕甚至死亡,蛊毒长久不散。”
长久不散……沈音容面色一白,急忙看向魏沉:“你有没有吃我给你的药?”
魏沉点点头:“事先服过了。”
沈音容还是不放心,急忙让祁央把竺笙放下给魏沉把脉,知道看见他摇摇头,紧紧提着的心才放下。
“但是现在,皇后娘娘把这个小金鼓给了我们。”
沈音容话落后好久,竺笙才慢慢反应过来:“皇后娘娘?你们大盛朝的……皇后娘娘?”
沈音容点点头,却没有多说。祁央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温声道:“也许是皇后娘娘不知从何处得来了这只鼓罢了,不必多想。”
“……嗯。”
沈音容和魏沉捏着鼓继续研究,祁央抱着竺笙,突然听她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狠毒的女子?”
祁央皱眉:“为什么这么问?”
竺笙抬眼道:“因为我是南疆人啊,我前些日子上街,那些人看见我都躲得远远的,我还听见他们说,南疆人心狠手辣,用蛊害人。”
“那你害过人吗?”
竺笙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用蛊都是自保,偶尔还能救人的!”
祁央笑了:“那不就成了?可怕的不是地域,而是人心,你看就算是我们大盛朝,不也存在着心怀叵测,视人命如草芥的么?他们的手段,可比用蛊狠辣多了。”
“唔,那你怕我么?”
“怎么会。”疼你都还来不及。
竺笙满意了,手不自觉搂的更紧,没注意到他脖子上陡然而起的酡红,声音软软道:“你给我下了蛊让我离不开你,那你可要负责一辈子的。”
“好,负责一辈子陪着你,带你去你喜欢的地方,看你想看的风景。”
“一言为定!”
两人这边你侬我侬,沈音容和魏沉那边却是一片凝滞。
“我觉得,这个鼓更像是羽央准备用来控制皇宫里的人的。”
“为何这么说?”
沈音容分析道:“你看啊,这么一只小鼓却是威力甚大,就连你听了都要中招,但是皇宫那么多人,全部眩晕死亡的话显然不是羽央的目的,他如今已经没了秦飏这个助力,曼罗国的人也被我们给带走了,他若是想在设宴当日搅乱皇宫趁机下手,一定少不了皇宫里的人来助力。”
魏沉点点头:“嗯,所以这个鼓,其实可以用来控制人,供他驱使?就如同之前的血珍珠那样。”
“对,你还不记不记得,当初皇后娘娘说‘这宫中处处笙箫’?我觉得这是在暗示我们,而后来她又想尽办法让我们取到这小金鼓,那是不是就说明,这‘笙箫’处,便是会被小金鼓控制的地方?”
魏沉闻言,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阿容真是聪明。”
沈音容无语地拍掉他揩油的咸猪手:“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等着那羽央找上门来?”
魏沉轻笑:“人家苦心经营了这么久,我们当然得给他些回报不是?”
他虽是笑着的,但沈音容还是捕捉到了那眸底闪过的一丝冷光。
“走,陪我去个地方。”
“好。”
没问是哪,就算是无边地狱,只要他说一声,她都义无反顾地跟着去。
曼罗国人住的客栈里,抚尔汗正在楼下带着小女儿吃饭。
小姑娘吃饭时很是乖巧,不像沈音容见到的众星捧月的那些小姐小公子一般,吃个饭要追的满院子地哄着。
“叮铃——”小脚上的铃铛随着动作轻响,让人心下微微清明,沈音容看着那小铃铛,陷入沉思。
见到两人,抚尔汗连忙起身,热情地招呼人一道用膳,被魏沉婉拒了。
“将军手下的兄弟们,如今恢复的可还好?”
抚尔汗爽朗一笑:“托公主和大人的福,兄弟们捡回一条命!”
那次山洞中他将人带走后,却多半是出气多进气少,本以为就此而止,绝望之下,没曾想公主还带来一个神医,虽说恢复的慢,但好歹命是保住了。
神医还说,好好将养着,慢慢就能恢复了。
抚尔汗觉得自己已经很满足了。
魏沉轻笑,执起茶盏慢悠悠地倒了一杯,道:“今日来,是有要事求助将军的。”
抚尔汗面色一肃:“大人说的这是哪里话,您是我们曼罗国的救命恩人,只要您说一声,我抚尔汗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倒是用不着赴汤蹈火。将军手里如今还有多少人马?”
抚尔汗默了默,道:“大抵六万。”
魏沉点点头,:“够了。届时你听我指令,带人集结便可。”
抚尔汗微愣,继而郑重地点点头:“好!一定配合大人。”
“多谢。”魏沉起身,却见沈音容正和那晃着小铃铛的小丫头说着话:“你这小铃铛能不能借我一天?我用松子糖跟你换。”
魏沉:“……阿容?”
沈音容摆了摆手,却是没回头,继续诱惑道:“一天哦~还有很多糕点哦~”
小丫头看着面前的漂亮姐姐,再低头看了看小脚上的铃铛,想着松子糖和糕点,抬眼看向自己的父亲,见他没反对,便欣然答应:“好~那姐姐可要及时还给我~”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