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州知道朝暮。
十大名剑中,朝暮排五,传说拔之有霞光,如沐圣光,可驱散阴邪之气,其身皆银白,瞧着朴实无华,无多余花纹暗刻,内外却复刻多种阵法。
朝暮不仅仅是剑,还是一个行走的阵法库,可攻可守,属于那一种若是对上,耗也能耗死对方的存在。
莫南州炸了。
他以为他只是师资力量不如奚月,如今却发现,这哪里是不如,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什么了不起!”我钱多我钱多我钱多!!!
奚月不用看都知道莫南州在想什么,她便走便道:“我用朝暮戳你,是看得起你。”
莫南州:“……”
我的却江戳不起你么?!虽不如朝暮名气大,却也是难得的好剑,至少能排上前三十的!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记仇?!
莫南州心痛,竟然因为自己手贱戳了奚月一下,她就告诉自己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太过分了!
莫南州追上前,瞧着奚月随意拿在手上的朝暮,十分想拿过来瞧一瞧。
“朝暮认主了。”
“我看看能少块肉么!”用最凶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
奚月懒得理他。
两人回到原地,徐寒生已经在等着了。
“可有什么发现?”
莫南州正伤心呢,奚月只得将他们的发现都一一说了。
“我这边也是,虽然官府已经发了公文,但此事重大,越早解决越好,迟早都要进去,今晚便走一趟吧。”
奚月没有意见。
“迷雾厚重,为防走散我们将衣摆系在一起吧。”徐寒生一个人行动迅速,查探的时候,浅浅的探了探各处迷雾的厚度,伸手不见五指,才有此提议。
奚月抬头看了看月色,顺手掏出根黑色绸带递了过去。
徐寒生一愣伸手接过,入手微凉质如潺水,竟是玄冰丝。见奚月神色平常,徐寒生也未多言。
用玄冰丝将三人系在一起,奚月在中间,便一同朝糜子林走去。
“什么玩意儿?还凉飕飕的?”
听见莫南州嘀咕,徐寒生一言难尽的摇了摇头。
可不凉飕飕的么,若是催动起来,糜子林都能给冻起来。
初入糜子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随着慢慢深入,迷雾中除了湿气,更多的则是淡淡的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
这两种气味都昭示着这迷雾的不寻常,让奚月警惕万分。
眼前的迷雾似有实质般,宛如能看到它缓缓地流动。
奚月忽然顿住了脚。
身侧没有脚步声,手腕没有拉拽的感觉。
迷雾里谁都看不清谁,徐寒生和莫南州根本不知道她停住了,为什么会什么动静都没有?
奚月轻轻的动了动手腕,发觉玄冰丝好生的垂着,竟是不知什么时候那两人已经不见了。
收了玄冰丝,奚月将朝暮搁手心里拍了拍,‘啪啪’的响声传出来,虽然弱,但至少能听见。
迷雾并不能隔绝声音。
可为什么,三个人被分开的时候一点声响的没有?
不仅没有声响,还毫无异常。
太奇怪了。
奚月继续往前走,凭借着嗅觉,她在朝着血腥味和腐烂味道越来越重的方向去。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没有做!不是我!放过我!”
“你们都是恶魔!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耳边忽然传来细碎的声响,出自不同的女人,虽然听不完全,但每一个声音,都充满了绝望和恨意。
隐约还有孩童的哭声。
奚月歪了歪脑袋,细细的去分辨。
眼前的白雾就在此时起了变化。
脑子眩晕了一瞬,待清明之后,奚月发觉自己被禁锢在什么东西里,由前后两三个人抬着,身边还跟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阿壮,阿壮你信我啊!我那晚真的是在山林里寻了你一夜,并非与谁有什么苟且啊!”
奚月觉得自己眼眶酸肿的很,手脚也不听使唤,抓着困住自己的东西不住的晃动。
她就这么看着走在一侧的一个黝黑的男人,见男人瞧都不瞧她一眼,满心的都是绝望。
“我呸!你这话也就拿来骗一骗我这傻儿子!明明就有人亲眼看见,你和那个奸夫一前一后出了山林,你自己还衣不蔽体,不知检点的东西!我章家是做了什么孽才娶了你这么个贱妇!”
“我没有、我没有……”
“在你做这些不知廉耻的事情的时候,就该料到有今日的下场!”
“就是!马上就要沉塘了!你便以死向河神谢罪吧!”
看热闹的村民闹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将最恶毒的话语抛向这个将死之人。
奚月明显能感觉到这具身体主人的绝望,她双目无神的垂着,艰难地用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喃喃自语:“可是我有了我们的孩子啊……”
女子并没有撕心裂肺的喊出来,许是已经喊过了,只是没有人愿意相信她。
余下的,除了绝望,便只有恨了。
当被困在笼子里,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身子缓缓沉下水却无能为力,死亡的恐惧带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恨意。
“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为她自己,也为肚子里未成形的孩子。
奚月只觉得胸腔里呛满了水,手脚被困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濒死的感觉却让她意外的寻回了神志。
奚月睁开眼,右手翻转拇指挑开朝暮,泛着柔软霞光的剑锋划破眼前几乎化为实质的黑雾。
朝暮不愧是十大名剑之一,所照范围,黑雾退散,退化成奚月刚进来时的白雾,远处也传来了莫南州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紧接着,奚月听到了徐寒生的声音。
“南州,站着别动!我来寻你!”紧接着,是重重的脚步声,徐寒生故意踩的很重,为的是让她辨别出他的方位。
“奚月姑娘可还好?!”
奚月召回朝暮,拿出今日买的十分好看的花灯,手指捻动点燃,回应徐寒生:“我无事。”
得到回应,徐寒生松了口气。
虽然猜测到刚才从幻境中脱离可能是沾了奚月的光,但亲耳听到她说无事,才算真正的放心。
这迷雾果然诡异,他竟半分都没有觉察便中了招,三人何时走散的都不知道。
奚月从刚才的幻境中得到些线索,想着先印证一下,当下便哼起了小曲。
这是她家乡的曲儿,时常挂在嘴边的,阿玉和阿月都很喜欢听呢。
徐寒生找到莫南州,两人循着声音找到了点着花灯的奚月。
“你哪来的花灯?”莫南州问完就后悔了,这花灯还是花他的钱买的呢!
徐寒生叹了口气,问奚月:“适才得姑娘相救,寒生感激不尽。”
他已经问过了,莫南州对刚才的情况一脸懵逼,不是自己,不是莫南州,那便是第三人了。
“道谢就免了,适才在幻境中,你们看到什么了?”
徐寒生将自己刚才的经历一一说了,奚月晃了晃花灯,道:“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