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许严就将方牧叫醒了,同行的还有王叔,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趟坊上,用雕刻的木雕换取一些必需品。
王叔对坊上最清楚,一路上对方牧说的天花乱坠。
方牧之前也听他讲过,不过这次能亲自去看一看也挺激动的。
“小牧啊,到了坊上我带你多转转,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你王叔我给你买了!”
“谢谢王叔!”
王叔也知道方牧筑血没有成功心情不大好,想当年他也是这样,不过过几天就好了,学习木雕也让他非常感兴趣,一块木头在他手里变成各种各样的作品,让他十分满足。
差不多走了三个时辰,他们终于到了坊上。
说是坊上,其实也不过是方圆几十里的村子一个集中交易的地方,在这里大都是以物换物,也有人会用钱财来购买,那些都是来往过路的人,几个铜钱就能够买来一家三口人一周的伙食了。
方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街道两旁的摊位一个挨一个,上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皮毛与货物。
甚至有不少搭建好的房屋,看样子是有人长期住在这里。
到了坊上后,王叔也找了个地方摆起了摊子,让许严和方牧他们自己转一转。
许严对这里显然也比较熟悉,领着方牧开始到处转,并且用肉干和皮毛换了一些东西。
“小牧啊,看上什么了跟你许叔说,我给你买。”
“谢谢许叔!”
方牧在村子里,从小就崇拜许严,许严对他也很好,况且方牧跟小飞的年龄差不多。
自己的儿子能进道松宗,许严昨天晚上可是兴奋的一晚上没睡觉,原以为许飞那么瘦弱,进道松宗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却没想到上天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方牧看着这里琳琅满目的货物,大部分都是大山里的东西,也有许多奇奇怪怪他没有见过的。
走了一段路之后,许严突然对方牧说:
“小牧,前边正好是铁匠铺,你等我一下,我去修一修武器。”
许严用的是一把短枪,在森林战斗不适合用较长的武器,腰间还有匕首,用来解剖猎物用。
“没事许叔,正好我也能去看看。”
许严想了想也答应了,反正带方牧就是过来转转的,还想给他介绍个好点的手艺师傅,不过做个铁匠他是没想到,因为在他看来,铁匠实在是太无聊了。
“行,那正好,看看你想不想学,以后学成了给你许叔打一杆趁手的短枪!”
许严玩笑一句也没放在心上,带着方牧走进了一家搭好的木屋。
屋内,有五六个人正在挑选兵器,柜台只有一名跟方牧差不多大的男孩儿正无精打采的摆弄着一些小石头。
“小铁娃!你爷爷呢?”
听到有人叫他,这才抬起了头。
“许叔?!”
许严咧嘴一笑,随手抛过去了两颗兽牙。
“你爷爷没出去吧?”
男孩儿接住兽牙,本来兴致刚好一点,听到这句话又蔫了下去,有气无力的说道。
“没有,给院子里边呢。”
“哈哈,是不是你爷爷又骂你了。”
“哼!天天脾气臭的很,还不让我出去,就让我待在家里打铁,我都快烦死了!”
“臭小子!让你打铁还委屈你了?跟你爹一样,祖传的手艺不学,天天想着往外边跑!”
一个老头从屋后走了出来,指着男孩儿鼻子一顿骂,刚才还在发牢骚的男孩儿瞬间缩着头不敢说话了。
骂完男孩儿,这老头才回过头来看到了许严。
“怎么?又来修你那杆破枪啊?跟你说了,我给你打一把就行,保证不会有问题!非不听,也不知道那杆破枪有什么好的!”
方牧从没有见过,头发都白了一半了,说话和走路却完全不输一个壮年男子的老头。即将入冬了,这老头还是只穿了薄薄的一件衣服,露出两条黝黑的胳膊,整个手臂比寻常人粗壮了一圈却丝毫没有一点违和感。
“嘿嘿!您老受累,再帮我修一下吧。”
许严陪笑着,这也是方牧第一次见除了药婆婆之外,还有人能让许严客客气气的样子。
许严本来想让方牧等着他,就是因为有点不好意思让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不过既然看到了就看到了,谁让咱脸皮厚呢。
“等会儿得跟小牧说说,不能说出去,不然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许严也知道方牧的性格不会乱说,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嗯?这孩子是你的?”
老者注意到了方牧。
“不是,这孩子是个孤儿,从小在我们村子长大的,昨天筑血没成功,带他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手艺。”
说到有没有喜欢的手艺,方牧就看到这老头眼睛一亮,开始上下打量着方牧,瞅得他浑身不自在。
“昨天筑血失败的,才12岁啊!个头都长这么高了,这身体看着也挺壮实的,筑血失败了挺可惜的。”
这句话是对方牧说的。
“不过没关系,你看看要不要学做个铁匠?别的不说,这方圆几十里,我做的兵器是最好的!”
老头说的话没毛病,他确实是这方圆几十里最好的铁匠,做出来的兵器质量非常好。
不过他现在这副样子,一脸笑眯眯的,由于常年跟火炉作伴,脸上也黝黑黝黑的,再一笑,那可是比哭都难看。
正当方牧不知所措的时候,许严开口算是替他解了围。
“风老,您看您是不是先替我修一修兵器,顺便让小牧看看你的手艺?”
“哦!对对对!先看手艺!”
风老领着他们两个来到了后面一间房,屋子里放着一个大火炉,光是这个炉子就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的一半,一个简易的鼓风架,一块砧子,还有一个用来淬火的水缸。
除了这些,方牧几乎没有见到任何其他东西。
到了房间里,风老便让许严将他的短枪拿了出来。
解开缠绕在短枪上的破布,露出了这兵器的样貌。
“这......”
风老的表情不再笑嘻嘻的,而是看了一眼许严。
“这短枪已经不能再修了,材料都废了,即便我给你修好也不能再用了,只能留个纪念而已。”
“真的不能修了吗?”
许严的表情似乎不太惊讶,看来这个结局他也早就猜想到了。
风老没回话,只是看着许严,等他下定决心。
沉默了一下,许严深深叹了一口气,对着风老抱拳一拜。
“还请风老将它修好!”
“算了算了!拿你没办法!不就是以前那个小姑娘送给你的吗?”
“呃......咳咳!谢谢风老!”
许严没想到当着方牧的面被风老揭了老底,三十多岁的人了也是忍不住老脸一红。
方牧听得懂,不过他也没办法,这屋就仨人!他又不是聋子!
许严脸上透着胡子都能看见脸红了,不过他也只能装做没听见,将目光转移到风老的手上。
老头接过短枪,开始鼓风起火,修起了短枪。
没过一会儿,短枪就修好了,老头将它递给了许严。
“给你修好了,不过中看不中用,留着当个纪念得了!你去找我那孙子选个材料,我给你锻造一把短枪用,保证比你这根破棍强!”
老头非常自信,让许严去选材料,准备在方牧面前秀一下手艺。
许严选好材料以后,老头便开始正式锻造了。
“看好了啊!这跟刚才可不一样!”
老头开始按部就班地铸造短枪,同时每个步骤都会进行讲解。
许严早就见过了,他一直觉得十分无聊,留下方牧一个人便出去转悠去了。
方牧则不同,刚开始风老给许严修武器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可是现在锻造却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当风老刚把金属加热通红之后,方牧便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金属通红,风老手里拎着一把大锤,每一次砸下都能改变金属的形状,每一次敲击都会从中淬炼出杂质。
那种物体一点点改变的经过,那种去其糟粕,取其精华的感觉,即使不是方牧在锻造,可他依旧能够感受到这种令人享受的感觉。
到最后,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原本沉闷的敲击声变的清脆悦耳,原本的一块金属疙瘩慢慢变成了一根短枪的样子。
“滋!”
风老将短枪的模样打造出来后进行淬火,随后打磨抛光。
当这一杆短枪泛出了一点寒芒时,方牧内心的震撼达到了顶点。
“这种感觉......如果是我亲手锻造的,那该多好啊!”
看着方牧的神色,老头心里也是极其满意,他这些年也见过许多孩子,观看时脸上的神色都是好奇。
唯独方牧不同,他的神色从一开始的好奇,慢慢变成了一种享受与渴望。
渴望每一个步骤带来的效果,时而迷茫,时而有恍然大悟的神色。
“这孩子是个好料子!”
老头非常高兴,他终于碰见一个对打铁感兴趣的人了。
将铸造好的短枪交给了刚回来不久的许严,老头才开口询问方牧。
“小伙子,感觉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学打铁?”
“要!”
“别考虑了,跟我......嗯?”
老头本来都想好了,方牧肯定会犹豫,到时候他再讲讲打铁的好处,让许严帮忙说说话,差不多就成了。可是哪知道方牧答应的那么快,他愣是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要学!”
方牧又说了一遍,语气十分肯定,他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小牧啊!你真的要学打铁?不多考虑考虑再看看?”
一旁的许严也惊讶了,这么无聊还费力气的事,方牧居然想学?
“哎?我说许严!咋滴?瞧不起打铁的啊!”
老头立马不乐意了,好不容易找着个徒弟,再让许严给搅和了就亏大了。
“没有没有!风老,看您说的哪里话,谁不知道风老您的手艺是最好的!小牧要跟您学手艺,那还真是值得高兴的事呢!”
许严可不敢得罪风老,这老头手艺在这方圆几十里是最好的,其他铁匠也对他心服口服,谁要是得罪了他,以后那个村子只能赤手空拳或者拎个削尖的木棍出去打猎了,碰到了皮厚点的野兽,一点用没有。
“既然小牧想学,那就由他吧!以后学好了也是一个不错的手艺。”
许严也同意了,打铁也不错,只要方牧喜欢,他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行了,天也差不多黑了,你们今天晚上就不用再出去花钱住宿了,反正还有几间空房,你就将就一下吧。”
风老今天心情很不错,让许严住了下来。
许严也不推脱,能省一点是一点,他们这种经常在山里打猎的人,有个地方睡就行,也不挑。
将王叔叫来之后,两人收拾了一下,住了下来。
而方牧则被风老安排和他孙子一个房间。
他孙子叫风铁炉,儿子叫风铁锤,可按他说的,俩人没一个争气的,成天不好好学手艺,就知道干点别的。
夜晚。
“喂!小牧,你真的要跟我爷爷学打铁吗?”
“嗯!我很喜欢那种感觉,铁炉哥,你是不是也会打铁?”
铁炉摇了摇头,他才不会,以前他爷爷教他的时候,他死活不愿意动手。因为这事儿,他爷爷现在瞅他就来气。
两个人年纪相仿,也聊得来,当得知风铁炉已经燃血二层时,方牧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正当两人闲聊时,方牧脸色突然变了,胸口的玉佩又开始了对他的“灌溉”。
“嗯?怎么了小牧,不舒服吗?”
“哦!没有,只是有些困了。”
“那好吧,天色也差不多了,明天还要早点起来,我们早点睡。”
方牧不敢将玉佩的事跟铁炉说,药婆婆嘱咐过他,谁都不能说,所以就连许严也不知道这回事。
吹灭蜡烛后,不久就听到了铁炉细微的鼾声。
方牧窝在床上,看着眼前微微发光的玉佩,还好之前是在衣衫下挡着,铁炉并未察觉。
“这玉佩到底是什么?我怎么感觉我的力气一天比一天大!”
方牧心中疑惑,不过还好这玉佩目前没有其他变化,只是夜晚时会发光,灌入身体的暖流也对身体没有造成什么伤害,方牧也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不过跟铁炉哥住一个屋子保不准以后他会知道,看来明天得问问那老头能不能给我单独一个房间。”
将玉佩放在胸前,享受着一丝丝暖流融入体内,方牧也沉沉的睡下了,殊不知表面温和的暖流融入体内后正以一种狂暴的姿态碾压另外一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