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愈大,究竟功成倒好说,倘失败了,非得跌个鼻青脸肿不可,是以为免失败的后果,我索性不再冀盼于下梢。我承认,是因为自己胆小的缘故,生怕一倒便再爬不起来,可这样做的效果确是显著的,使我“苟延残喘”至今。我为该心态起了个好听的叫法——顺其自然。
就中的关键在于接受现实。我并非所谓的天才,甚至有些笨,更无贵人相助,可我既想考研,又欲写文章,那么,不管最后成其一者,抑通通失败,皆是情有可原的了。这不能算作“丧”,或不努力的借口,盖我每日功课照做,跬步继续,却早已消耗干净了最初的激情,余下的,仅纯粹的爱好与机械般的本能罢了。
我不再过问手头功课的意义,是否于将来能饱我腹,暖我身,过多的幻想于现在的我来说,毫无益处,反添累扰。“脚踏实地”一词,在某种意义上讲,也显得可笑,我又不会飞,怎么个不脚踏实地法?
我常闻“努力的方向比努力本身更重要”的论调,这多少是不错的。可即便对了方向,每人所处境况,性格,时运等之一因素之不同,所致收效,必天差地别。故在言某某努力不到位之前,还请三思,并非所有人皆拥有平一的条件。
“可能”是建立在它的反面“不可能”之上的,这点,《老子》的辩证法讲得很清楚。两者对半分,谁不矮谁一头,但平日里,我们大都有意抬高了“可能”。而所谓的努力,便是为了这份“可能”,反过来,在结果出来之前,谁都不愿打破这份“可能”的幻想。
我所讲的顺其自然,正是从思维上抛了“可能”,亦撇了“不可能”,赤裸裸地立于现实面前。当我课业累了,不吝啬歇息;当我睡过头了,则善用余时;当我心情坏了,则安排放松。总而言之,无绝对的框限,哪怕以龟速,但凡在路上,便够了。
有时心血来潮,正如我现在写这篇文章,虽至夤夜,却依然乐此不疲。倒不图个什么,主要写与自己看,只觉放松,便谓最好的报酬了。
我隐约记得以前写过类似观点,却也有必要重复,好使我静静心。说来,我起始的热情委实炽烈,想法尽够好,不过学海无涯,这征服心,于汪洋浩莽之间,慢慢变淡了,至于无的地步。且日日画饼充饥,究竟再骗不倒自己,唯以清醒的面目,直视平凡的人生。
我方明白先哲的难处,却没他们般的毅力,不能于前途未卜之际,仍全力以赴,且少耐性,寡决心。所以不抱期待,兴许是最好的做法,能使我坚持到底的做法。
人类最终的归宿是死亡,我虽离那步尚早,却也做不到忽视。过年我便二十一岁了,不禁思忖,自己这些年果有些收获么?好似有,又好似没有。有所愧疚的,不知何年能遂了父母望子成龙的愿,他们候得到那朝么?我自个没了期望,却不好断了他们的期望。
生活,不容易呵。我所在校园里,有好些不为将来发愁的人,每日值得抱怨的,唯打输了游戏,谈丢了感情。他们毕业后没准比我有出息,是说不定的。果那般,既于大学潇洒个够,又寻着佳工作,实得羡煞我,好在我没甚期待,不会进一步自卑。即便将来我于肉体上饿死,也定要当作啖精神食粮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