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冷影轻敲了两下门,便一个闪身进了墨渊阁的书房内。
他单膝下跪,对着书案后的那人汇报道:“世子,属下今日细细盘查了下府中有嫌疑的那几人,发现长公主阁中茶水房的婢女紫溪有些可疑,她是去岁进府的,借得是前管事外甥女的身份,可属下查了查,前管事外甥女五岁便夭折了。”
姬瑛听了后说道:“你继续盯着她,看她有何目的。”
“是,属下遵命!”说罢冷影便退了出去。
女儿节这天,沉殷并未太过期待,上午依旧在院中捣弄她的药铺,顺带给府中的账房先生开了个药方。
然午时过后,她便便被念秋拉进房内起来好好洗漱了一番,念秋将她按在了梳妆台前。
“姑娘的五官长得十分的好,皮肤也很是白皙,只是您平日里不爱梳妆打扮,将这好颜色浪费了,今日奴婢给给您好好收拾一番。”说罢也不管沉殷愿不愿意,便开始给她擦脂涂粉。
沉殷也只好闭眼,由着念秋摆弄。
两刻钟后,沉殷睁眼,只见镜中的女子梳着一头飞仙髻,额前贴着粉色的桃花花钿,脸上画着浅浅的妆容,眼睛大而有神,唇上则染了桃红色的口脂,甚是娇柔。
“姑娘真美,奴婢就说姑娘底子好,稍加收拾便胜过京中那些大家闺秀。”
念秋又从房中的衣厢内,将沉殷那件未曾穿过的淡藕色桃花纹桑蚕丝纱裙拿出,说道:“姑娘今日便穿这件吧,倒是同妆容能配的起来。”
这件裙子是她离开清远镇前,沉夫人给她做的,她一直没舍得穿,便一直放在了箱子里,方一见到,倒是有些想念爹娘弟妹他们,不知道他们此时又在做些什么。
天色有些渐晚,沉殷正在房中心不在焉地看着医书,念秋进来说世子已到,正在院中等着他。
沉殷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笑着走到院中,同姬瑛行了个礼道:“见过世子。”
姬瑛站在院中,他今日穿了件暗紫色的玄纹云袖丝绸长袍,束着一抹黑色束腰,腰间挂着一枚羊脂玉佩,墨发则由一顶莲花玉冠固定在了头顶,再配上那一张仙风出尘的脸,说不出的高贵清华,俊美超脱。
他回身见沉殷出来,眸光一闪,但却只淡淡地笑着说了句:“走吧。”
沉殷低垂着头跟在他身后,心跳加速,有些难以自制。
念秋同小五跟在两人身后,见世子芝兰玉树,沉大夫身形娇小柔美,两人走在一起,竟是分外的般配。
此时的朱雀街上早已人潮涌动,上京未嫁娶的青年男女皆呼朋唤友结伴而出,酒馆茶楼里更是热闹非凡。
姬瑛同沉殷两人一到了街上,便吸引了街上众多男女的视线,早已有女子将丝帕朝姬瑛扔来,也有些自认不差的男子上前邀请沉殷一同游玩,小五同念秋两人有些招架不住。
沉殷从街旁的小摊上买了两顶面具,递给了姬瑛一面,笑着让他带上。
坐在春风楼包间里的陆氏兄妹正巧看到了他二人。
“妹妹,你还是不要想了,他不适合你。”陆元佑看着失神的陆元霜安慰道。
“我只是真心喜欢他而已。”陆元霜有些失落地说道。
陆元佑摇了摇头,他又看向姬瑛身旁的那名女子,觉得有些眼熟。
坐在另一包间的杨威同长乐公主也看见了姬瑛二人。
长公主因为同太子定了亲,只待一月后便举行典礼,今日出来深怕被别人认出,是以戴了顶帷帽,到了包间里才拿下来。
怀孕后,她的精神一直不太好,是以神情有些恹恹。
“那姬瑛长得倒是真不错,她身旁那女子是谁?”
杨威原先没有注意,听长乐公主一说,便也看向了那名女子,只见她带着狐妖的面具站在姬瑛身旁,身形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又想到了初九,这两日他让人私下探查了一番,却找不到她任何痕迹。
“没见过,大抵是他的什么人吧。”杨威并无兴趣地说道。
“呕...”长乐公主顿觉腹中一阵翻滚,便朝一边呕吐开来,但也只吐出些酸水。
待好受一些后,她对着杨威嗔怪道:“这孩子也太折腾了些。”
杨威脸上露出少有的温情,说道:“你且忍忍,待他出生后,叫我好好教训他一番。”
长乐公主靠在他的怀中,轻锤他胸口,说道:“你舍得,我可不舍得。”
此时已是戊时,上京不同位置突然爆发出“砰”“砰““砰”的几声巨响,只见绚丽的烟火在夜空中争相绽放。
沉殷同姬瑛早就与小五他们被人群冲散,此时二人站在一处隐蔽的屋檐下。
沉殷摘下面具,看着天空中的烟花,忍不住说道:“好美啊!”
姬瑛低头看她,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是呀...很美...”
沉殷听他这么说,便眼角含笑地看向他。
此时她眼中星星点点,姬瑛觉得自己心跳如鼓,便也将面具摘下,一把将她扯过。
路上行人都驻足惊叹地看着夜空中的烟火,是以并未有人注意屋檐下躲藏的两人。
姬瑛将她抱在怀中,低头前额抵住她的,他笑的很是开心。
“我心悦你,你呢?”他黯哑着嗓音说道。
沉殷垂着双眸,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了起来,心跳如同小鹿乱撞,她有些不敢看他。
“我...我...您...”
看她这样,姬瑛双手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第二日,沉殷醒来后,依旧不敢相信昨晚的一切,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
“姑娘,你的嘴怎么了?”
沉殷有些尴尬,说道:“无妨,只是昨晚人有些多,被人撞到了。”
“昨晚人确实太多了,我同小五两人找不见你们都快急死了,还好后来小五聪明,说站在原地,你们必然会找来。”念秋说道。
“嗯。”沉殷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
今日朝堂上气氛有些低沉,源于李彻收到的一封来自魏国的贺帖,上面写着,为了恭贺楚燕两国结成百年之好,魏国派了使者前来祝贺,顺便送上大礼一份,现今已在路上,半月后即将抵达。
“陛下,魏国狼子野心,此番前来,定然不安好心!咱们不得不防!”陆相率先说道。
“是的,陛下,不得不防啊!”底下一帮官员附和道。
“到了上京城,他魏国就算再嚣张,还能翻得起天来?”御使大夫安国庆说道。
“对的,到了上京城,他魏国算什么?”底下另一帮官员附和道。
陆相最是瞧不起安国庆那一副拍马溜须的嘴脸,他哼了一声。
李彻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争锋相对的两帮人,有些烦躁,他朝下首前方站着的太子李恒问道:“恒儿,你怎么看?”
“此次同燕国结亲,魏国定然有所忌惮,他们派人前来祝贺,不正是表明他们的态度吗,儿臣以为,不必过于担忧,咱们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李彻听了他的话,心中有些失望,他又看向了另一旁的姬瑛,问道:“姬爱卿,你怎么想?”
“臣觉得太子说的极是。”姬瑛淡淡地说道。
李恒听了后甚为得意。
李彻觉得有些疲惫,便说道:“今日先这样吧,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