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毒辣,日光晕眩,好在头顶是一棵大榕树,枝繁叶茂,可遮阳挡光,微风拂面,也不觉得炎热,在此垂钓,确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楚东婉将小马扎往姜西朗的位置挪了挪,想与他再靠近些套近乎:“待会你说做红烧鱼、清蒸鱼、糖醋鱼还是烤鱼好?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呢?”
姜西朗不动声色地又拉开一点和她的距离:“嘘,先把鱼钓上再说。”
“哦。”楚东婉又往他的方向靠了靠,“我比较喜欢吃糖醋鱼,我们家的厨娘最擅长最这道菜了,到时我叫她做给你尝尝,你吃了一定会……”
“别吵,你这样怎么能钓上鱼呢?都被你吓跑了。”姜西朗指了指依旧稳稳浮在水面上的浮漂,显然底下并没有鱼在吃诱饵。
“没事,我之前也是这么钓鱼,我家的鱼喜闹不喜静,吵吵它们就会来了。”楚东婉干脆把鱼竿支架在地上,手搭在大腿上,认真地打量着他。
“你怎么这么白,你家大人整天把你关在屋里闷白的吗?”
“你在家多人和你玩吗?你有多少个朋友?你和我做朋友好不好?”
“你厉害吗?会什么武功?能帮我去对付我的死对头陆沣兰吗?她可讨厌了,你见到她不要和她玩,你的好朋友……”都不待他回答,楚东婉一个接着一个问题向他抛来。
姜西朗恼怒地看着她,好看的眉眼都紧皱成一团了,耳边有一只聒噪的小鸟叽叽喳喳叫嚷个不停,吵得人心烦意乱。
“你再吵我回去了。”
“好吧好吧,我不与你说话便是了,你不要恼。”楚东婉拿起鱼竿,乖乖闭嘴,因为光线有些刺眼,所以不得不迷着眼看向水面的浮漂。
突然浮漂上下抖动了几下,而后沉入水底。
“鱼上钩了!”楚东婉兴奋地站起来往回拖拽鱼竿,鱼线全数拉上水面,一条大鱼在鱼钩拼命挣扎着,企图挣脱回到水里,不过显然它是在劫难逃了。
楚东婉将它丢到地上,边把鱼从钩里取出边说:“因为鱼钩上有倒刺,所以要顺着钩弯退,抓着鱼的时候也要小心些,有些鱼在钩里还不安生,会挣扎,鱼鳍也是很锋利的,都要小心会刮到手。”
不过三五下楚东婉就顺利分开鱼钩和鱼嘴,麻利地将大鱼丢进鱼篓,手法娴熟,显然是经常干这事。
她微仰着头,洋洋得意,有日光投过摇曳的枝桠撒落斑驳陆离的光影,活泼张扬明媚,喜怒形于色。
姜西朗俊眸闪过一丝异色,似乎没想到她竟这般熟练,不过只一眼,他就回过头不再看她,盯着自己的浮漂。
楚东婉看着他不言不语没什么反应,她生气地坐回小马扎,推搡了他一把:“喂,你怎么不夸我厉害?”
姜西朗这时偏想跟她唱反调,板着一张臭脸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可以。”
“哼!”讨了个没趣,楚东婉不想再理他,将小马扎拿到另一边离他远远的,嘴里嘟嘟囔囔着:“小鱼,大鱼,你们都不要去吃他的钩,我的蚯蚓比较肥,来吃我的吧。”
“哈,真是心想事成!”没一会儿,楚东婉的鱼钩又有鱼上钩了,她炫耀似地拿着鱼竿挂着鱼在他面前来回走了一趟。
“幼稚!”姜西朗嗤笑了一句,还是臭脸一张。
不知道是不是这鱼塘的鱼都认主,楚东婉都钓上五六条了,偏偏他的浮漂不是一动不动,就是沉浮了一下,等他拽上来时却是几根水草。
而且,不是都说“垂钓莫言”“鱼惊不应人”吗?
旁边这个滔滔不绝大声说大声笑的人是谁?
姜西朗的胜负欲一下子就被激发了,不钓上一条绝不罢休,他蛮横地冲楚东婉说:“我要跟你换个位置,不是我钓不到,是鱼都跑你那边了。”
“喏,换就换,你技不如人,我就让你口服心服。你能吊起一条,我都算你厉害。”楚东婉没有丝毫怯意,她一向都喜欢打得别人落花流水,看着他们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她就想笑。
两人交换场地,气氛剑拔弩张。
慢慢冷静下来,楚东婉有些懊恼地偷偷瞧了他好几回:糟糕,如果把他惹恼了,他会不会不想和我玩了?
虽然说钓鱼凭本事,可是他是第一次钓,钓不上也是很正常,要不待会我分他几条,哄他几句好话?
忽然,有鸟鸣从空中传来,随后见一只黑鸟飞过鱼塘扑腾而来,停在楚东婉的脚边,身子前倾,头往下低,像在等着她抚摸。
见她没反应,一声一叫一步跃上她的脚、膝盖,最后落在她的肩膀上,对着她的耳朵“唧唧,唧唧”,似呢喃像絮语。
“好好好,喂你喂你。”楚东婉抬手把它扇开,将装蚯蚓的袋子铺开,任君采撷。
黑鸟欢喜地扑过去,吃得肚子坠坠圆圆的,心满意足地跳上她的大腿,撒娇地打着滚。
看着面前乌黑透亮小巧玲珑叽喳的八哥,楚东婉计上心头,想要它扮个和事佬,缓和一下和姜西朗的气氛,她戳了戳它脑门,再指指姜西朗。
八哥心领神会,围着她飞绕着两圈后,像是一支离弦的箭冲向姜西朗的胸膛。
“嘭”的一声,八哥撞得眼冒金星,直直倒下了。
再看姜西朗,脸黑得像抹了锅底,捂着隐隐发疼的胸膛怒容满面看着始作俑者,再厉眼一扫楚东婉。
楚东婉心虚地赔着笑脸走过去,拎起八哥的一只脚晃了晃,说:“这只鸟肯定长了眼睛的,看到你这般仪表堂堂气宇不凡,才会一时色心斗胆撞向你的怀抱,让你招致这飞来横祸,看在它仰慕你的份上,不要计较啊。”
“胡言乱语,花言巧语,刚刚不是你叫它来撞我的吗?”姜西朗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准是又想到了什么捉弄人的诡计。
所以便不想搭理她,只要不和她纠缠就不会陷入什么陷阱,能避则避。
那他可真真想错了。
楚东婉见这讨好他的招数搞砸了,大拇指和食指圈住八哥的脖子,边往回走边说:“我叫你去讨一下它欢喜,哄他开心一下,谁叫你碰瓷?这下好了,他准以为我和你是一伙的。”
八哥抖擞了一下,挣扎着摆脱她的束缚,眼睛黑溜溜地转,啼叫了几声,抗议着。
“虽说我和你是一伙的,那你也不能这般明目张胆地暴露我呀,笨死了。”楚东婉把它丢向天际,任它玩去。
八哥可不想再惹她恼,识趣地飞得远远的。
没一会儿,楚东婉又坐不住了,挪移回姜西朗的身旁:“刚刚撞得疼不疼,要不要摸摸?”
“把你的脏手拿开,你不动我就无痛无病,万事大吉。”
“唉,那好吧,那你在这也帮我看一下鱼竿吧,我困了,想去睡午觉。”楚东婉连连打着哈欠,把鱼竿放到他身旁。
“哎,你就这样走了?让我自己钓?”姜西朗幽怨地看着她,现在算什么回事,说钓鱼的是她,说不钓鱼的又是她!
“我不走,就在上面,如果你也困了,可以把鱼竿丢给燕语看着,她会帮我们照看的。如果是你的鱼竿钓上了,我也算你的本事。”楚东婉指了指榕树上面,好心提议。
姜西朗仰头看了看,在树上睡?他疯了不成?掉下去怎么办?
“要睡你去睡。”他不再搭话,闷闷地看向鱼竿,心里祈祷着快点钓上一条大鱼,好叫他不那么狼狈地离开。
“那好吧。”楚东婉也不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