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饽饽若无其事地回到营地,跨过一株人高的野草,借着月光将黏在衣服上的苍耳摘掉。
声音足够在场的人听清:“还别说,一个人去还真有点害怕,这荒芜之地夜猫多得很,那叫声,听着心底发慌。”
楚东婉先她一步回到,这会儿凑近她的耳朵,腔调阴恻恻的:“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说是吧?”
耳边被吹过一口气,鸡皮疙瘩唰唰冒出,再配上这仿佛地狱勾魂使者的声音,她就是刚刚才做了一件亏心事啊,能不怕吗!
香饽饽只觉浑身血液冻住,肢体僵硬,半晌才慢慢将头转过去,看到是楚东婉,松了一口气,思绪回笼,强调道:“说得对,不过我天生胆小,就怕鬼祟,不做亏心事也怕。”
楚东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着她笑笑,追问:“那你一般什么情况下会做亏心事?”
香饽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我一般不做亏心事,若是做了,肯定有不得已的理由,不得不为。”
听她这么一说,若真的是内奸,怕也是不得已?
可是凭什么她的不得已就要让他们陷入危险之地,浸淫江湖多年,楚东婉的心像再不会随时随地热血上头我为人人。
人人不为我,是她经历的大多数。
“好困啊!”怕再被追问,香饽饽打了一个哈欠,说:我先去歇息了。”
她的脚步慌张,肩膀撞了楚东婉一个趔趄,还差点儿就栽倒到一个坑里,怎么看都有点慌不择路做贼心虚的意味。
没等多久,楚慕祁也回来了。
“怎么样?可是她?”楚东婉故作淡定地上前,悄声问道。
其实她心里有点担忧,怎么说香饽饽都是凌霄山庄出来的,若她是内奸,那姜西朗会是无辜的吗?若香饽饽不过是背主而行,那能对她下狠手吗?
楚慕祁面色沉重,递给她一张纸条——朝北分叉口,密林中,歇一晚,欲追从速。
“所以……她……真的……”楚东婉感觉心塞塞的,回想起一路走来,香饽饽对他们照顾颇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叛变的呢?
或许谈不上叛变,她一直都这样以这样好的方式麻痹了他们,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根据这些时日的相处和观察,大家并没有做过什么苛刻对不起她的事,大家相处得很愉快啊,怎么她在背后就想着怎么将刀捅向他们呢?
楚东婉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她那个不得已的理由是被人抓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真的有难言之隐?
可是有什么事,是不能对他们说的呢?
难道不相信他们会帮她,他们就那么不可信吗?
楚东婉看向楚慕祁,问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真的想不明白。
楚慕祁摇摇头,说起来,若不是这次是亲眼所见,他真的想不出她竟会做出这种事。
“你把这纸条收了,会不会打草惊蛇?”楚东婉灵光一闪,一拍脑袋,“对了,万一她是想搬救兵,并不是将我们的路线透露出去呢?”
“放心,我又抄了一份送出去。”楚慕祁说,“如你所言,是最好的,若不然,我也想问一问她为什么,我们先按兵不动,是好是坏,今晚就能见分晓。”
……
夜越来越深了,熊熊篝火也难以取走夜的冷意,那飕飕的冷风直钻骨头,冷得牙齿打颤。
“来来来,挤一挤。”楚东婉推搡着陆沣兰和香饽饽报团取暖。
迷迷糊糊中被闹醒了,陆沣兰看了一眼不远处放哨的姜西朗,揶揄道:“怎么不叫你夫君来?”
楚东婉将他们抱得更紧了,嘟囔着:“管臭男人干什么,香喷喷的姐姐妹妹软绵绵的,手感不是更好吗。”
陆沣兰撞了一下她胳臂,取笑道:“哦,原来在你眼中,你夫君就是个臭男人,我可要告诉他。”
楚东婉摊摊手,表示无所谓。
抬手看了看,心想着若是这个时候有杀手追来,又该如何突围脱险。
脑海思绪万千,楚东婉将睡未睡地撑了不知多久,突然被一句“有杀手!”惊醒。
刚睁开眼皮,就见香饽饽激动地站起身,眼眺前方,楚东婉本靠在她身上,冷不防差点儿摔倒,随后快速调整状态。
应战!
果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