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师弟,快来帮忙!”劳天诺见陆宁终于现身,忙不迭地大喊。
他此时手持一面大盾,竭力抵挡三名黑衣炼体士的袭击,已经是只有挨打的份,连剑符都没空打一枚。
陆宁见状,拔出长剑,左手凝盾,向其冲去。照面就是连劈三剑,那黑衣人吓了一跳,没想到区区一修士,剑法居然如此狠厉。当即五指成爪,跟他周旋起来。
事实上陆宁底子还是有的,日前跟炼体士也交过手,如今信心大增,剑法威能便也强了几分。
“原来师弟还练过几下子!”劳天诺少了一个对手,登时松了口气,冲陆宁笑道。
“没方法,从前是散修,得学点保命的技能才成。”陆宁苦笑道。这位师兄这一两日的表现着实混子,仗着盾硬,不求杀敌,只一味钻进龟壳里。
怪不得费匀有些看不过。陆宁心想。另一边羊舍也是撑起两面盾符,他自杀人歉疚之后,连攻击符也不愿用。面对这三名黑铁初期的炼体士,也是脚下接连爆发蓝光,闪避个不停。
陆宁突然有些同情费匀,这都是些什么队友,全是混子。
事实上费匀此时心情比陆宁想得更郁闷,他眼前只有一个人,正是那黑衣少年的大哥楼薪。
此人见面便自报姓名,见费匀是领头的,不由分说,逮着他就是一阵猛攻。这厮身高体硕,拳头上的劲也不小。咣咣咣砸在盾符之上,费匀嘴角已经逸出一丝鲜血来。
他浑身晃了晃,嘶哑着嗓子道:“快来助我!”说着手指一点,悬浮在其头顶的墨色黑尺划过一道残影,直击而下。
当!
声如铜槌击铁缸,楼薪不退放进,举天一拳,正面砸在黑尺之上。
费匀见状瞳孔一缩,身上气势登时泄了两分,眸中闪过一丝绝望之色。
楼薪只是甩了甩手,又重新握起醋钵大的铁拳,狞笑道:“一件下品宝器而已,能奈我何?”话音未落,一拳往他脸上砸去。
拳面挤压空气,发出婴儿夜啼般的尖啸声。
费匀不敢怠慢,知道这一拳只怕用了他全力,当下双手交叠,死死握住盾符往前一挡。同时盾符之上八条淡白色触角猛地灵光大起,犹如一只白色巨茧,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盾符先是发出一阵刚硬无比的回响声,仿佛坚不可摧。拳头微微一滞,似要停下,但楼薪肩膀轻耸,寸劲轰地爆发,接着便听瓷器碎裂之声响起。
费匀闷哼一声,一口气吐不出来,憋得脸上通红。眼前一只拳头越放越大,他却已无能为力,只能挤出金丹内最后一丝灵气,绳索般缠绕在他手臂之上,试图延缓索命之拳的脚步。
然而没有凝成符文的灵气,犹如螳臂当车。
又是一声巨响,费匀只觉眼前蓝光耀眼,接着耳边如春雷炸裂,震得脑子嗡嗡作响。
“道友快走,我们不是对手!”羊舍闪过身来吃了这一拳,在地上滚里一圈在卸掉余力。
“回山吧师兄!”远处劳天诺的声音响起。
“走吧!”费匀目光一扫战场,知道大势已去,颓唐点头道。
羊舍当即冲向陆宁,脚下发力,人如流星,撞在黑衣武者身上,接着一跃起身拉起陆宁的手:“回城守吧,道友,我顶不住了。”
正在这时,楼薪喝道:“留下!”一只巨手抓向费匀。
费匀伸手一指,袖子里魔尺再一次飞出。不过如今他灵气已竭,这一尺的威势明显弱了许多。
费匀左手一摆,稳稳接住墨尺,右手前探,一把抓住费匀的衣领,左手猛地一搠,将一把三尺长的铁尺整个插进了他胸腹之中。
“管不了了,师弟我们快跑!”劳天诺道。
陆宁见费匀惨死,心里已经发寒,闻言灵气不要钱般注入鞋内,拔腿便跑。
“今天一个都别想走,给我追!”楼薪大手一挥,大步流星地向三人追去。
然而陆宁和羊舍脚下灵光闪烁,速度奇快。两人见劳天诺拎着盾牌跑得不快,于是一人一边,拖着他一起逃。
进了城,羊舍问道:“咱们的城墙能守得住那个炼体士不?”
“夹心城破了。”陆宁摇头道。
“守什么守,直接上山吧。”劳天诺往后看了一眼,楼薪一对冰冷残酷的眸子就在背后,当即在两人背上一推,叫道:“快走!”
羊舍虽然愣,但也不傻,见两人已然没了战意,知道狂澜已倒,于是脚下蓝光一亮,跟着两人专心往前方逃去。
楼薪等人追得很紧,三人没命似的跑了十几里路,劳天诺突然指着小路旁边的山坡道:“走这里,这里有条下路通山上。”
他是金庆宗的老人,对浮梦山自然最为熟悉。陆宁没有犹疑,依言拦着他往坡下走去。过了溪涧,果然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向山上蔓延而去。
羊舍听背后已没了脚步声,刚要说话,劳天诺喘息道:“不要停,去山上找师父!”
爬山路比刚才更累,还没到山腰,劳天诺便已膝盖一团,趴坐在地上:“我不行了,歇一歇。”
陆宁也累得不行,汗如雨下地坐在一块山石上:“师兄莫慌,楼薪应该已经顺着小路山上去了。”
劳天诺呕了口酸水,擦着嘴角荷荷喘息道:“也是……赖着我们两条咸鱼干什么。”
话音刚落,突然头顶一道亮光闪烁,天空如同瞬间天亮了一瞬。片刻之后,轰隆隆的声音缓缓而来,紧接着天空又亮了一瞬,没过多久轰隆隆的潮水声又狂泻而下。
“这是什么?”陆宁霍然跳起,仰头看向山顶,骇然道。
“应该……应该是掌门出手了。”劳天诺道。
此时整个浮梦山顶宛如升起一轮白色旭日,一阵阵滚雷似的声音一波又一波地传来。
陆宁似有所感,细心感受,发现附近虚空之中的灵气混乱不堪,极难吸收。山上的树梢草尖,也是随着声浪,哗啦啦地高地起伏,仿佛沿海边台风肆虐的时节。
“半神打架,委实恐怖。”劳天诺叹道。
“师兄,何谓半神?”陆宁不解道。
“结丹大圆满,半只脚跨入传说中的化神之境,便是半神。”劳天诺道。
“同是结丹,掌门的神通居然如此神异。”陆宁不可思议地道。
“半神不算结丹修士了。”羊舍摇头道,就在他说话的当口,山顶灵光一黯,山间飓风停歇,浮梦山恢复了正常。
“分出胜负了。”劳天诺怔怔地看着陆宁,眸中似喜似忧。
陆宁明白他的意思,若是掌门赢了,自然此劫便算渡过去了。若是失败,不消说,天南再无金庆宗。
“娄云省逆贼云濯,现已伏诛。天鹰山之主篓点,不堪一击!我金庆宗弟子听令,将逆贼住处山门!”
从苍穹尽头的九天之地深处,传来一道宛若天神低语的威严声音。话音一落,浮梦山每一处山谷仿佛都回荡着“逐出山门”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