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冼沉墨一手环住陆宁脖颈,一手插在陆宁胸腔之内。“放他们离开,否则我杀了他。”
纪凡等人愕然抬头,便见陆宁胸前鲜血沾满衣襟,命悬一线。
“不要理他们惺惺作态,演戏给谁看呢?谁不知道你们是老相好,你舍得杀他?”温七箭一惊之下,随即反应过来冷笑道。
“不错,想骗我们放过这四个贼子,绝无可能。”阴柔男子附和道。
冼沉墨右手微微用力,双指又没入半寸,她指尖只要稍稍偏离,陆宁立即便要透心而亡,绝无幸理。
“怎么办?师兄,你来拿主意。”温七箭等人看着纪凡。
纪凡上牙咬下唇,面上阴晴不定:若不放人,今日就算有功,但害了队长性命,最后也未必能得多少功劳。但若把人放了,则更为不妥,一来今日折在这里的师兄弟全部白死,二来这些黑铁炼体称呼冼沉墨为圣女,想必身份不低。将她放走也不知道会有多大麻烦,到时别说进阶后期的机会没了,此战就算大胜,自己几人估计也喝不到一口汤。
心里激烈斗争,正举棋不定,背后文啸林道:“师兄,杀了这四个人,那个大汉就算厉害,双拳难敌四手,我们这么多人还抓不住他们不成?这圣女地位应该极高,抓了她去领赏,绝对功能抵过。”
“说的是,这陆师弟也不知搞什么鬼,明明实力超强,却被轻易拿住。只怕其中有诈,故意送上去逼我们放人。”温七箭道。“此人已背叛师门,死有何辜?”
两个人一阵邪风吹在耳里,纪凡心里一丝愧疚感摇摇欲坠,随时要消失无踪,纠结了片刻,正要说话。
对面陆宁见文啸林与温七箭在纪凡耳畔窃窃私语,瞧过来的目光尤为不善。心里咯噔一声,怒从心头起,大喝道:“你们若不放他四人走,我陆宁发誓,今日联手天鹰山人,将你几人击杀在此处。还想领奖?让你们的师弟师妹领骨灰去罢!”
众人听陆宁这样说,均是大惊失色,骇然望向陆宁,万想不到他是如此没骨气的一个人。
陆宁见神情愕然里带着一丝轻蔑,心里呸了一声,暗道:“这群金庆宗的傻子,你要害我性命,难道还要我心甘情愿不成?”
“哈哈,陆道友真是妙人。诸位道友何不动手,我正等着取你们性命呢。”冼沉墨笑道。
“让他们走。”纪凡冲阴柔男子点了带你头。
那阴柔男子平素关系最好的师兄命丧天鹰山弟子手下,早已是满腔杀意,闻言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却是一动也不动。
“既然师弟如此硬气,便凭一己之力报仇好了,我们乐见其成。”纪凡皱眉道。
“师兄,娄云省败局已定,今后大把报仇的机会,何必急在今日?”旁边一名肤色黝黑的精瘦男子轻言劝道。
阴柔男子抬起头,刀子般的目光在陆宁脸上一刮,终于不情不愿地往旁边退了半步。四名黑体中期都是老江湖,见状俯身一挤,挤出了包围圈子,一溜烟下山去了。
冼沉墨见状,波地拔出手指,将陆宁推了开去。陆宁连忙低头看去,见没伤着脏器,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取出一枚木符贴上。
“人胸腹之间有三焦,中焦空虚,并无脏腑。我这一指就指在你中焦之内,是以不会对你造成内伤。”冼沉墨道。
“你二位我是不会放过了,是要困守尤斗,还是束手就擒?”陆宁道。
“天鹰山都已不复存在,我再争个什么?”冼沉墨慨然一叹,伸出双手并拢在一起,递给陆宁。
“诸位师兄,谁有枷绳?”陆宁转头问道。
罗夜闻言,连忙走过来,从背囊里取出两根铜色细绳,将冼沉墨双臂反绞了,缠在手腕之上。
无片时,兄妹二人束手就擒,在八名浮梦山弟子押解之下,往山巅走去。
经此一役,陆宁终于算是跟小队扯底决裂,除了罗夜,再无一人理会陆宁。连一路上不停挖苦讽刺陆宁的温七箭,都已闭上嘴巴。
“这浮梦山只怕真待不下去了。”陆宁心想,只盼望着此役结束,便跟随竺婷离开天南。“不知道能不能把她拐到武国。有她帮忙,复仇不过易如反掌。”
一路上陆宁不停想着怎么把竺婷拐到武国,不知不觉面前一亮,地势忽然平坦起来,穿过一片树林,呼喝声大起。
人群中登时一阵骚动,温七箭快步超过陆宁,转过一个弯,便见到广场之上月光石如同银河繁星,将山巅照得如同百日。
广场中央原本摆着一架六七张高的巨鼎,此刻只余七八块青色碎铜,凌乱不堪地躺在地上。广场周边早已围了数百人,泾渭分明地分为三排派。一派是身着黑衣劲装的天鹰弟子,西北侧人数最多,一色月白色长袍,正是金庆宗弟子。
龙行宗虽然是天南第一大势力,显然此次没有全员出动。三股势力只有天鹰山弟子士气低落,被两宗成掎角之势围在垓心。地上鲜血横流,倒了一批黑衣汉子。
“误我天鹰山者,乃第五琅琊!”半空中仿佛响了声霹雳,接着轰然声中,一把全由灵气凝聚而成的青色巨刀,豁然斩下,将天鹰圣殿砍作两爿。
琉璃瓦、廊柱、砖石簌簌跌落,仿佛下了一场暴雨,不过片刻之间,喀地一声巨响,圣殿整个垮塌,化为一堆废墟。
广场众天鹰山弟子见状,面如死灰,仿佛心中某种信仰突然碎裂。有的双目无神,有的抱头痛哭,有的甚至双手乱舞,将身上衣物撕开,赤着身子发狂般往山下跑去,被人一剑刺了个透心凉。
陆宁很快注意到广场地面上躺着一个人,被一条黑绳捆得严严实实,双目紧闭,也不知是死是活。不过其面容正对这边,陆宁暗自叹了口气,这人正是第五琅琊。
这时冼沉墨浑身一颤,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眶通红,两条眼泪扑簌簌流下,打湿了脸颊。
“妹夫还没死。”冼姓大汉道。“不必悲伤。”
“原来是第五琅琊娶了她。”陆宁有些讶异。
此时大殿垮塌,尘埃落定,烟雾散去,露出废墟堆上两条衣袂飘飘的修士。一名白衣青年,一名黄衫汉子,正是金叶城与龙游原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