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第一军第一旅第三营猎骑兵连,全体报到。我们撑到了日落时分......完成任务。”
入大营的时候,骑兵连仅剩五人,马跑死了,枪也扔了,以刀为拐撑着走回的大营。人人衣架破烂、披头散发、身上被一层泥土参杂着血渍的污垢包裹着。
胡克华向着郑成功又一次的郑重行了个军礼,怆然说道。
“郑将军,我......我对不起吴兄弟,对不起骑兵连的弟兄,我该和他们战死在一起的。”胡克华满脸愧疚的说道,双手递上被怀里的血渍污了外层的包裹,向郑成功再拜道:“这是吴连长搜集的骑兵连每一位兄弟的遗愿,记录成册,现在交予将军。”
“且放心,郑某和南京军政府,绝不辜负每一个尽忠职守的将士。”
“而且现在,也该到了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郑成功抽出短刀狠狠的插在沙盘的口袋地形上,“祭奠阵亡将士最好的祭品,便是这些天杀的清军的脑袋,口袋阵已成型,清军已经失去了宝贵的三日。他们没有一人能逃脱南京新军的制裁。”
沙盘上,第一军布置的防线会层层抵抗清军,削弱敌军的攻势,纵然人数之比为十比一,新军也可以依靠大量的土木棱堡工事坚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阎应元指挥的第二军,分别通过五尖山和君山岛向清军的后方进行移动,将在合适的时候发起钳形攻势,一举全歼这十万清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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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克德浑在昨日突然收到来自武昌大本营的一封奇怪的信件,说是洪承畴已经来到武昌重建东南幕府,并且命令勒克德浑立刻带领大军回师武昌。
“但是,你这个南蛮子又如何明白现在的局势,我若一退,军势颓然,南京新军倘若趁此机会发起猛攻,这十万大军恐怕会全军覆没。”
“现在,唯有奋力向前,才有一线生机!”
勒克德浑站在高台上,向着不远处的棱堡上飘扬着“郑”字旗的方向,举起宝剑朝三军下令道:“诸位,奋勇杀敌,斩将夺旗!本将向将士们承诺,攻破湖南任何一座城池,十日不封刀!第一个攻入要塞者,赏千金,官升三级;斩郑成功者,赏万金,官升五级!”
还是那一套野蛮的“烧杀劫掠、升官发财”的赏赐办法,虽然落后,却也有效,成功的激起了清军的兽性。无论是满洲大兵还是绿营的老兵油子,亦或是在新军中狠狠操练的老实巴交的农民,神情都陷入到狂热中。
“杀!杀!杀!”
杀气冲天,喊杀声震耳欲聋。在郑成功身边的新编第八军(原大顺军)的几位领军人物:郝摇旗、刘体纯、袁宗第、李来亨,全都被这阵势震慑住。
郝摇旗谨慎的建言道:“郑将军,你在此地,真的只有一万兵马?迪元帅没有再预设其他伏兵?”
“当然,就这一万兵马,而且绰绰有余。”郑成功自信十足的说道。
“可是,可是,将军,这毕竟不是西夷兵啊,只是训练一年的新兵罢了。对面的却是十万久经战阵......”第八军的另一位领军者刘体纯说道。
郑成功:“无妨,都是些久经落伍战阵的渣渣,在新军面前注定要遭遇迎头痛击。”
诸位第八军的领军人物闻言,脸色一黑,郑成功这句话不仅可以指对面的清军,也可以指自己等人率领的夔东十三家义军同样是落伍于时代的渣渣。
惨烈的攻防战即将打响,郑成功需要在安全的地方指挥全局,而第八军的几位领军人物却请命去第一线观察清军与南京新军的交战。郑成功对于这种展现自家军事实力的行为,自然应允。
等到几位领军者分别从城头退了下去,与自己的亲兵们汇合后(大约百来人左右,如果禁止亲兵随行,大顺军的小伙子们可能会怕南京军政府摆鸿门宴)。
“小老虎,我们当真只是去看看他们怎么打仗的,跟着郑将军一起学岂不更好。”
小老虎是李来亨的外号,其人虽年轻,却作战勇敢,心存大义,有闯王曾经的风范。李来亨在众将中颇有威望,他环顾众人,以他为中心站着的各位将军们的亲兵们,也有五六百人之多。
李来亨说道:“除了近距离看新军是如何与鞑子真刀真枪的干仗,我们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清军攻破棱堡的时候,我们要作为生力军顶上去。这场战斗,我们不应该是看客,而应该参与其中,和友军并肩杀敌。”
“郑将军还是轻敌了,他的棱堡只是土木结构,防线又拉的太长,太薄,缺乏机动增援的力量。而清军也同样有一支火力强劲的新军部队,猛攻防线上的一个点的话,未必不能击破。”小老虎掷地有声的说道,“这是关系到民族大义的战斗。等真到了那时,我小老虎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为郑将军堵住缺口。”
“愿随将军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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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顺......第八军的人,他们要干什么?”
“回将军的话,他们说要自愿成为我们的预备队,随时上阵杀敌。”
郑成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真是奇怪。我还是第一次在新军之外,见到不添乱,反而愿意主动帮忙的友军。我也没有重金犒赏他们呐......”
第八军在接受了南京军政府的改编后,总算是结束了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日子,衣食住行有了改善,也有闲钱来打造武器兵甲,李来亨这些将领也能够有钱给自己的亲兵置办一套铠甲,用上了过得去的武器。然而当他们来到新军大营后,才发现和新军的士兵比起来,自己这一身简直像叫花子一样。
新军没有歧视他们,反倒是非常客气的给他们发放了新军的甲胄,把他们乐呵的像讨了个小媳妇似的。饭菜伙食也是向新军看齐,连李来亨这些将军们也把新军的伙食当成了难得的美味佳肴。
吃得好,穿得好,不歧视,在第八军的的将士们看来,这是比慷慨大义的话更能打动人的话语。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第八军的亲兵们,甘愿随着将军们一起,共同杀敌。
清军如浪潮般扑打过来,那些铁丝网、拒马桩、树木和岩石被浩瀚的人海吞噬。在高地上连成珍珠串的棱堡和南京新军将成为拴住清军咆哮的狗链。
土木构筑的棱堡,或许不如北京、南京那样的城池坚固,也不像大凌河要塞那般扼守要害,更不像天下雄关山海关那样壮丽雄阔。但是坚城的失守从来都是因为人心的动摇,每一名士气高昂的南京新军将士,才能用血肉之躯筑成坚不可摧的“铁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