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将整座城市笼罩着,群星闪耀,相比从前喧哗的大街,如今已经冷清许多。
在寂静的夜晚,城市旁的一座山中,发出一阵阵轰隆巨响,如同催雨弹一般,格外的刺耳,每次声响都玻璃都跟随着声音震动起来。
此时位于城市边缘的一座高楼之上,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叼着一根皱巴巴的烟,敞开衣服,睡眼朦胧的看着深山中,不满道:
“尼玛,这TM都一个多月了,怎么还不消停,还让不让活了?”
最近一个月来,地壳运动剧烈,大地不时裂开,喷涌着不知是什么物质的气体,连专家都不敢上前去察看。
年轻人掏出手机,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摇头叹道:
“算了,都这个点了,鬼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还不如下楼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吃。”
从前半夜时分路上依旧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如今却是空空荡荡,不少人曾在异变的第一天便离开此地,如同解脱般回到归根处。
来到熟悉的档口,年轻人道:“大叔,老样子。”
“好咧,不过小刘啊,吃了这回大叔可要涨价了哦。”一个秃顶中年人来回的颠锅,大火腾空而起,回应道
年轻人姓刘名忠毅,在附近的一家工厂上班,常来这家档口改善一下伙食,此时他随便找了个靠近老板的位置与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大叔,人家都回去了,你怎么还在这照常开档啊?”刘忠毅道
秃头老板抓起一把米粉,丢入烧红的油锅之中,颇为无奈道:
“这有什么办法,两个孩子都在这边上学,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干脆趁着这段时间没什么竞争对手,多赚些钱。”
这是事实,如今这个社会,的确是用金钱来衡量一个人的高低,所有人为了生计东奔西跑。
每天带着虚伪的面具如同行尸走肉般,日复一日的做着一样的工作。
这时中年秃头老板端着一碟香喷喷的炒米粉到刘忠毅的面前道:“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几乎都走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家?哪里还有家?”刘忠毅夹起米粉往嘴中塞去,囫囵不清道
秃头老板知道说错话了,坐到刘忠毅的对面,掏出一根香烟放在桌面上,面露尴尬道:
“不好意思,我说错话了。”
“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和家里人闹掰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刘忠毅将米粉吃光,有些意犹未尽的砸吧着嘴,将桌面上的烟拿起点上,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道
秃头老板叹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人始终是家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早些回去吧。”
“好的,大叔,我先走了,回去眯一下,明天还要上班呢。”
刘忠毅起身,用微信将账结了,与老板道别。
离开排挡,刘忠毅独自一人游荡在空荡荡的大街上,看着街边略显杂乱的街头低声道:
“反正回去也睡不着,不如到山上去看看,倒是好好看到底是个什么鬼情况。”
说做便做,刘忠毅朝着山上走去。
据当地人说,在古时有一名将军埋葬于此山山顶之上,便称之为将军山。
站在山脚下,刘忠毅能清楚的听见声音从山顶之上传来,震耳欲聋,顺着有些陡峭的楼梯爬上去,在半山腰处有一间寺庙,这刘忠毅平日里散步时倒是经常看见,只是从未进去过。
刘忠毅蹑手蹑脚如同做贼一般,向寺庙走去,庙门紧闭,旁边还有一间亮着油灯的小房间。
“有人吗?”刘忠毅犹豫了一会,最终将心一横,提起胆子,来到门前,轻轻的敲着房门道
没有回应,透过胶纸糊着的窗户,能若隐若现的看到一道身影盘坐在里面,一动不动。
刘忠毅将力气放大了些,大声道:
“师傅,我是从外地来的,暂时没有地方住,看到上面有灯光,便想上来借宿一宿。”
等了半响,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刘忠毅将声音提高,试探道:
“师傅,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先前敲门时刘忠毅便发现房门未锁,只是出于道德礼仪,便没有直接闯入进去。
悄悄的推开房门,露出一丝丝缝隙,正好能将房间内看清楚,刘忠毅透过缝隙,看见已经风干的尸骨如同老僧入定般,盘坐在床沿边。
此情此景着实有些惊悚,刘忠毅从未在现实生活中遇见死人,不免有些心惊胆战,吞了一口口水,心中为自己打气壮胆道:
“活人我都不怕,还怕死人?”
刘忠毅索性推开房门,来到风干的尸骨前,作了个揖道:
“大师多多担待,无意闯入,切莫见怪!”
刘忠毅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靠近尸体,说不害怕是假的,不过人死如灯灭,靠近后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
仔细的打量眼前的这具尸骨,衣着朴素,留着一头齐腰长发,呈灰褐色,从风干的面孔来看,其生前颇为严厉古板,身上布满了蜘蛛网,也不知在此仙逝多久了。
“看来不是和尚,应该是隐匿于山林之中的道士。”
刘忠毅打量着尸体,自语道
如今和尚遍地都是,不过百分之八十都是酒肉和尚,骗人钱财而已,而这种真正的超然物外的修行人士几乎见不到。
刘忠毅颇为尊崇这些如同闲云野鹤般,与世无争的道士,最少他们有自己所坚持的事,不在乎世俗的眼光。
若是相互调换位置,刘忠毅自认为做不到这一点,在次躬身作揖道:
“道长,一路走好,既然遇见便是缘分,我愿替道长礼行后事。”
刘忠毅仔细的打量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床上也好,木桌凳椅也好,都布满了厚厚的尘埃。
而最让刘忠毅疑惑的便是,在木桌上,一盏油灯缓缓跳动,像是从未熄灭一般,每个地方都被尘埃覆盖,唯独这盏灯旁,除却有几只飞蛾的尸体,几乎如同每日擦拭一般,极为干净光滑。
刘忠毅狐疑的看着这盏油灯,如同一个褐色的瓷碗,里面并没有任何可燃烧物质,中间那根灯芯,像是和瓷碗一体的一般。
刘忠毅准备将其吹灭,看下待会能否在次点着,不过转念一想,要是点不着,和一具风干的尸首,在伸手不见五指,并掺杂着不时传来的巨响,夜晚一同在此度过,实在有些诡异惊悚。
刘忠毅将这盏油灯端起,发现居然有十来斤,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自语道:
“这是什么材质啊?这么重?”
不过现在并不是研究这盏灯的时候,刘忠毅端着灯在屋内不断察看,发现这个“老道”生前必然高风亮节,除了一套麻衣便没有任何东西。
床上连御寒的棉被都没,只有垫一床自己纯手工打造的席子。
掏出没有一个信号的手机,时间已经是五点钟,天空已经有些泛白,不过刘忠毅依然不敢将灯吹灭,生怕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待的天色大白,这盏灯依旧跳动,没有任何要熄灭的意思,刘忠毅将其吹灭,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吹,火苗只是急剧摇晃两下。
“古怪,古人墓中的长明灯都能吹灭,你这盏灯还吹不灭了?”刘忠毅执拗的性子体现出来,只是无论如何,灯就是不灭。
刘忠毅皱着眉头道:
“哎呀,你这是要将牛顿的棺材板翻过来?我看没有氧气你还亮不亮!”
说着,一手端着灯,强忍着火苗灼烧的疼痛,手掌向火苗按去,将其笼罩在内。
一股钻心的疼痛感向刘忠毅的头中窜去,顿时昏昏欲睡的头脑,瞬间清明。
而就在此时,这盏灯,如同凭空消失一般,就在刘忠毅手掌中,赤裸裸的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