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萸,你只是个没爹没娘的下流胚,无貌无脑,又黑又矮,你拿什么与我争?”柳幻雪望着眼前委顿在地,身上满是鲜血的女人,眼里露出十足的怨毒之色。
“是,论家世,我比不过你,但我有爹有娘,我爹娘给了我全部的爱,把我养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像你这样铁石心肠,丧心病狂!比起外貌,我确实不如你,但你有一颗黑透了的心,就算长得再美艳,也注定得不到他人的爱!”叶晓萸双手撑在地面上,刺骨的疼痛袭来,她兀自强撑着。
她还没有为家人和朋友报仇雪恨,还没有来得及回应那个全意爱着自己的人,如果就这么死了,她怎么能甘心??
“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你是弱者,弱者注定着失败,你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他爱你又有何用?”柳幻雪笑着,眼中露出一抹癫狂。
“他视你若珍宝,却弃我如敝履……我不明白,他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为何却对着你这么一个下贱的货色百般乞怜讨好?为了你,他连命都可以不要,更遑论一直被你践踏在脚下的尊严?你根本不配拥有他的爱!”她微微顿了顿,眼中的狠戾似要喷薄而出。
“如今,你就是我面前的最大的那一块拦路石。只要没有了你,我相信,他会逐渐爱上我的。”她的声音放轻,眼神空洞地看向远方,似是在憧憬着什么。
“就算你今天杀了我,你也绝无可能得到他的爱!”叶晓萸嘴角鲜血不停滴落,看起来凄艳无比,却气势不减,怒视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那又如何?我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柳幻雪轻叹了一声,用蔑视的眼神从上往下俯视着她。
“怎么?这么有骨气,死到临头都不求饶么?罢了,便让我来送你一程吧!”眼中流露出十足的邪恶与狰狞之色,柳幻雪嘴角微微上扬,手掌挥舞,那个一直艰难匍匐在地的小小人影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往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飘落而去。
“呵呵,终于死了!你终于死了!你早不该活在这个世上的……”她喃喃着,像呓语一般的转身。
“他的确很爱你,视你更甚自己的生命……不过,他今后再也寻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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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
平静的小渔村里,一间用砖垒成的屋子,看样子已有些年头了。屋子里面烟雾氤氲,墙壁微微泛黄,上面挂着许多干辣子、熏鱼、腊肉,这是一间厨房。
一个身材微微丰盈的女人,看样子约莫四十许,正在生火做饭。厨房里的烟火气很大,甚是呛人。女人用手捂住嘴巴,眉头蹙起,咳嗽了两声:“哎哟,看来今天的火又生大了。”
“三娘,我回来了,你快看,我抓着啥了?”叶晓萸从门口开心地蹦进来。
“这么大一条鱼啊,傻孩子,看看你,又把自己弄成这样,赶紧回去收拾干净了,小心着凉。”女人慈爱的打量着这个个子小小却朝气蓬勃的姑娘。
叶晓萸一张瓜子脸上露出精神的两只大眼睛,眼睫扑闪着笑道:“三娘,我知道了,你放心,从小就待在这山水之间,我可皮实得很。”
她将手中拎着的一条足足有十来斤重的大鱼放进厨房案台上的篓子里,低头看看自己湿漉漉的衣服和辫稍,皱皱眉:“唉,真可惜,我还得回去换衣服,就不陪三娘做饭了。”
“傻丫头,这儿烟大,你先回去,等下叫上你爹,一块来我这吃饭。”
“好嘞!”叶晓萸点点头,用手将身上的湿衣服稍稍提溜起一点儿,掂着脚尖蹦了出去。
将湿衣服换下,收拾整理干净,叶晓萸对镜打量着自己。
再有几天,她就要满十六岁了。渔村和煦的阳光和清澈的江水,山间的风给了她健康的身体,虽个头不高,但身段纤细而灵活,小麦色的肌肤上泛着莹润的光泽,上面有着红扑扑的好气色。大大的眼睛,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的绾在头顶,几缕碎发搭下来,平添了几许俏皮。
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用想,便知道是爹爹来了。叶晓萸回头,咧嘴对自己爹爹一笑:“爹,我回来了,今天我可抓着了一条大鱼呢,足足有十来斤,我送去了三娘那里,三娘喊我们一会儿过去吃饭。”
“你这丫头,便是偷懒,总是去麻烦你三娘。”门口中年男人一身粗布衣衫,眼眸里溢满了温柔。这孩子,到底长大了,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灵气,同当年她的母亲一般的活泼与美好。
十六年前,初为人母的她说,要给孩子取一个名字。孩子取简单的名字好养活,这小渔村里的小鱼儿机灵可爱,所以要给孩子取名叫小鱼。叶臻把这名字改了一改,便有了叶晓萸这个名字。
过去美好温润的回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好似昨天那样真实。叶晓萸抿嘴微微一笑,伸手在男人眼前挥了两下:“爹爹,你怕不是又在想娘了。你只有在想起娘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表情。我长得和娘很像吗?”
“是的。”叶臻的嗓音有点沙哑。晓萸一岁时,一场残酷的疾病,带走了她的娘亲,自己的挚爱。
没能把晓萸的娘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这也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与痛。
十五年来,他又当爹又当娘,悉心养育自己的女儿,倾自己所有给了她所有的美好与爱。
他教她识字,下棋;教她捕鱼,打猎,做饭,学着照顾自己,养活自己;教她立足世间的根本,做人做事的道理。
爹爹一手带大的她,像一块美好的璞玉,活泼、善良,却又不像许多娇滴滴的姑娘一样,她不娇气、自食其力,有时甚至有些男孩儿的性格。
只可惜,晓萸不喜习武,将来离开渔村,难免有遇到危险受人欺侮的时候。
叶臻的眼前浮起一抹担忧,却不及深思,被晓萸一把用手拉着往门外走:“哎呀,爹,你又开始发呆了,三娘还在等着我们呢,别让人家等的时间长了!”叶臻无奈的笑了笑,大手轻轻反握住女儿的手,出了门。
到了三娘家,三娘已经把饭菜做好了,满满地摆了一桌子。大米饭、清炒菜心、醋溜白菜、红烧鱼,香喷喷的菜上冒着袅袅的热气。
“哎呀,这实在是太香了!”叶晓萸激动的搓搓小手。
“你这傻孩子,又不是第一次吃,我还得谢谢你辛苦捕来的鱼呢!我家小鱼儿,不像那些娇滴滴的姑娘,啥都能干,啥苦都愿意吃,长进!”
叶晓萸笑嘻嘻的上前用手抱住她:“三娘做的菜,小鱼儿永远吃不够!”
“就数你嘴甜!”三娘嗔怪的笑着。
正在这和睦温暖的气氛里,门口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右手提溜着酒葫芦,东倒西歪的走了进来。“混账,格老子的,大爷我回来了,就只有这三个菜吗?”
三娘是个苦命的女人,嫁给了一个醉鬼,一个不会疼惜女人的男人,成日里只晓得在外面交一帮狐朋狗友,没钱了就去鬼混,用一些来路不明的法子换酒钱。
晓萸的家和三娘家靠的近,每当那醉鬼对着三娘大展拳脚的时候,几乎都是晓萸的爹去制止,反手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三娘感激叶臻,同时自己早年丧子,想起晓萸也是个没娘的孩子,一腔母爱和对孩子的愧疚弥补之心都附在了晓萸的身上,便总是做饭喊了这对父女俩来吃,时间久了,与晓萸的感情像亲生母女般那样好。
这醉鬼叫顾寅,被打的多了,对叶臻极为畏惧,骂完了两句之后,看见了叶臻父女,一个机灵,登时酒醒了一半。不再敢多说啥,也没有上桌子,去旁边的锅里顺了两个馍,趔趄着脚步去里屋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