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此时一阵头大，他哪知道“斩业非斩人”背后有什么佛理，这你得去问佛剑分说。
面对执着的释空，只能东拉西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这时他余光扫到了孙英源仓皇逃窜的一幕，下巴差点掉下来。
“能把归元吓成这个样子，那这黑袍老道难道……”
归元之上的境界，那是传说中的人物，起码是一宗之主的级别，没想到也会来青州城凑这个热闹。
余光瞟了黑袍老道一眼，只见他踏出一步，再眨一下眼睛已经来到了身前，眼神探究的看着自己。
释空毫无察觉，还在喋喋不休的追问着。
“咳咳。”
李铮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咳嗦了一声。
释空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这才看到近在身边的黑袍老道。
瞳孔一缩，稍微后退了半步，神色戒备。
待他看清老道的相貌，猛然一惊，急忙竖掌施礼道，
“贫道释空，见过龙先生。”
黑袍老道点点头，淡淡道：“上次见你还是个小娃娃，你这身佛力……还不错。”
语气云淡风轻，似乎这个顶级宗门的天骄并不能引起他的重视。
释空垂首道：“不过赤象白牙，还差的远呢。”
佛力是佛教对力量的一种解称，十人之力如一凡牛力，而十赤象之力如一白牙象力。
至于真佛是那罗延力，无上无比，广大无量。
“你师父在这个年纪，远不如你。”黑袍老道咧嘴笑道。
释空对他评价自己的师父毫无反应，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师父佛力渊深，后来居上，已触到猛象之境。”
黑袍老道愣了一下，笑容收敛，点头道：“不错，也算是大器晚成了。”
“阿弥陀佛。”释空道了一声佛号。
“不过，”黑袍老道瞥了他一眼，摇头道，“你们师徒俩都太正经，无趣，无趣极了。”
随后转身看向李铮，眼神有一丝兴奋。
李铮只觉得身上似乎一凉，从里到外被这老道士看个通透，任何秘密都瞒不住他。
“小子，你这身功法和谁学的？”黑袍老道饶有兴致的问道。
李铮被他赤裸裸的眼神看的直起鸡皮疙瘩，不由得紧了紧衣服。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个游方道士……”
“去去去，别跟我耍滑头！”黑袍老道不耐烦的打断道，“拿老子当三岁小孩？”
接着不等李铮说话，自顾自道：“你这身功法似道非道，似魔非魔，境界之高简直闻所未闻，想来也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李铮松了一口气，这老道实力骇人，真要逼问起来他还真没什么办法。
“把你那银枪给我看看。”黑袍老道突然开口道。
“哦。”李铮毫不犹豫，直接拿出云翎递了过去。
黑袍老道倒是愣了一下，笑着道：“你小子倒是光棍，就不怕我夺宝？”
“既然你问了就说明没那个意思，况且你要夺我也拦不住，何必扭扭捏捏？”李铮说道。
黑袍老道眼神赞赏，“有点意思。”
然后接过云翎仔细看了起来，看着上面繁复镌刻的层层纹路，眼神从思索逐渐变成迷茫，最后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足足过了一炷香还一动未动。
李铮和释空对视了一眼，有些奇怪。
最后李铮忍不住碰了碰他，说道：“你睡着了？”
黑袍老道猛然惊醒，浑身冷汗淋漓，一把将云翎扔了回来，仿佛是什么烫手山芋。
接着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诶，怎么就这么走了？你怎么称呼啊？”李铮喊了一声。
黑袍老道顿了顿，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就叫我龙先生吧。”
说罢背影一阵模糊，瞬间消散。
一直坐在废墟上喝酒的年轻道士站起身来，冲李铮点头致意，然后踏空而去。
“这老头什么毛病？”李铮有些莫名其妙。
释空无奈的摇摇头，当今世上敢这么称呼龙先生的也就这么一个。
“释空，这龙先生到底什么来头，是隐世强者还是一宗之主啊？”李铮好奇的问道。
“龙先生堪称神人，他的事情我虽知道一点，但也不敢说，有机会你还是自己问他吧。”释空和尚笑着道。
“切，不说就不说吧。”
李铮看着眉眼清秀的和尚，说道：“刚才谢了啊。”
归元毕竟是归元，高他两个大境界，要不是释空出手可能还真有点麻烦。
当然，真正有用的不是释空的佛力，而是他的身份。
在无妄寺这种庞然大物面前，一个归元的供奉简直不值一提。
“不必，那天在大佛寺，我一时冲动误会了施主，心中一直过意不去。”释空说道。
“不过你怎么会和衍月宗起了冲突？”
李铮看着化作一片废墟的酒楼，叹息道：“修行者都视普通人为草芥，即便到了归元离窍，难道就不是人了么？”
释空沉默了半响，道：“确实不是人了。”
“随着修行越深，生命的层次越高。劈山断流，摘星揽月，到了离窍境界，神魂离体，肉体毁灭也不会消亡，这难道还是人吗？”
李铮闻言默然。
“施主有善心，有侠气，自然很多事情看不过去。但对于大多数的修行者来讲，普通人真的就是蝼蚁般的存在，这个世界本就如此。”释空叹息道。
李铮无法否认，从他所见所闻，释空说的确实是实话。
他看着身边坍塌的房屋，修行者只需一个念头，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不由得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大步向瘫倒一旁得陈逐天走去。
“施主……”
李铮头也不回道：“我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至少不能被这个世界改变！”
接着陈逐天凄惨的嚎叫响彻街道。
释空细细的品味了一番，笑着道：“龙先生说的没错，是个有意思的人。”
万志强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衍月宗的圣子、和顶尖天骄掰手腕的存在，就这么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给废了？
而且这人还和吴莽他们很熟？
他想起吴莽吃人般的眼神，后背不仅冷汗涔涔。
“不行，这次秘境不能进，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到这，万志强缓缓后撤，准备溜之大吉。
突然背后撞到了什么东西，他机械的回过头，身体瞬间僵硬。
吴莽摩拳擦掌道：“万大少这么急是想去哪啊？”
狰狞的样子像极了那树林中的熊妖。
不远处传来圣子的惨嚎，撕心裂肺。
他两股战战，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