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枫和慕容千雪告别云府众人,告别叶昭,回到了村庄。
苏挽月坐在草地上,双手托着下巴,凝望着远方蔚蓝的天,看不时有鸟儿成群地飞过。
她忘得出神,此时不远处有个与她年纪相差不大的男孩喊了她一声,“挽月,你怎么还做在哪儿呢!你阿哥回来了!”
苏挽月心头一震,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
苏挽月见了被闻讯赶来的村民们围住的苏谨枫和慕容千雪,蓦然停下了脚步,“阿哥,千雪阿姐。”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阿哥果然把千雪阿姐带回来了。
村民们见苏挽月,忙给她让出了道。
苏谨枫看着傻傻站住的苏挽月,笑道:“挽月,阿哥回来了。”
苏挽月听罢,顿时泪湿了眼,立刻飞奔至苏谨枫怀中,“阿哥!”
苏谨枫抹去苏挽月脸上的泪,满眼宠溺:“你哭什么?阿哥和阿姐不是都回来了吗。”
苏挽月忙擦干眼泪,“才没有呢,谁说我哭了!”
苏谨枫笑了笑:“好好好,没有哭,我们挽月最乖了!”
苏挽月看着慕容千雪,“昔日阿姐说走就走,你可知阿娘和阿哥有多担心你!”
慕容千雪道:“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走了。”
“当真?”
“当真。”
“这可是你说过的,以后可不许再走了。”
慕容千雪点了点头。
苏挽月笑了笑,不过好像少了点什么,没错,叶昭阿姐怎么不在?
“叶昭阿姐呢,她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苏谨枫和慕容千雪看了彼此一眼,随后苏谨枫道:“她……不会回来了。”
听罢,苏挽月没有再问,众人都开始有些失落起来,周围一片沉寂。
苏谨枫抬头看向远方。
远山连接着天和地,飞鸟念着远方与故乡。
阿昭,后会有期。
……
酆青云陪着云瑾瑜自书房离开前往居室,行至居室不远处,见楚幽兰正在院中拨弄着琴弦,楚纯一则在一旁看着。
遭了!
那把琴是云祯身前赠与云瑾瑜的,云瑾瑜自是爱惜。自五年前云祯去世,那琴弦断了后,云瑾瑜再未将其拿出来弹过,也是自那年起,他绝了弦,不复弹琴。“南冀双绝”到底还是成了人人提之叹惋的字眼。
酆青云偷偷瞄了一眼云瑾瑜,却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变化。
“公子……”酆青云正想着如何挽救楚氏兄妹二人时,云瑾瑜已向二人行去了。
酆青云来不及追上云瑾瑜,云瑾瑜已经行到了楚幽兰跟前。
出乎酆青云的意料,云瑾瑜竟没有大发雷霆。
只见云瑾瑜行至楚幽兰身旁,楚幽兰见了他,站起身道:“已经修好了。”
前两日,楚幽兰从酆青云那儿了解到了很多关于云瑾瑜的事,自然也知道了“南冀双绝”。
她去到书房中,对他说:“听说你擅弹琴,可我来了云府这么久,怎么也未见你弹过?”
他淡淡地说:“现在不喜了。”
她知道他不是不喜弹琴了,而是在逃避五年前的事。
她没再说话,只缓步走上前去,默不作声地为他磨着墨。
走时,她蓦然停下脚步,转身对他说,“逝者已逝,何苦折磨自己。也许放下过去,才是逝者最想要的怀念。”
他没有停下写字的手,没有抬头,亦没有说话。
她将行至门口时,身后传来了他的声音,“断了弦的琴,你可会修?”
她停下脚步,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然后走了。
如今,她为他修好了琴。
他坐下,手指轻轻从琴弦上抚过。缓缓抬头看向前方,云祯一袭白衣,看着他,笑了。
然后,云祯转身,走了。
院中,他拨弄着琴弦,她在一旁看着,仿佛时光又回到了幼时他看着她抚琴时一般。
酆青云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轻扬。
长廊中,云竹蹦跳而来,见此场景,蓦然停下了脚步。她看着手中她精心挑选出来的那支珠钗,本想着将其送给云瑾瑜,让他送给楚幽兰,如今看来是不必了。
她慢慢握紧那支珠钗,默默将其藏入了袖中。随后伸手碰了碰自己的鼻尖。
可惜碰她鼻尖的是自己,不是大哥。
她抬起头,望着天空,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流下来。
倘若大哥还在,也会这般为安姐姐抚琴吧。
……
楚纯一坐在门槛上百无聊赖地用树枝在地上乱画着,忽听楚幽兰唤了他一声,他忙丢了树枝,跑至楚幽兰身旁。
楚幽兰将食盒盖上,道:“可否帮姐姐将这些送到书房去?”
楚纯一看了看食盒后,看着楚幽兰,摇了摇头。
楚幽兰问道:“怎么,你怕二公子?”
楚纯一点了点头。
楚幽兰笑了笑,道:“你我二人至这云府也好些日子了,何况二公子昔日曾救过你我二人,你便不想当面去给人家道个谢?”
楚纯一道:“可是姐姐不是与他道过谢了吗?”
楚幽兰道:“姐姐是道过了,可你没有。”
楚幽兰见楚纯一还是不愿去,便道:“二公子虽表面上看着不近人情,可骨子里到底还是热的。何况他又不会把你怎样,你不必怕他。”
楚纯一犹豫了好久,半晌才勉为其难地应道:“好吧。”
楚幽兰看着楚纯一离去的背影,轻松了不少。
她知道她不可能陪他一辈子,就像母亲和父亲陪不了她一辈子一样。他必须学会一个人去面对这个世界。如此,倘若有一天她先他一步离去,她亦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云竹闲来无事,在府中四处闲走,却见楚纯一往书房行去,忙跟了上去。
楚纯一行至书房中,酆青云见了他,忙换了云瑾瑜一声。
“公子。”
云瑾瑜还未放下手中的笔,楚纯一便将食盒放在了案上,“姐……姐姐让我给你的。”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我说你来书房做甚,原来是无事献殷勤呀!”
楚纯一转身,一看是云竹,忙跑到了酆青云身后。
云竹见状,刚要向楚纯一行去,却听楚纯一道:“你你你……别……别过来!”
云竹立刻止了脚步,“怎么,你就这么怕我?”
楚纯一道:“我……我虽年幼于你,可也不能任你欺负。……将来我们可是要成为一家人的!”
啥,一家人!没听错吧?
云竹愣住了,云瑾瑜握笔的手一顿,只听酆青云“噗”一声笑了出来。
云瑾瑜看了酆青云一眼,酆青云忙站直了身体,噤了声。
一时之间,整个书房鸦雀无声。
云竹看了看云瑾瑜,随后尬笑道:“呵呵,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云竹说罢,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楚纯一从酆青云身后探出头来,瞄了云瑾瑜一眼,恰好撞见了云瑾瑜刚转向她的目光,忙将头缩了回去。
酆青云转身看着楚纯一,笑了笑,“你……还有其他事吗?”
楚纯一摇了摇头。
酆青云道:“那……去找你姐姐吧。”
“哦”说完,楚纯一便走了。
酆青云见楚纯一走了,大呼了一口气,一转头,不由得大惊。
他没看错吧,云瑾瑜居然笑了!
酆青云擦了擦眼睛,确定没看错,云瑾瑜嘴角确实上扬了!
这可是自酆青云认识云瑾瑜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笑!简直难以置信!
“公……公子,你……笑了?”
云瑾瑜风轻云淡地“嗯”了一声。
酆青云一听,看了看楚纯一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继续写着字,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云瑾瑜,愣了半晌。
……
叶昭夜晚梦见父亲唤她回家的声音,字字真,句句切,猛然惊坐于榻上。
是时候离开了。
翌日,叶昭向云府众人辞行,云竹极是不舍。
慕容千雪与苏谨枫才离开云府半年未到,叶昭便要走了,云府又该变得冷清了。
可叶昭心意已决,云竹纵是使出浑身解数,亦留她不住,只好任她去了。
酆青云提议与叶昭一同前去寻找玉佩,叶昭怕拖累于他,本是不允,但酆青云执意要去,是寻到玉佩后,他便会回到云府。叶昭无奈,只好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