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冯真即使在白天光线充足的时候,目力也非极佳。
虽然他不戴近视眼镜,但其实还是有点儿轻度近视,看东西虽然不至于模糊不清,但是视力表的最后两行也是分辨不出,就更别说在这么黑的地方了。
冯真心中思忖:真是不可思议!一定是金刚智派历代祖师蕴藏在佛像上的修炼之力治愈了我的近视眼,而且还把我的视力提高到了远超常人的水平。
冯真欣喜若狂。这种狂喜令他在一时间,将一切烦恼、担忧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甚至是初中毕业后,考入县重点高中的初恋女神和他决然分手时,那种刻骨铭心、如跗骨之蛆般的失恋之痛都似乎荡然无存了……
冯真不知,传说中的佛家天眼通般的境界已经在他身上逐渐亲历……身体里的气脉、明点,全都能清楚地“看到”。
这使冯真兴奋得难以入眠,也不知在蒲团铺成的垫子上辗转反侧了多久,才重又沉沉睡去……
冯真再次一觉醒来时,天刚微亮,大殿里投进了光束,三角形的尖顶上果然是有几面敞开的天窗。
冯真睡的这两觉其实一共也只睡了两个多时辰,但他却感到神满气足,没有丝毫困意,就如同睡了十来个小时一样,精力异常充沛。
冯真又注视了一下身体里的蓝、白、红,三色脉管。只要是在他聚精会神地凝视下,便逐渐清晰可见。
只是他这样聚精会神地看上一小会儿,就会觉得精神乏累,眉间的印堂穴发紧、犯沉;再看久了更是头晕目眩、心中一阵烦恶。这想必是他的功力还不够深厚,抑或是还不习惯于对天眼的运用。
冯真发现只要自己专注地去凝视,即使是在闭着双眼的时候,他仍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体内的细管。
不仅仅是体内的细管、亮点,乃至心肝脾肺,动脉静脉都隐隐可见。尽管是闭上双眼,但是殿内的家什,乃至殿外的景物……尽皆一览无余,就如同具有了二郎神的第三只眼。
只是这只眼似乎并非存在于自己的身上,而是在空际!而且似乎是想看多远就看多远,想透过阻隔便能透过一切障碍阻隔……
只是会感到乏累,而且心里会有一些害怕。
冯真也说不出究竟害怕什么。也许最令人恐惧的恰恰是人类所未知的东西——“我们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就是对未知的恐惧。”
大概冯真是害怕看得太远、太多,看到那些他所从未见过的、甚至是人类所未知的事物……
一种无边无际、无极的深邃感,令他分外激动,却也不寒而栗。
于是,冯真便不敢用神识极目远眺,只专注地观照自己体内。
在观照中,他发现细管有了些微变化:中间的蓝色脉管较之最初所见颜色更加明艳了一点,也粗壮了一些。
那蓝色脉管以前是芦苇杆粗细,现在约有写小楷的毛笔笔管粗细了。那几处瘪凹的地方也充盈鼓起。紧挨着的左右两条脉管,也是颜色愈加鲜明了些,也更加通直了些。而且不仅如此,冯真还有了更新的发现……
在这三条脉管上还时常会出现围绕着的轮状光环,最多一次看到了从头至脚共有七个光环,像伞辐一样发出光芒,照彻身心内外。
七个光环同现的景象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时候他只能看到一两个光环在散发着并不强烈的光芒……
冯真不知,这七个光环乃是人体所分的七个能量中心。这七个能量中心因为是以盘旋的轮状出现,所以名为七重轮,这七轮分别是:海底轮、脐轮、太阳轮(又称胃轮)、心轮、喉轮、眉心轮、顶轮。
与此同时,冯真感到身体轻安,内心宁定,四肢百骸前所未有的舒适,从头到脚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身心安泰到似乎整个身心都消失殆尽、完全不存在了一般。
静笃至极,忽然也看不到身体内部景象了,唯见一片光明照彻。慢慢地,光明褪去……
冯真忽然感到十分的烦躁不安,坐卧不宁。初中时的校花戴兰馨的一颦一笑、曼妙身影在他心底又不断浮现。往昔与戴兰馨热恋时,一起共度的旖旎时光……挥之不去,谴之不散。
那时候他还是在上初三,还是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情窦初开的少年,憧憬着爱情,莫名的忧伤,偶尔顾影自怜,偶尔像现在这样的躁动不安……
其实,冯真尚且不知,他今晨之所以无比躁动,前所未有的心头烦乱,正是由于他已于今晨,全身经脉被完全打通,体内真气充盈,阳气盛到了极点,是道家所说的龙虎交会,水火既济之际。
这是真气灵力修炼的一个极其关键时刻。所谓:顺则凡,逆则仙。
此时阳气盛极,令人躁动不安。
若终究把持不住,顺势而为,便落了凡人境界,男女之事,结胎育子,此为“顺”。如此便是泄了真气,即是道家所谓:走失了元阳真宝。不知何时何日才能再度达到龙虎交会的境界。
而如果把持得住,一念回光返照,息虑凝心,安住不动,心体寂静。则后天欲火又化为真火,如贼化为家人矣。
此时元阳真火积蓄强大,推动生命力得到提升,便会产生质的飞跃。道家所谓:脱胎换骨;佛家所谓:转识成智;西教所谓:重新做人是也。此为:“逆”。
古人诚不我欺,有诗为证:三十三天天外天,九霄云外有神仙,神仙本是凡人做,唯恐凡人心不坚。
冯真盘膝坐在蒲团上,凝神净虑,心体复归平静,不再感到躁动不安,大有清凉之意境。
他缓缓睁开双眼,只见空意大师已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正在对面满怀关注地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