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黄昏下的校园,大岛诚沉吟一声后提议道:“既然要去聚餐的话,由我来挑地方怎么样?”
“嗯,可以啊,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吗?”雪之下阳乃按下短信的发送键,通知家里自己晚上不回去吃饭。
刚才雪之下阳乃去面试的时候,大岛诚就已经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去吃烤串吧,我知道有一家专门烤猪杂的店,味道很不错的。”
“又是这种奇奇怪怪的店!”雪之下阳乃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吐槽紧随而来,“诚你也要考虑一下我是个女生这件事哦。”
“食物怎么能算是奇奇怪怪呢?顶多只能算是与众不同吧。”大岛诚摇头晃脑地反驳,“烤猪杂虽然少见,但也曾风靡过樱国,可是一种经历过市场考验的美味。
等下去的那家店,听说传承悠久,食材都是经过独门酱料腌制过的,一点也不恐怖,吃起来反而别有一番滋味,要是不去尝尝就太可惜了。”
樱国的烤串店也通常都叫烧鸟店,这种街头小吃诞生于战后重建时期,通常都是一些路边移动小摊,客人兜里也没什么钱,所以便于养殖,价格低廉的鸡肉自然就成了当时烤串的主力,并且一直传承到现在。
其实说烤鸡肉实惠也就是和牛羊肉比,真实惠还得数猪下水。不过由于其特殊风味,在樱国受众的确比较少,但一些有着真功夫的老店,直到现在依然拥有着一批忠实的客户。
“那你有什么特殊推荐吗?”雪之下阳乃已经在期待那家烤串店能有一些家常套餐了。
“说到猪杂,大肠绝对是一道绕不过过去的槛呐!听说那家的烤大肠是必点不可的珍品,还有猪肝啊猪心这些东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完全正确!”大岛诚即刻答道。
“要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的话,我绝对要鲨了你!”雪之下阳乃如此恐吓道,这家伙,真的是胆大包天啊!
“放心啦,那可是正规的店,在这方面肯定是小心又小心的。但体验不同的滋味,才是舌头存在的意义不是吗?”大岛诚才没有傻到就这么答应下来,奇怪的定义可是太广泛了,“阳乃啊,其实呢,我还听说过有种饭,叫黄金饭的……”
“我现在就杀了你啊!吃饭前和我说这种话,你这个混蛋!”作为一位优雅的淑女,雪之下阳乃怎么能让大岛诚如此调戏。
……
从满是烟火气的小小居酒屋中走出来后,街头的路灯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虽然不是我想的那样,但还是有一种怪味,哈~~”雪之下阳乃朝着手上哈了一口气,闻了闻确定自己没有感觉错。
“这是大肠的独特滋味,绝对不是消化物的味道。”这个时候,女孩子最需要的是结论,而不是证据。至于到底是又或者不是,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借着路灯,大岛诚发现阳乃脸颊上一道油印没有擦干净,估计是吃烤串的时候蹭到的吧,于是他从手提包里拿出早上阳乃借给自己的小镜子,抽出一张纸对阳乃说道:“左脸这还有一点痕迹,擦擦吧。”
雪之下阳乃接过纸巾白了大岛诚一眼,照着镜子细致地擦干净后说道:“那下一次吃什么就由我来定,没意见吧?”
“完全没问题。”
“我想想……去吃烤鳗鱼吧,猪肝猪心还不错,至于猪大肠什么的,只是你和那群大叔的特殊爱好对吧!”雪之下阳乃回头望了一眼居酒屋内,大岛诚刚才就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让她很不爽。
“烤鳗鱼的话,也是个非常棒的选择。”大岛诚机智地没有回答雪之下阳乃的问题。
雪之下阳乃用手指梳理了一下乱发,漫不经心地问道:“诚你好像特别喜欢烤串店这些地方?”
大岛诚点点头承认了,“是啊,因为在这里才能久违地体验到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啊,不是吗?其实要是坐在路边,吹着凉风会更加惬意的,挤在一起还是有些施展不开。”
“那不是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吗?”
“所以说樱国还是有点太小了啦!哈哈!”
“又开始说胡话了。”雪之下阳乃嘴角轻轻撇了一下,这家伙老是喜欢突然说出一些让人一头雾水的话。
“不过,阳乃你也很喜欢这种气氛吧?”大岛诚反问道。
“当然喜欢,不然我才不会去试吃猪大肠的好吗?光是看着就很奇怪了,当然味道也很奇怪。”
看起来阳乃对大肠的确是接受不能啊,大岛诚愧疚地记下这一点,以后不能踩雷了,至于刚才还是有些得意忘形。
“下次要是有什么接受不能的东西,就偷偷地扔给我好了,我来帮你解决吧。”
“当时大家那么热情,按诚你说的这么做的话,岂不是很败兴?”雪之下阳乃的语气是那么地理所应当。
大岛诚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间热闹非凡的居酒屋,他们离开前已经有个大叔喝多了开始献唱,居然引起了不少人共鸣,大家一起唱得不亦乐乎。
“那群无良大叔才没有那么矫情,直接了当地拒绝他们就好了。
偶尔释放一下自己,品尝一下自由的滋味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个世界对于美少女总是格外宽容的。”
“拒绝的话,恶趣味大失败的诚你接受得了吗?
换成是我的话,绝对会恼羞成怒的。”雪之下阳乃笑眯眯地用话刺了一下大岛诚。
“才不是恶趣味嘞!”
“哈哈哈~~”雪之下阳乃看着大岛诚心虚的样子,笑得十分开心。
和雪之下阳乃久违地聚过餐后,大岛诚秉持着绅士的准则,将阳乃送到了家门口。
他们是步行前往雪之下家的,这不是为了追求旖旎与浪漫,也不是因为不舍。
纯粹是因为雪之下阳乃要是带着一身大肠味回到家里,大岛诚觉得自己在回家的路上绝对会被雪之下太太雇的人劈成两瓣的。
出乎意料的是,阳乃的父母好像刚参加完宴会回来,看见门口的两人后,阳乃的爸爸热情地邀请大岛诚进来喝茶。
“原来阳乃是和你一起去吃饭了,说起来春假都没见你来拜访,这可真是少见,大岛君?”
“啊哈哈,那时候有点私事需要处理。”
相比于在一旁安静泡茶的雪之下太太,阳乃的爸爸明显要健谈得多,看见大岛诚校服上的校徽后,还颇有些惊奇:
“大岛君进择了月岚啊,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大岛诚当然听出了雪之下先生的调侃之意,嘿嘿一笑没有反驳,他这种默认的态度反而引得雪之下先生哈哈大笑,就连一直保持淡定的雪之下太太也露出了一个微笑。
至于为什么大岛诚能和这两位相处的其乐融融,而不是和某大老师一般被隐隐的被嫌弃。
除了阳乃和雪乃相比听话不少,没有跑出去独居,许多事他们都能快速做出反应外。
重要是大岛诚这家伙来雪之下家很多次了,大大方方的从不避讳什么,给了这两位许多观察他的机会。
而雪之下夫妇自忖自己看人的眼光不弱,通过长时间的考察他们发现,大岛诚这小子很有分寸,最起码现在对自己女儿还保持在友谊这个度上,本身又没有什么坏毛病,自然也就不会对他有什么刁难。
现在又不是古时候,谁还没有个男性朋友啊不是?
接下来身为校友的雪之下太太问了不少学校的事,数十年风风雨雨带来的时光变迁,让这两位成年人感慨不已。
大概聊了一个多小时吧,大岛诚看时间不早了,婉拒了雪之下先生派车送他回家的建议,步行前往电车站。
回到家中后,大岛诚稍稍歇息了一下,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从床下摸出自己的装备,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这个时候,谁会打来电话啊?”大岛诚站在叮铃作响的电话前,迟迟没有拿起话筒。
阳乃的话,应该是直接从LINE上发消息,所以……
接吧接吧,大岛诚抓起话筒,但只是放在耳边,没有主动说话。
“是小诚吗?”
是小姨啊?!
大岛诚如释重负地叹息一声,这样也好。
“嗯,是我,小姨晚上好。”大岛诚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那个,小诚今天去报道了吗?”话筒对面的小姨犹豫了一下,避开了自己姐姐的话题。
“嗯。”
“唉——”小姨似乎感同身受地代入了某种情结之中。
握着话筒的大岛诚脸颊垂下三条黑线,收束一下你的想象力啊小姨,我情绪其实蛮稳定的。
良久,小姨才重新开口:“小诚要不要来小姨这里上学呢?我这里的学校还没开学,小姨以前一个同学刚好在学校里当老师,转校不会很麻烦的。”
大岛诚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心动了,但脚步放着的背包又在无言地提醒着大岛诚,自己都已经规划好未来的计划了,真的能够抛下一切重新再开始吗?
到了小姨家,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不能,至少大岛诚觉得不能。
而且,小姨五年前离婚以后,到现在还是单身状态,和女儿住在一起。谁知道小姨万一要是哪天和谁看对眼了,自己怕是又得再来一回挥泪别小姨。
因为害怕再度分离,所以大岛诚选择保持距离。
现在这样,不论小姨是否结婚,自己和小姨之间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淦,搞得好像谈恋爱一样,太古怪了吧……
“小姨,其实我总有一天是要独立生活的,只不过提前了三年而已,没事的。”
“这样啊……”小姨本能地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她自己都觉得那些鸡汤过于空洞无力,所以她点了一根烟,“男子汉要说到做到啊,小诚!”
“嗯,我保证。”
“那挂了,晚安。”
“晚安。”
樱国一座滨海小诚的大楼下,一位叼着烟的女士推开大门走了出来。
看着天上黯淡的星光,她不禁想起自己的经历,还有姐姐一家的糟心事,忍了又忍,最终还是破口骂道:“真他吗的操蛋!”
另一边。
大岛诚捞起脚边的背包,推开家门融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