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这场由法师协会召开的会议便如期开始,莫德里克端坐于主持席位,以一段冗长的开场白拉开了会议的帷幕。
“各位来宾,欢迎参加本次由法师协会召开的会议,众所周知,在过去的几天里,我们遭遇了许久未见的巨大危机,一只凶恶的障魔袭击了我们所珍视的城市……”
星晨坐在角落中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少年时常听说会议中领导的发言是多么的催人入睡,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在他的身边,璐迪同样是一副昏昏欲睡的萎靡神情,原本就一夜未眠的精灵女孩儿在行政组长的催眠魔音之下终于无以为继,不出五分钟便趴在桌上打起了瞌睡。
“竞选主教……”
视线无意间扫过前面的圣职者兄妹二人,星晨回想起了刚刚艾琳娜提出的请求,女神官希望少年能够与她结为盟友,以便为她在即将举行的主教竞选中提供助力。
“最近,蔷薇城教会的主教接到了来自枢机省的调令,即将前往圣城晋升红衣主教,由此所空缺的主教之职将从教会中的高阶祭司中选拔。原本身为中级祭司的我是没有资格参与竞争的,但在经历了与障魔的战斗之后,感谢女神的垂青,我有幸突破了自我,成功晋级为高阶祭司。
“既然女神赐予了我竞争的机会,我当然没有放弃的道理,不过由于我资历尚浅,还无法和另一位竞选者相提并论,因此我现在急需强大的助力,如果有一位实力高强的神术师愿意站在我这一边,那么我也就有了竞争的底气。”
艾琳娜的说明在耳边回响,撩拨着星晨的神经,老实说,少年的内心是不愿与女神教会扯上关系的,所以他拒绝了女神官的邀请。不过对方却并未就此放弃,她提出了自己的报答方式,同时希望星晨以一个星期为界限再度考虑一下。
“让教会与‘恶魔之吻’建立合作关系吗……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令人心动的提议。”
在心中衡量着可以得到的利益与可能承担的风险,星晨必须承认自己的意志有所动摇,在不进行深入交流的情况下,他有把握隐瞒自己的身份不被教会发现,如果能以此换得不菲的收入,那么这笔交易可谓是稳赚不赔。
然而少年却没有把握说服维克多与教会合作。作为多年的宿敌,维克多与教会之间积怨颇深,她或许可以在不招惹是非的前提下与圣职者们和平相处,但想要让她主动与对方合作则无异于天方夜谭,无需向她提及此事,星晨便已经可以预想那只狗子将会以何等激烈的言辞反对双方的合作了。
“也罢,反正对我而言,是否有这笔收入根本就不重要。”
在心中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星晨将艾琳娜的请求抛诸于脑后,开始专注于会议的进行。星晨并非是贪图物质享受的恶魔,之所以会对这笔收入动心,也无非是出于为员工改善伙食的考量,如果员工本人都持反对立场的话,少年也自然没有接受这项交易的必要。
漫长的讲话终于在半个小时之后告一段落,会议商讨的第一项内容便是战利品的分配,正如璐迪所说,莫德里克大度地给予了星晨优先选择的权力,考虑到璐迪的要求,少年老实不客气地挑选了障魔的血液、表皮、眼球、心脏、牙齿、爪子等具有重要研究价值或炼金用途的身体部位。在承诺了将会尽早送货上门之后,接下来便是法师代表与市政代表之间的口水战了,市政厅方面希望能从协会手中分一杯羹,而协会则以对方没有出力为由拒绝了这一诉求,双方因此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论战。
星晨无意欣赏油腻中年之间的基情博弈,他从后门偷偷溜出了会议室,随后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协会之中,在这个所有人都异常忙碌的时节,无所事事的他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好在星晨早已习惯了来自他人的异样的视线,倒也不会觉得有多么难堪。
直到一个令人浑身发麻的声音响起,叫住了到处闲逛的少年。
“哦……这不是‘恶魔之吻’工坊的主人吗?美丽的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伴随着浮夸而肉麻的言辞,一位身着华丽的俊美青年翩然来到了星晨面前,这令人印象深刻的行为方式让少年很快意识到了来者的身份,于是他一边悄悄地把手藏在身后,一边敷衍了事地做出了回应。
“好久不见,达利.法瑞安子爵,见到你平安无事真是让我倍感欣慰。”
“啊,竟然让如此美丽的朋友为我担忧,这是身为绅士的失格,我为我的无能感到万分抱歉,”法瑞安子爵对着星晨深深地鞠躬致歉,“相比于黯淡无光的我,您的平安才是女神赐予世间的瑰宝,一定是您那足以令世界瞩目的光辉庇护着这座城市逃离了被恶魔毁灭的命运……”
“想必你来到这里一定是有事要做,那么我就不多作打扰了,请容我先行告辞。”
眼见法瑞安子爵再次开始了他的糟心表演,星晨当即决定走为上策,于是少年以告别之言强行打断了前者的长篇大论,同时准备从他的身边快速离开。
不过星晨刚刚迈出离去的步伐,子爵先生的下一句话却又让他重新站住了脚步。
“啊,请您稍等片刻,不知您是否认识一个名为罗杰.法瑞安的法师?”
“……罗杰?”
这个熟悉的名字打消了星晨离开的打算,少年回过身,第一次用认真的目光注视起了面前这位浮夸的青年。
“实不相瞒,我的确认识一位名为罗杰的法师,但我并不知晓他的全名是否叫做‘罗杰.法瑞安’,他也从未提及自己是位拥有姓氏的贵族,所以我不能确定……”
“那大概就是他了,”听闻了星晨的话语,面前的青年点了点头,这位向来活力四射的子爵大人第一次露出了落寞的神情,“家族一向对他过于苛责,他也从来不以家族的名分自居,若非他当初执意要违背爷爷的意愿……我听说他也参与了此次的战斗,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好像没有一个人知晓他的行踪。既然您也与他相识,那么请问您是否了解他现在身在何处?”
“……你很幸运,子爵先生,我这里刚好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
“真的吗!?那么还请您……”
“不过我恐怕你还没有做好接受这个答案的准备,”星晨凝视着眼前的青年,严肃的声音中不包含丝毫的玩笑成分,“即便如此,你也想要……知道这个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