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燮训道:“昔日孙刘二贼要来攻孤,尔等只知道一味献媚,眼下子龙,文长为了挡住贼兵日夜操劳,陈先生更是以自家钱财资助修城。尔等不思进取,匡扶大汉,却成天在这编排是非,陷害忠良。如果被孤查出来,必定杀一儆百!”一时人人自危,不过陈前也不刻意追究报复,这样的流言也便不绝于耳。
而魏延就不需要那么多钱了,毕竟苍梧城根本不要他去修,他和赵云不一样毕竟受制于士家,也不敢随便多招兵。便本着在精不在多的原则,天天拼命操练。
士匡在苍梧混得好好的,这天陈前刚好来上班,两人便坐在一起闲聊。陈前上来便说:“兄弟,咱们要不去交趾郡怎么样?”士匡真是无语,我在这刚刚适应好吗。
“为何?那里现在不是刺史府所在,我跑那么偏做什么。”
陈前直截了当地说:“喜欢钱吗?”士匡也是个斯文人,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生气地说:“先生,你我都是读书之人,怎么动不动就提钱,再说了,你还缺钱呀。”
陈前奇怪地说:“我是不缺,可是你不缺吗?你士家不缺吗。”士匡仿佛听笑话一样,“我士家别的可能会缺,可是钱还真不缺。”
陈前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便反问:“那么如果养兵百万,食客三千,兄长觉得钱还够不?”士匡诧异地说:“养兵百万是天子的事情,和咱们家有什么关系。”陈前摇头叹息:“现在天子连给媳妇做身新衣服,都得等着咱们送料子过去,伏皇后自己动的针线。你让天子养兵百万?”
士匡无奈地说:“交州乃是流放之地,人才凋零,兵少将寡,要不是子龙,文长镇守,再加上贤弟献那纳贡封侯之计,怕那孙刘二贼当真就打过来了。”陈前接着摇头,士匡不禁问:“难道为兄说错了?”
陈前说:“当然,流放及避难之人未必都是十恶不赦,好多不过是政见不同被人排挤,或者是兵匪之患所迫,这里面不乏忠良之辈。”
士匡点点头说:“这倒也对,前些日子,有人向我推荐个人,可是这人年纪轻轻染了一副白眉毛,我最烦这种装模作样的了,还是陈小弟和我投机,咱们有一说一。”
陈前飞速思考,白眉,当然不是白眉大侠徐良了,那可是大宋的。良,白眉最良。
“可是叫马良?”
士匡吓得一哆嗦,你躲那深山里每天泡妹子,这你都能知道,太可怕了。
“对呀,本来我是想赶走他的,可是写得一笔好字,便放在签房听用。誊写些公文,倒也还不错。”
陈前忙起身,拉着士匡便走:“快,快带我去见他。兄弟呀,你差点误了大事!”
士匡也慌了,莫非这人比那卧龙凤雏还厉害?
签事房里,马良兄正在一张张誊抄公文。那字写得真是不错,而且四平八稳,凝神静气。主要这公文是关于免税以及对单亲家庭的补贴,马良边抄边背,公文虽然写得不是很通顺,内容好就行。感觉自己遇到了名主了,只要能为大汉效力,能为百姓做事,不在职位高低,不在功劳大小。马良同学的精神境界上就比那些故意怠慢政务以引起上司注意的人高多了。
见他写好一页,陈前才拱手弯腰九十度说:“小弟苍梧长史陈前拜见季长兄!”马良可吓坏了,长史可算是郡城三把手,拜自己一个书吏,还拜得这么低,这礼你让我怎么回。我也才十九岁呀,你这样,啊你看上去是比我小哈。
既然人家都叫长兄了,那也不客气了。
“贤弟快请起!啊,郡守大人也在。都请坐吧!”然后马良自己便立在一旁。
士匡忙站又起来扶着马良入坐,最后马良是被硬摁坐下的。
士匡说:“前些日子,有人向某推荐先生,怎奈这里没有实缺,随意安排又恐失了大材,故暂时留先生在我身边也好请教。”
马良惶恐地说:“不敢,良初来苍梧,资历尚浅,观苍梧政事,处处与别地不同,若能长久,我大汉必能中兴。所来的这些天,获益匪浅。”
陈前又问:“幼常弟弟可曾一同前来?”不光是士匡,连马良也蒙了,家时有弟弟你知道也就罢了,连名字都能知道。
“同来,只是学问未成,某便令其在家研读。”想了想又说,“某也是家道中落,不然还是想再读些书。正好郡守府藏书颇丰,某正如鱼得水。”
和士匡交流了一下眼神,陈前说:“今南海郡分为海北郡和粤江郡,粤江郡统粤江平原二十四县,我欲荐先生为粤江郡守,先生可愿往?”
士匡倒不意外,粤江本来就是边缘地带,原来的官员都窝在现在的海北郡,毕竟靠刺史府近好办事嘛。而粤江郡,山越之民彪悍无比,士燮调赵云部下精锐的一千多甲兵镇守才不没闹出大动静。
可是马良不这么看,刺史府公文会传抄各郡。粤江平原水流充沛,稻谷一年两熟再加上鱼盐,那简直就是把自己往钱堆里扔。交州的官员听说免税,谁想去凑热闹。可是马良知道,只要人手里有钱,那绝对不愁弄不到钱。能动计谋去赚,为什么要去征和抢呢。
当下陈前就写了推荐信交给马良,这信没封,马良一看那字,直皱眉头。这信写的个啥。
“这个人很能干,让他在粤江好好干,从此大人不用担心粮食了。”半通不通的,真是奇怪。不过人家能做上长史,肯定不是光靠嘴皮子。自己字写这么好,不还是个书吏吗?
士匡有些急了:“季长贤弟呀,你升官,当然是好事。可能不能让咱弟过来帮着抄写公文,要读书,咱们这有的是,还有这光读不行,还得历练是吧!”
马良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跟着这混,前程远大呀。郡守这么大的官,眼看就到手了。到了刺史府,门人本来是不让进的。规矩马良当然懂,塞上两百个钱,那门人哼了一声放行。把信交给刺史府管事,那管事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没办法,现在这可是侯府了。虽然是同一所宅子,主人不一样,下人自然也不一样。不一会,那管家便出来,这次可和气多了。
“马先生里面请,”说着让马良先行。
士燮此时非常之忙,本来混日子,这会一心想着怎么着也得先立大功,封个关内侯,然后死了才能追封王吧。封亭侯还好,各地刺史随口一说就来了,关内侯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开国萧丞相也才是县侯。别和老夫说什么当土皇帝这些,皇帝前面加个土字,这还当个什么劲。
“啊,陈先生让你来的呀。很好,很好,这是粤江郡的大印,我已奏明天子,这可是给天子提供兵粮的上上之郡,还请马郡守费心了。”说这话士燮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那么荒的地方,陈小先生竟推荐自己的好友去上任。要是推荐别的地方吧,自己的子侄一个个占据要位。实在腾不出空。
这边马良刚上任,自己的侄子又来了,现在有了中间驿站,苍梧到合浦只需要两天,前提是陈前学会了骑马。士匡向自己请辞去交趾郡。士燮有些不落忍了,那里现在可是离合浦最远的了呀,这孩子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呢。
“匡儿呀,你虽不是我亲生,可也是士家的人,那交趾这会由刘子初(刘巴)之侄刘叙统领,也还算安稳,你何必去凑这个热闹。要是贸然调走刘叙,岂不是让子初平白猜忌。”
士匡不语,只是那拿眼瞟乱出主意的陈前。
陈前说:“合浦侯英明。我等此去,只管军务,政事一切还以刘大人为尊。”
士燮一听,这肯定要搞事情呀。
“可是此去交趾,苍梧之事交待给谁?”
陈前一笑:“侯爷,你贵为一地之尊,这苍梧之事当然比我清楚,不过我有一个请求。魏延我得带走,没有大将,这事难成。”
士燮说:“这是自然,有文长和子龙在北,孤睡得甚安。只是先生此去必定不是一时半刻,苍梧何人统兵,你可别和我说只是去玩耍。”
陈前不紧不慢地说:“带进来吧。”士匡脸上露出一阵为难之色,示意随从照做。
“这位小哥,你有事不能在大街上说嘛,非要拉俺来这,俺还得回去做饭呐!”随从拉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姐,一手提个菜篮子装满了菜,一手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孩。
“吕姐姐,别装了行不行,这是刺史大人,同时也是合浦侯。”
“民妇见过侯爷!”那农妇双膝跪地,士燮本来也以为陈前是瞎闹的,可是这下看出来了,这农妇一手提着个二三十斤的篮子,一手抱个孩子,这么一跪悄无声息,这不是高手是什么。
士燮忙走下宝坐,可是自己又不便相扶,便虚虚抬手说:“夫人请起,何必行此大礼。请坐吧!”说着边上便有侍女把孩子和篮子接了过去,这孩子一点也没认生,环顾四周似乎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这时外面吵吵嚷嚷声四起,只听一人大叫:“你们凭什么抓我家小姐,我告诉你们,我家小姐要有什么事,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只听铮铮的拔剑声起,一个侍卫头领大笑:“山野村夫,也敢口出狂言,这是合浦侯府,岂容你在这撒野,我们没见什么小姐,只见到一个邋遢婆子!”
“混账!”那人一声大吼,提起扁担便和侍卫头领打了起来。其他人本来是想看着头领好好教训一下这人,没想到三招不到,头领的剑就被打落。
“上,围起来!”那头领退到一边,这下得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三十多个人层层围住,可是那圈一直无法缩小。那人明明拿的是一根普通的榉木扁担,可是舞起来虎虎生风。一时无人能够近前,只敢在边上瞎晃。
士匡冲出来一看,果然和陈前说的一样。忙喝道:“退下!”
厅内,陈前对士燮说:“侯爷,你现在贵为天子亲封,可不是那些自封的野路子可比的。这门人和侍卫也该调教一番了,前次我举荐马季常,竟然使了钱才进了门。季常乃古风君子,那二百钱还是某硬塞给他的,不然,这旷世之才便只能沦落他处了。如此,怕是再过一两年,在下也进不了这侯府大门了。”
士燮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自己手下没有大才,原来只以为交州边远,现在看来,自己的原因也占了多半。
“老朽愚昧,只是念在他们跟随我多年,不忍撤换,没想到竟然已如此大胆。差点误了大事!”
那被围的人也冲了出来,从侍女手里夺过孩子对陈前等人怒目而视。
妇人忙上前劲:“顺叔,他们没有为难我,只是说要给我们找个好差事!”
那汉子冷哼一声:“什么好差事,天下的人还不都是一样,争权夺利。我只想把你和巾儿照顾好。小姐,我们走!”
陈前不要脸的一面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