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滦市火车站已经为新兵出发做好了充分准备,候车室大厅外面悬挂着“保家卫国终不悔,驰骋疆场献青春——欢送亲人子弟兵”的大幅标语,几名车站工作人员早已在广场等候,车队一到广场,就引导着全体人员来到一间专门准备的候车室,安排人员就座休息。上午十点二十三分,由北京开往四川成都,途径南滦市的列车进站了,冯爱军等十几名新兵在接兵干部的带领下,背起行囊依次走进了绿色的车厢。
列车缓缓地启动了,隔着窗户,十几名即将离开家乡的新兵凑在窗口,使劲地向站台上的亲人挥手,说着让父母放心之类的话语;站台上送行的亲人则踮起脚,飞快地说着谆谆叮嘱地话,生怕说慢了,车开快了就听不见了。冯爱军向田雅和父母、妹妹使劲地挥手,大声喊着让他们放心,似乎丝毫没有离别的伤感,而是脸上挂着坚毅的微笑。列车很快提起了速度,田雅和冯爱红追着向前跑,这时再说什么已经听不见了,只能彼此拼命地挥手。田雅和冯爱红停止在站台的边缘,望着远去的列车消失在茫茫的大地,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点影子,田雅的双眼瞬间盈满了泪水,既是离别的伤感,更有幸福的期待。然而,田雅怎么也没有想到,冯爱军这一走,竟然是和她的永别,她再也见不到爱得刻骨铭心地恋人了,那曾经美丽的爱情,以及对未来婚姻生活的种种美好憧憬,似乎犹如一个美丽的肥皂泡,被风吹起到空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很快就残酷地破裂了。
冯爱军走后,田雅第二天就回到了三道沟村。冯爱军到达部队后,很快就给田雅写了信,信中讲述了新鲜的部队生活,让田雅感到十分有趣和高兴。此后,平均一个月左右,冯爱军就会给田雅写上一封情意绵绵的长信,而等待邮递员和看信则成了那段时光田雅最盼望和幸福的事情了。时间转眼到了一九七九年,冯爱军和田雅鸿雁传书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年多,春节的时候,田雅照例收到了冯爱军的来信,但是在这封信里,冯爱军却说今后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给她写信了,也告诉田雅暂时不要给他写信,至于为什么,冯爱军只是说是部队的纪律要求,再没有说其它的,这让田雅感到十分着急和莫名其妙。当时,农村的通讯还是比较落后的,长期生活在此的田雅怎么可能知道,此时的中国南疆正战云密布,大量军队集结于此,冯爱军所在的部队已经开到了边境。正月二十一,田雅至今还清楚地记着这个日子,她从大队的喇叭广播中,听到了《人民日报》的文章,大意是“是可忍,孰能不忍”——中国开始对越南进行自卫反击作战了,此时的田雅似乎已经猜到了冯爱军不能来信的理由,也开始变得十分担忧起来。此后的每天,田雅都会一分钟不不空地收听大队的广播,跑到有收音机的邻居家收听新闻广播,甚至跑到大队部去借阅报纸,焦虑地关注着这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