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来到廊下鸽子笼前,打开笼子门伸手抓过鸽子拿出来,另一只手在鸽子背上摸了摸,那鸽子仿佛要去执行任务一样昂起了头,东看看西瞧瞧,舒展舒展筋骨好起飞。云开把一卷信插在它的脚环处,口中吩咐道:“这任务很重要,看你了。”云开一抬手,鸽子便腾空而飞,瞬间飞出帅府去。
一连三天,云开忙完事都没碰上惊儿,真是的,这不是在躲我吗?
云开去看黄英,黄英伤势已好大半,她那明亮的眼睛中,荡漾着一池清波,清波上飘荡着聪明和智慧。
两人坐着喝茶,黄英笑道:“听他们说,惊儿已躲着你三天了?”
“是啊,这鬼丫头看她能躲几天?”云开笑着。
“惊儿有时也挺可爱的,年纪小单纯些,就怕你发火。”
云开无奈:“她现在都要看着我的脸色说话,我是不是太严厉了?”
黄英一抹浅笑温情道:“她怕你赶她走呗!小姑娘心思我懂,以前出走是怕连累你,现在最怕你送她回水云山庄。”黄英担忧地看了一眼云开:“云开,不知你有没有和我一样的感觉?”
“嗯?”云开应着不解。
“她心中最大的结就是我俩的关系,惊儿温婉善良,我说得直白一点,也就是她十分依恋你。但如你、我有这份情的话,她必会衷心祝福我们的,所以她的纠结之处就在这。”
云开低眉思索着:“小丫头心地善良、单纯,难免会吃亏,还好碰上黄英你,娴淑明事理不会欺她。”
“所以啊,我十分喜欢惊儿。”
云开感激黄英的诚恳,她作为帅府千金,却是如此的识大体,难怪她在军中有将领的职位,这跟她的能力和心胸是分不开的,为有这样的知己感到骄傲:“谢谢你对我惊儿的照顾。”
两人坐着说了好一会话,天黑后,云开才从黄英房里出来。
晚饭后云开坐在房里,把看完的信放在桌上,信中大意指出金军中的火球高抛战车就是近期制作完成的,时间上完全符合。云开思索不定,军中机密怎么会泄露?到底出在哪个环节?图谱经手的人就这么几个……云开心中强压下一丝不安,起身去了图谱室。
月亮在云彩里跑着,一会儿明一会儿暗,已是夜晚戌时。云开踱步来到大门口前,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看着月儿爬上了树梢。
夜深十分,惊儿回来了,站在那棵大槐树下朝大门里张望,又抬头望望月儿的方向,夜色已晚。心中思索着:师傅哥哥不让我上战场,我却冒险去救他,真不知他要发多大的火了,能躲一天是一天,总会有气消的时候吧?实在躲不过,就嬉皮笑脸的哄哄他,主意已定便大模大样走上前,一脚跨进大门左右观察了一下,满面笑容蹦跳着跑进帅府去。
惊儿回房要经过云开窗前,惊儿调皮地踮着脚尖走过,然后停步转身朝云开窗前嘻嘻一笑。可是那嫣然巧笑却像是定格在那姣美的脸庞上,原来云开站在她身后,安静地看着她。惊儿又是嘻嘻娇笑,想嬉闹着混过去。“师傅哥哥。”惊儿盈盈笑脸如花般羞涩,惊儿笑着,不知该说点什么?笑容也变得不自然。
云开还是安静地看着她,朝着廊下石凳扬了扬眉:“坐下。”
惊儿不知师傅哥哥是喜是怒?见他特别安静,便按着他的意思坐了下来,云开也坐下。
惊儿堆着一脸尴尬地笑问道:“师傅哥哥找惊儿有事啊?”惊儿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云开的那张脸安静中带着深情,举起手伸出三个指头:“惊儿,你躲了我三天!”
惊儿见自己的心思躲不开师傅哥哥的法眼,干脆撒起娇来,双手挽过云开的臂弯,把头靠在云开的手臂上,甜甜地笑道:“师傅哥哥,气消了吧?”惊儿不等云开作答,飞快地接着道:“师傅哥哥,不是惊儿不跟你商量,是那时情况紧急没法跟你商量。”惊儿靠在云开身旁,用那双美目观察云开的脸色,见师傅哥哥没答话,还是那副安静的样子。惊儿手拉着云开的手,起身站在坐着的云开面前,无奈的讨好道:“好了好了,师傅哥哥别生气了?你就骂我几句消消气吧?惊儿以后一定牢记师傅哥哥的话。”
云开抬眼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心中至爱:“你这么讨好我干嘛?我又没骂你?总不能让我见你就表扬你吧?”云开忍不住暗自偷笑。
惊儿张着小嘴合不上,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着欢乐的光,心中一阵欢喜,顺手把拉着云开的手一甩,娇嗔道:“师傅哥哥,你害我担心了三天啦!”
云开低头忍不住直笑,忽而,抬头望着惊儿严肃道:“听说,你又哭过了?”
惊儿愣了一下,拉起云开的双手正经道:“师傅哥哥,以后不许你一人去敌阵孤军奋战,惊儿很担心。”
云开口中念道:“是。”轻笑着用力点点头。
惊儿眼神十分依恋:“师傅哥哥,你每次去征战一定要回来,如你回不来?叫惊儿跟谁去?”说完泪水已在眼中打转转。
云开坐着深情地看着她:“好,师傅我记住了。”
惊儿含着眼泪说不出话来,此刻,从左边窗户里探出两个头来,是徐将领和杨战英。徐将领叫了一声:“周统帅。”
“嗯?”云开朝他们看去。
徐将领打趣道:“在被徒儿训话呐?”
云开笑着得意道:“那是!”
窗里传出两个将领的大笑声。云开拭去惊儿脸庞的泪水,拉着惊儿回房,边走边道:“我训你,你哭,你训我,还你哭?”只闻身后那窗里的笑声更响亮。
云开回转身来到他们窗前,见两人交头接耳不知在说着什么?那战英挤眉弄眼的肯定不是好话,便抢先说道:“笑什么笑,从没见过徒儿训师傅的吧?”云开开心地笑着,里面两人已笑得直不起腰。
徐将领好不容易止住笑,凑到云开耳边道:“你就宠她上天得了!”
云开伸手去推他:“说什么呢?”
惊儿也凑上前来:“你们说什么?”
战英伸手抓过云开去推徐将领的手,笑道:“可惜,统帅宠徒儿的套路不对,每次都宠得她梨花带雨的,可有水平了!”战英拿过一把尺子递给惊儿:“如雨,今天我要好好地帮帮你,呶,拿着,用尺子打。”惊儿咯咯笑得花枝乱颤,云开抓过尺子去打战英,四人嬉闹着,帅府暖意浓浓!
惊儿无暇去理他们的取笑,拉着师傅哥哥回房去,一路忘乎所以地说着:“师傅哥哥,你知道吗?见你一人与金兵对抗,我急得办法都想不出来了。还好有童纾大哥指点,不然的话,我真的会跳下来和你一起……?”惊儿迅速地用双手捂着嘴巴,知道自己说漏嘴了,那对俊俏的大眼睛乌黑发亮,晶莹剔透得宛如两潭秋水。
云开收步停下,看着惊儿那双美目忽闪,调皮中带着慌张,忍不住伸指在惊儿的额上轻轻地戳了一下,笑着怪道:“你把我的话全当耳边风?”云开拉着惊儿推门进去随手关上门,顺势把惊儿揽入怀中,靠在门上深情地抱着,惊儿浅笑含羞地依在云开胸前。
云开温情道:“只有此时我才是安心的。”云开不免有些激动:“惊儿,我不许你上战场,知道了没有?”
云开抱着惊儿轻轻地舒了口气,身体靠在门上,仰头也靠在门上。此时,他怀中抱着心爱的惊儿,全身心的放松着:“这样的日子多好啊!真想就这样安定地生活,和惊儿一起坐着聊那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我会觉得很快乐。”
此刻,惊儿也有所想:自己向往的就是永远能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可这个怀抱也有黄姐姐的身影。一想到黄姐姐的好,惊儿绝无半点怨言。惊儿伸手搂住云开的脖子,抬头望着云开真诚地道:“师傅哥哥,不管你以后做出什么决定,惊儿都只想跟着你。”惊儿把脸贴在师傅哥哥的胸膛上:“因为除了师傅哥哥,我不知还能跟谁去?天地之大人海茫茫,我绝不能让自己跟着你跟丢了!”
云开听着惊儿的话,紧紧地搂着怀中的惊儿:“惊儿,我再说一遍,只要我还能,够得到你,定会牵着你的。”
怀里的惊儿没再说话,她在拼命地忍着泪水,可眼睛一眨,还是溢了出来,渗入到云开胸前的衣服上。
过了一会儿,离开云开怀抱的惊儿拉着师傅哥哥坐下,倒了杯茶关心道:“师傅哥哥喝茶,你整天这么忙,辛苦了!”惊儿把茶杯递给云开,忽然止不住娇笑,放下茶杯,一双玉手捂着自己的眼睛。
云开笑着不解:“怎么啦?”惊儿放下双手,伸出葱段似的玉指指着云开胸前,脸微微一红,抿嘴一笑。“啊!哎呀?”云开低头见自己胸前一片潮湿,分明是刚才惊儿哭的。云开无奈地笑着,伸手过来捏了捏惊儿那白皙的脸蛋,嬉笑道:“你怎么那么爱哭啊?”两人笑着闹了一会,云开回房去了。
惊儿坐在窗前看着那轮明月,红润的瓜子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忽然,耳听得将领们住处的前院人声嘈杂,夜已深,不知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