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与仙子走棋,心下却在想着皇上召见李月明会因为是何事?是不是皇上手上有了欧阳易叛国证据?或是与李月明商量怎样才能使九皇子脱险?如皇上没有万全之策,不知会拟定一个什么样的暗中计划?
天突然阴沉下来,大块大块的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很低,令人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晌午时分,李月明回来了,心事重重的样子,少了份往日的洒脱不羁。
内室厅中,李月明看着云开眼神严肃,脸上表情却有些为难之色:“云开,事情发展的异常不妙,我今天去见皇上,询问库银失踪一案,月明把已查得的情况如实上报。皇上却不答,要我此案先放一放。当时月明还觉着自己可以脱身,可另起打算,谁知皇上给我又下了另一道圣旨。”只见李月明无奈地笑着拿出圣旨给云开看。
云开见义兄停下话题,便打开圣旨,看着看着云开的表情十分凝重。
“皇上要与金谈判交和,条件是让出淮水之地,周云开等豪杰要死守南阳,又打死金台国师,金王要皇上拿周云开的人头去和金谈条件。本来朝堂上主战派与主和派就纷争不断,近来矛盾急剧递增。”李月明按捺着不平情绪仔细分析着。
云开看到最后惊诧,疑惑不解道:“还要义兄来捉拿我归案?限时十天?”
月明腾地拍案而起:“云开义弟放心,十天?还有机会。我们最要紧的就是联手对付欧阳易老贼,皇上那里另作打算。我月明公子在别人眼里也许是个整天就知抱着酒壶的公子,但大节忠义并不含糊,绝不会让拼死抗金的义弟去送命的。”李月明斩钉截铁地说着。
云开极力静下心来,想着当今皇上并不是那种昏头之人,但下了这道圣旨实在不明其意图,如真的能从此平息宋、金的战争,自己倒是无怨无悔,心下已定坦然处之,抬眼不急不躁看着情绪十分激动的李月明道:“义兄之志,小弟明白,只是我们要好好策划一番。小弟死不足惜,但也得死得明明白白。”正气凛然的云开刚直不阿。
此时,见那欣儿焦急地跑进来,刚抬脚跨进门来就喊道:“小姐,不好了小姐。”眼神恐慌地看着云开。
云开猜到了几分,大度地笑笑:“欣儿姑娘,无妨直说。”
仙子也对欣儿点点头。
欣儿皱眉气愤道:“什么世道?满大街都是捉拿周云开的告示。”说完把一张告示打开放在桌上。
云开见了无奈笑着:“哈哈哈,想不到我周云开守南阳三年整,今天却成了案犯?看这画像倒与我云开有几分相像,还是惊儿为我画地传神呐!”云开突然收起笑容急道:“惊儿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云开瞬间担心不已。
芳菲仙子最解人意:“欣儿,快去找找惊儿,出去了免不了贪玩。周大哥别太担心,再说了,惊儿还没欣儿大呢!”
欣儿机灵,没等说完已转身跑了出去。
事件发生得如此戏剧化,三人不免有些应接不暇,各自坐着无言以对。
一阵“笃笃”敲门声,打破了这紧绷的氛围,原来是店小二在门外喊:“有位姑娘求见李公子。”
月明眼中一丝不解,低眉笑道:“想不到还有位姑娘要见我?让她进来。”月明纳闷地看着大家。
仙子想趁机改变下这紧张的气氛,逗趣道:“月明公子,艳福不浅!”
那月明公子不知如何接芳菲仙子话,只能顺着她的思路:“仙子见笑,见笑。”
喝口茶的功夫,又听到“笃笃”敲门声。
“请进。”
月明、仙子、云开齐齐朝门口看去,见进来一位飒爽英姿的姑娘,眉眼中侠气柔情,盈盈地微笑着走了进来。
云开立马起身相迎:“黄英,请进请进,你怎么来了?”云开拉着欣喜的黄英给义兄、仙子介绍着:“这就是黄英黄将领,这三年来就是她,足智多谋地助我守南阳城。”
四人互相打过招呼坐下,黄英轻松道:“宋、金战事暂时平息,得消息称皇上要捉拿周云开?我与如风心中着急,让我先赶来找李大哥弄个明白。”黄英快人快语。
月明放下茶杯,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李月明再不济,也不会去助奸臣捉拿抗金英雄?限时十天,不急。”
李大哥的话令黄英吃了颗定心丸,见云开无碍,心中安稳。四人聊了许久,仙子起身拉过黄英的手:“黄姑娘,我带你去房间歇歇,一路赶来累了吧?”仙子带着黄英走了出去。
在外间长廊上,刚好碰上急急冲进来的欣儿,欣儿拉着仙子要走,仙子冷静阻止道:“欣儿,这是助我们锄奸的黄英黄女侠,说来无妨。”
只见欣儿急得泪水都快要出来了:“小姐不好了。”
仙子示意她:“欣儿别急。”
“听到可靠消息说,有人看到惊儿姑娘与一紫衫公子坐在河边聊,后被欧阳易父子、靳宏拦着被废了武功,欧阳飞抱着她上了马车,去了相府。小姐,再怎么办呀?”
“什么?”
仙子、黄英大惊,只听得身后一声巨响:
“呯——”
回头一看,一块石头屏风拦腰击断。
见那周云开两眼火一样红,脸上悲愤交加,一手扶在被打成半截的石头屏风上,另一手紧紧地握着拳头。
三人见周云开暴怒下急火攻心,闭眼向后靠在那半截屏风上。忽而,睁开双眼,那张俊逸的脸上咬牙切齿,怒火万丈。
月明也从房里冲出来,三人把云开扶进内室坐下,见云开双眼凄迷,悲伤不已。
黄英流泪安慰道:“云开,你要冷静,有李大哥和我们在,你可别太急啊?”黄英见云开这样子,急的轻轻抽泣。
仙子看着月明,示意他去安慰下周云开。
那李月明走到云开身边坐下:“云开,别急,欧阳易抓去惊儿为的就是刺激你,废惊儿武功也就说明他们惧‘日月合璧’。水云山庄的武功你最清楚,惊儿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也就最后逼你就擒。”月明分析着安慰着。
仙子走上来道:“周大哥,你不能出去,我代劳去丞相府一趟,看看如何?”仙子说完转身离开了。
云开思前想后镇静了许多:“谢谢大家对云开的关心,我先回房了,我要好好想想。”云开起身走了出去,月明和黄英心酸地看着他那无助的背影,曾经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畏惧过,而现在局面却让他如此的被动。
云开站在窗前,抬手搭着窗沿,看着窗外,想着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都是冲着我周云开来的,那野心失控的欧阳易,在这最后关头不知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如果惊儿有个不测,先不说恩师那里如何交代,就自己心中都将无法承受?云开思绪不宁,越想越乱,把头靠在扶窗的手背上,倚着窗低头轻喊:“惊儿,我该怎么办?”云开心中乱如麻,那挺拔的身影凄楚不已。
木格窗外,冷雨绵绵,凄风瑟瑟,映湖客栈后院遍地黄叶,一派萧瑟景象。
黄英轻声走了进来,手上捧着一碗面,神色黯然道:“云开,吃点面条,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必须打起精神来。”
云开转回头看着这个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姑娘,投以感激的目光:“别担心我,为了惊儿,我也不会倒下的。我现在这处境,还不能前去救她,云开不能连累义兄。等,我会冷静下来等着那最后一刻,十天?对我来说已很长。”云开确实平静了许多,回头看着窗外:“我周云开,生死无所谓,何惧之有?只是牵挂我的惊儿,武功被废也罢,一个女孩子要武功有何用?会武功还更危险。只是现落在丞相府,那个欧阳飞可不是个好东西,对惊儿可是垂涎已久。他们父子凶狠狡诈,我都不敢多想下去……”云开心痛、悲愤、可又无计可施。
黄英将碗放在桌上,走到云开身边自责道:“云开,对不起,是我要惊儿出来的,你别太难过,要怪就怪我好了。”黄英说完已泪如雨下。
云开转身拍拍黄英的肩:“黄英,别自责,云开心中明白你为我做的一切。”云开伸手为她抹去眼泪,安慰着她。
不久,听到一阵敲门声,原来是李月明与仙子进来了。
四人坐定,仙子语气略显轻松道:“我走了趟相府,惊儿被软禁在西头的凌云阁,周围防范较严,欧阳易还派了几个侍女照顾她。我远远地见过惊儿一眼,她还好,没有受伤,在凌云阁还相对自由。听相府的人说,包括欧阳飞在内,谁都不能进凌云阁半步。周大哥,仙子所见所闻的就是这些,你可定下心来,我估计惊儿目前还安全。”仙子把所见所闻一口气说得清清楚楚。
月明公子喝了一口壶中之酒:“云开,我推测欧阳易对惊儿只是软禁,那反过来,惊儿会是他手上的一张大牌,相信欧阳易在没有大动作之前,惊儿应该是安全的。”月明公子冷静的思索着。
云开听得惊儿无大碍,心下也放心些:“我也在反复思考,欧阳易废惊儿武功就为了‘日月合璧’从此绝迹江湖,对付我就无大碍。然,把惊儿捉回相府又是为了什么?那皇上已下旨要义兄十日内捉拿于我归案,我推测欧阳易拿惊儿做大牌并不是为了我周云开。”
黄英接话道:“惊儿出江湖时日不多,真不知欧阳易在使什么诡计?”
四人越推测越不解,仙子看着大家安慰道:“我们不能自己乱了阵脚,先静观其变,等待欧阳易他们如何出招?”
李月明点头称是:“现下只能如此。”
雨后,?一轮明月挂在天际,朦胧迷离。
在相府的凌云阁中,身影单薄的惊儿正坐那弹琴,琴声悠扬婉转,这是师傅哥哥教她的《凤求凰》。惊儿弹得缠绵悱恻,凄婉绝伦,眼中清泪滴下,滚入琴弦之中。
窗外胧月之下,树顶上站着一个人,双眼深情地望着凌云阁中的惊儿……
一晚、两晚、三晚,一连三晚都是如此。
黄英推门进来,见云开坐那发呆。
“云开,你这几晚都上哪去了?怎么不见你回来,我怕你……”
云开双眼布满血丝,没有抬眼看她,自顾解释道:“黄英,我没事放心,我是去看惊儿了。白天等消息,晚上去看看她,现在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黄英一股心酸涌上心头,看着那铮铮铁骨的男子束手无策,自己也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只能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夜,丝丝的秋风低吟着,习习微微,像温馨的思语,娓娓的恋歌!这是第四个晚上,云开还是站在夜风中的树顶上。
今天惊儿没有弹琴,窗前没有人,云开不免担心。
许久也不见惊儿的身影,不知她可好?正着急着,只见惊儿回房扑在窗前桌上痛哭不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令她那么伤心?云开心中猜测不定,真想上前去问问她,安慰她……
可是现在,云开只能伤心地看着她,不能帮助她,及时为她排忧解难。云开心绪已乱,心想:明天自己定要采取行动,不能坐以待毙,在万般神伤中,云开依依不舍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