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儿回房趴在桌上哭得伤心欲绝,随后赶来的云开与黄英见惊儿哭成这般,不知所措。
黄英想了一下:“你好好安慰惊儿,我去找黄艳。”黄英转身就走。
云开进来关上门,坐在惊儿身边,用手拍着惊儿的背:
“惊儿,怎么啦?快告诉师傅哥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有我呢!”
云开见惊儿趴着哭得伤心至极,伸过双手搂她入怀:
“告诉我什么事?我可从没见你哭成这样过。”
云开急了,用双手捧起她的脸,这张脸本来就楚楚动人,现在却哭得梨花带雨般娇怜。云开伸手抹去了惊儿脸上、头发上的糕点末,温情道:
“怎么了?糕点吃到头发上去了?手捂着脸干吗呢?”
云开见惊儿始终捂着脸,用手去拉:
“怎么了?脸怎么了?看看,我看看。”
云开拉下惊儿的手,见脸颊红肿急道:
“脸怎么了?撞哪里了?”云开皱眉:“她又欺负你了?你坐着我去找她。”云开起身要走,
惊儿连忙叫道:“师傅哥哥别去,算了。”
云开见哭泣的惊儿拦他,又转回身坐下,温柔地问:“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惊儿委屈的泪流不止,抽泣着把经过告诉了云开。
云开拍案大怒:“太过分了,我找她去。”
惊儿忙拉着怒火中烧的云开,低声道:“算了吧,黄家人对惊儿都挺好的,黄艳姐姐是一时糊涂,师傅哥哥你别生气,惊儿不哭了,惊儿没事的。”惊儿拉着云开的手不放。
云开看着惊儿温柔地安慰:“真没事了?那不哭了。”云开帮她擦干眼泪,
惊儿泪眼蒙胧地看着云开,止住了哭泣。忽而,又拉住了云开的双手,一双美目委屈地看着云开:
“师傅哥哥,我没有不要脸,我没有不要脸。”
惊儿说完又止不住哭起来。云开见她如此难过,心中更是不安,伸手拥她入怀:
“惊儿,别哭别哭,听话。不要把别人的过错拿来伤害你自己。记住,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有师傅哥哥站在你前面,有我挡着,除非我不在你身边。现在战事紧张,我一心扑在抗金上,很多事情都只能放在一边,无法顾及,但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
云开停了一会儿说:
“现在我给不了你什么,但我希望你是快快乐乐的。”
惊儿在云开怀里停止了哭泣,她虽没有怎么懂云开的话,但,师傅哥哥是一定为她好的。
云开拉着惊儿坐下握着她的手:“惊儿,明天我带你搬出去住。”
惊儿闪着双美目:“不好吧,这样会连累你的?”惊儿起身急道:“惊儿与黄艳姐姐只是姑娘家闹着玩的。”惊儿觉着说得不对,又急道:“是姑娘间闹闹别扭,没事的不要小事闹大了吧?”
云开看着懂事的惊儿,用手去抚摸她那红肿的脸庞:“你太过善良,难免会吃亏的。”云开心痛地看着惊儿。
此时从外间走廊传来黄夫人的声音:
“惊儿,惊儿。”
惊儿跑去开门,黄夫人和黄英来了。
黄夫人急急地拉着惊儿看,嘴上怪道:“艳儿这小丫头出手还挺重,惊儿,还痛不痛了?”黄夫人一脸关切样,倒令惊儿觉着温暖。
惊儿拉着黄夫人坐下,又招呼黄姐姐坐下,口中轻松道:“黄夫人牵挂了,惊儿没事的,我们只是姑娘间闹闹别扭。”
惊儿给黄夫人和黄姐姐各倒了杯茶。黄夫人笑道:“没事就好,我先替黄艳那臭丫头给你赔个不是……”
黄夫人坐着和惊儿拉了会家常,关心着惊儿在帅府的衣食住行,惊儿知道黄夫人是真心对自己好。黄夫人也许是觉着黄艳确实做过分了,又安慰惊儿道:“云开和你是我们帅府的贵客,艳儿太不懂事,我骂过她了。她呀,从小嘴不饶人乱说话,你别当真。我们惊儿明事理的,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师傅呢?要被别人笑话的,再说周统帅是什么身份?可不能污了他的名声……”
“娘别说了。”黄英打断了她娘亲的话,因为黄英见云开脸上有点严肃。
“娘,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惊儿姑娘懂事乖巧,不会和那臭丫头计较的,那云开、惊儿,我们娘俩先走了。”说完推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黄夫人往外走。
惊儿送完黄夫人回来,见云开不开心板着脸,反而安慰道:“师傅哥哥,事情已过去惊儿没事了。”可又不知说什么好。云开站起身看着惊儿温和地:“别人的话只能听不能信,主意要自己拿,知道吗?”云开说完深情地看了一眼惊儿,便走出了惊儿的房间。惊儿似懂非懂,但会牢牢记住的。
第二天一早,云开准备去巡营,出门见黄艳站在不远处,好像有话要对他说。云开安静地走了过去,走到她身旁云开也没看黄艳一眼,黄艳见他严肃着脸,不敢开口。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云开收住脚步严肃道:“记着,以后别再欺负惊儿了。”丢下这句话,继续走着。
黄艳看着他的背影,又气又恼泪水直流,心中怒道:
黄艳啊黄艳!他眼里根本就没有你。黄艳痛苦地看着远去的云开,这个背影飒爽英姿,气宇轩昂,特别是战场上的统帅,更是神勇威威,正气凛然。叫我怎能放得下啊?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幸福的,可我却那么痛苦?不行,我黄艳可不是好欺的,我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想到自己也是从小没有父母,在姨妈家长大,自己喜欢的就要拼命去争取,天上没有掉下来的好事。周云开,我心已定,我定要得到你。
隔日,惊儿坐在房里看书,听得敲门声:“请进。”
只见推门进来的是黄艳。
黄艳笑盈盈地走进来:“惊儿,都是姐姐不好,不生气了吧?”边说边坐下,
惊儿忙给她倒了杯水:“姐姐喝茶,事情早过了。”惊儿微笑着:“姐姐,我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师傅哥哥为守城已很辛苦,我不想再给他添乱。”
黄艳附和:“是啊是啊。”伸手拉过惊儿的手:“惊儿,那天姐姐急躁上火,口气不好,还出手摔东西,真对不起了,请你原谅,要不……”黄艳嬉笑着举起惊儿的手:“姐姐让你打一下,好出出气噢?”
惊儿忙抽回自己的手,不好意思道:“姐姐,怎么可以?惊儿早没事了。”
黄艳一脸真诚:“但姐姐说得有道理的,你可千万别去喜欢你师父。要是你喜欢了周大哥,他会惹麻烦,会被人取笑,姐姐其实也是为你好才对你说的。我呀?也喜欢周大哥,可按情况看周大哥对我是不怎么上心了,他对我那表姐可真算是用心。他俩并肩守城,疆场之情就不用说了,再说我表姐家世又好,可说是门当户对。哪里像我俩啊?无父无母的可怜孤儿,以后嫁人连嫁妆都没有?”
惊儿抿嘴一笑,
“你笑什么?比如你惊儿,你有什么?”黄艳来劲了:“那我表姐就不一样了?如她嫁给周大哥,以后这帅府就是周大哥的,看,多气派啊!光这些我俩就没法比。”黄艳滔滔不绝:“以后啊?我要对你好点,我俩同病相怜。”
惊儿看着她没接话。
“惊儿,你想想?三年了,周大哥一直住在帅府,你看你来了,就像上宾一样,这是为什么呢?还不是为了黄英。表姐喜欢周大哥谁都知道,他俩多般配啊!你又不是没看到?父母又撮合,美事啊!我虽也喜欢周大哥,可我哪敢嚷嚷啊?我可没底气,叹!我们是同一个命的,你呀?越发,一个师徒关系,就被世人不容。世俗是有偏见,但又是无奈的,人言可畏嘛!”
黄艳见惊儿听得呆那。
“我俩命不好,喜欢上了自己不该喜欢的人。不过,喜欢一个人就要为他好,不是吗?惊儿,今天我对你掏心肝,知心话都告诉你了,以后我们可要好好相处。”
黄艳眼中带过一丝得意,起身:
“不早了,我回房了。”
惊儿马上起身:“送姐姐……”
黄艳一把拉住她:“都好姐妹了客气啥?”说完笑着转身离开。
惊儿坐在窗边思绪不宁,心想:黄艳姐姐今天说的话,虽然世俗了点,但听着也有道理。黄艳平时比较泼,也许跟她身世有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惊儿一人走在小河边,虽说师傅哥哥有空就来陪她,可自己已两天没见他了,就昨天见他和黄英姐姐并肩出去的一个背影。惊儿坐在河边,看那河面上的船只来来往往,都往桥洞里钻,桥不长,却霸气地跨过两岸,惊儿想去桥上走走。
惊儿漫步在桥上,四周风景不错,两岸杨柳幂幂,岸堤绿草青青,不远处的塔倒映湖中,河两岸房屋鳞次栉比,不时升起袅袅的炊烟来。惊儿站在桥中间,看着远处,想着自己的心事。不觉已夕阳西下,心中悲戚戚的想到了一句诗:夕阳无限好,可惜近黄昏!惊儿低头浅笑,由于自己心情不好,这等夕阳美景,却被自己看得如此凄凉。惊儿站了许久,直到月牙儿上了树梢。
惊儿走着,不觉已回到黄帅府。在花园的小径上,听得隔墙的回廊上有人说话,听去好像是师傅哥哥和黄英姐姐。惊儿轻轻地走到回廊窗下听,真的是他们。
云开:“黄英,你有话对我说,怎么不说了?”
“云开,我心中有一虑,但又不确定,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哦?”
“不会,放心吧,我们在一起守城,已整整三年,出生入死,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云开,我对你的心意先放一边不说,我是出于关心你才问你的。”
云开轻笑:“黄英,你今天怎么了?平时不这样的。”
“云开,你跟惊儿是师徒关系,如果你对她的感情逾越一层的话,会给你带来很大的麻烦。”黄英真诚地道:“你心中如何想的我不知道?我只担心你的承受能力。”黄英在月光下关切地看着云开。
云开见黄英如此温柔、体贴,心中感激,直言不讳:
“我周云开身正不怕影子斜,世俗的东西可以置之不理。我对惊儿,我们之间确实存在师徒关系,洪恩师唯一的心愿就是要我好好照顾她。我也曾经思索过,问题是现在抗金使命大于一切,其他事情先放一边。”
两人谈话间断了一会,
“黄英,你对我的一片真心我何尝不知,今生我欠你太多。”
墙外的惊儿听得真切,这些是从师傅哥哥口中说出来的。回想黄艳说的话,心中不免伤心,惊儿捂着耳朵跑回房里,呆呆地坐着,悲伤不已。
这边的云开和黄英浑然不觉,继续说着:
“我云开选择了这条抗金之路,九死一生,不管对谁都不敢承诺。”
黄英见云开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握着云开的手:“不管你有任何的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帮助你。我知道,爱一个人就是要对他好,为他好,只有他好了,自己才心安。云开我喜欢你,但绝不会给你压力,希望你能理解我今天的意思。”
云开感激地看着黄英:“谢谢你黄英,你是我的红颜知己,看来我云开这辈子是如此的幸运。”
黄英安慰:“以后再也别说什么欠不欠了,这都是我自愿的。惊儿温柔,善良,为了她,值得。”
黄英把头靠在云开的肩上,两人许久不语,此情此景温馨不已。
同时,月光下刚才惊儿站过的地方,又站着一个身影,她就是黄艳。看着回廊上两人相依相偎,心中冷笑:“哼!这出好戏正合我意。”又气又恼地离开了。
廊上的两人相偎着,云开:“对于惊儿,我一心只想好好保护她,让她快快乐乐的。在外三年,始终放不下她,放不下?又给不了?心中矛盾。我平时处事自持冷静、果断、理智,可一遇上她的事,就乱方寸。那天黄艳与惊儿的事,差点不理智,还好有你圆场。你处事稳重,顾大局,真可谓是女中诸葛。”
黄英娇笑着:“云开,我会不好意思的。”黄英起身仰起头:“明月似我心,将心比心,我能理解你的。”两人在月光下坐了很久。
那黄艳愤然离开,却来到惊儿房中,拉着惊儿气不打一处来:“哼,好个周云开,我请他下棋他推没空,倒好,我见他与我表姐坐在长廊里温情地依偎着。”黄艳两眼冒火。
惊儿没搭话,听了她的气话,自己更心烦。
黄艳又道:“她俩估计真的有感情,我们两个想都别去想了,我想到这就心痛!”黄艳伤心地趴在桌上哭泣。
惊儿见她如此伤心,自己也想哭:“姐姐,你别哭,你一哭,我更不好受了。”惊儿也挂下眼泪来。
黄艳见惊儿这般:“惊儿,我准备离开这里,眼不见为净。”黄艳此时心里真的很难受,哭得真真切切,惹得惊儿也哭泣不止。黄艳脾气凛冽,哭完就回房了。
惊儿躺在床上思索着:我哭可不是为了黄英姐姐,她对惊儿好的。自己只是为了不能喜欢师傅哥哥而哭,自己喜欢他等于害了他,惊儿怎么会去害他呢?我不能再给他添烦了,他那么辛苦,对惊儿总是迁就、顺从的,我可不能伤害他。再说了黄英姐姐那么好,有她我是无怨的,只要师傅哥哥好就什么都好。我也得走了,这里又不是我长留之地,可是……我又能去哪里?除了师傅哥哥,我又能去找谁?一想到师傅哥哥对惊儿那种温情的眼神,惊儿眼泪止不住地流,不知不觉窗外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