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朱静很早就被叫起来了,说真的她是没有睡够的,起床的时候浑身酸痛。飞花说早点走能不引人注意,也能多赶点路,朱静点头,打着哈欠配合穿衣梳洗。出门的时候,店小二还在柜台前迷迷糊糊地打瞌睡。出门天还没亮,不过三百年前的天还是挺明澈的,月亮和星星看就像是当年彻夜不熄灯的大一宿舍,分外精神。“老了老了,真的熬不动了。”朱静叹了口气。
朱静掀开帘子,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飞花和若秋还是对她一步不离,她有点感动,说实话也不清楚昨夜她们睡得怎么样,大概是没怎么睡好的。行到一段林密路窄的路段时,突然从两边飞出一箭,正中拉马车的马身。那马负痛,狂奔起来,飞花赶紧把刀砍断缰绳,才把马车停下。朱静刚被颠了个七荤八素,就听见一片喊杀声。她把帘子掀开一条缝,看见一群人已经围了上来。
朱静心里暗暗叫苦,咬着牙抽出短剑,指着车门。她想好了,要是万不得已,她就捅死一个,再捅死自己。外面人喊马嘶,刀剑相鸣,她只是咬着牙盯着车门。大概过了十分钟,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停了,朱静心里却越来越忐忑,也不知道是哪边赢了。突然,车外传来飞花的声音。
“启禀公主,贼兵已被杀退。公主受惊了。”朱静听到这话,“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贼兵惊驾,臣等罪该万死。”
朱静平复了一下情绪,明白这不是哭的时候:“我们的人怎么样,有人受伤吗?”
“有两人伤的较重,其余都是皮肉伤。”
朱静掀开帘子往外看,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人马,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在呻吟。几个锦衣卫骑马在马车周围巡视,剩下的人帮伤员处理伤口,清点人马物资。王将军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审讯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扶我下车。”朱静对飞花说。“我去看一下受伤的人。”
看见公主过来,将士们赶紧行礼,连两个重伤的也挣扎起来行礼,朱静赶紧要他们免礼。朱静蹲下去,查看了一下两个重伤员的伤口,两个伤得重的都是受的箭伤,伤在胳膊大腿上。这些人好像都穿着锁子甲,有的人被刀划破了衣服,露出铁甲,好像没什么事,倒是四肢没有甲胄保护,刀刀见肉。要说这伤口并不严重,在21世纪的医疗条件下这决不会危及性命,但是朱静明白,放在没有抗生素的明代,伤口一旦感染,基本上都要一命呜呼。见公主亲自查看伤口,伤者赶紧缩回胳膊:“男女授受不亲,公主不可啊。”
“同患难者,当为金兰,我等患难与共,便是情同手足。长平年幼,诸位视我为令妹即可,妹妹为哥哥看伤,何嫌之有?只有那些穷酸文人才会搬弄是非,要有人敢说闲话,砍了他便是。”
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大老爷们听到这话,唏嘘不已。朱静看他们如此,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伤口并不浅,朱静虽然不是医学生,但是也明白,这伤口最重要的是预防感染。眼下没有青霉素,只能避免伤口与空气接触。朱静说:“我在宫里,闲暇时也看了不少医书。你们这伤口并无大碍。你们先敷上金疮药,我等下写一份药方,你们照做就是。”
朱静又走到王将军那边,问他是这些是什么人。
“启禀公主,只是一群蟊贼而已。”
“嗯。”朱静不再多问。其实她也知道,也许他们是迫不得已,她也有点可怜他们,但是这几个人是非死不可的,若是放归山林,难免为害一方。而且现在他们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只能让他们永远闭嘴了。
朱静坐回马车里,飞花若秋牵来另一匹马套上车,一行人收拾行装继续上路。马车里东西散落了一地,朱静慢慢收拾起来。一边收拾,一边对飞花若秋说:“我是公主这件事,一路上切莫再提起。你们也告诉王将军,不必多礼,叫我小姐即可”。
“是,小姐。”
“他们的伤口,要多加注意,今晚到旅店,用温酒冲洗干净,肉里不可掺假。将纱布洗净,用黄酒煮一下。再取金疮药一两,用一斤蜂蜜调和,切不可掺水,涂在纱布上,包裹伤口,每日一次,消肿止痛,活血生肌。纱布每次都要现煮,换药前应用香皂黄酒洗手。
朱静又拿出一锭银子,这钱拿去买药。剩下的就买些果品,尤其是酸甜的,这些天多吃酸甜的果品,对伤口有好处。朱静看一行人衣衫不整,伤痕累累,觉得太过显眼也应当休整一下,就让飞花去跟王将军商量一下要不要就近找地方休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