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破旧的庵寺在雪夜里屹立于官道之上,剃发的十戒佛法无人念诵,普度众生的文殊法像蒙上了厚厚的尘埃。
纵使是往日香火鼎盛的青灯古庙,在烽火招摇时也只能落个人去楼空的下场。
庵寺里,一道许久未点燃的烛台亮起来了一道昏暗的烛光。一只白色小兽趴伏在地,一个小女孩裹着宽大的绒袍坐靠在一根圆柱下,双眼注视着烛光下的两道身影。
白兰儿躺在付苏怀里,目光满是不舍,地上是散落的药瓶,丹药滚落,一只白皙的手在地上颤抖而慌乱地摸索着。
白兰儿伸手将那只白皙的手抓回,脸上浮现温婉的笑容:“公子……”
“不是叫你去枫叶城不要回月都吗?”付苏看到白兰儿不断苍白的面容,心如刀绞。
“可是,兰儿舍不得义父啊……”白兰儿怔怔的看着付苏的面容,仿佛想要把这张痛苦而无助的脸深深印在脑海里。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世的一次相遇,前世的劫,今生的缘……”白兰儿转头看着蛛网密布的文殊法像,而后又看着付苏巧笑嫣然道:“那今生的劫不就意味着来世的缘吗?若是有来生,兰儿定能和公子长相厮守。”
付苏强忍住眼眶中的晶莹,温柔地笑了笑:“何必要来生,若是兰儿愿意我们现在就……”
白兰儿玉手止住了付苏的话语,摇了摇头:“若是佛说的都是真的,兰儿不愿把今世换来的缘耗尽。”
“兰儿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公子的时候,军营里的将士都来取笑兰儿是女儿身,只有公子会将取笑兰儿的将士赶跑。从那个时候……咳咳……”白兰儿一直说着,付苏安静地把她嘴角咳出来的血渍轻轻抹去。
“从那个时候起,兰儿的公子就只会是你一人……”
“嗯!”付苏点了点头,白兰儿胸口的纱布没能止住不断涌出来的鲜血,血迹然后了二人的衣衫。
“直到陪公子入宫的时候,兰儿才知道公子会弹琴呢。可是,公子从来没有为兰儿弹过……”白兰儿打趣道,目光有些幽怨,好似对穿心而过的伤痕毫无知觉。
“好!既然兰儿想听,我就为兰儿弹,你在此等我……”付苏取出一件青衫垫在冰冷的地上,轻轻将白兰儿放下。
“小白!”付苏心意一动,小白就来到白兰儿身边蹲下。
白兰儿看着付苏消失在无光的雪夜里,目光留恋,她不舍得付苏离开自己,可是她更不想让心爱之人满是痛苦地看着自己死去。
慢慢长夜里,她闭上了双眼,而他却化作一道流光撕裂着刺骨的寒风。
一座城池的一座楼,尸横遍野的惨相并没有影响到达官显贵的寻欢作乐,浓郁的酒香隔断着外界的纷扰,下九流的娇声吟唱遮掩着苦难的哀嚎。
浓妆艳抹的女娇娥指尖在一把古琴跳跃,欢乐的曲调被一个轰然而下的银色身影打断。酒醉的喧闹戛然而止,女娇娥膝上的古琴不见了踪影。
真魔气不断涌入双腿,一道银光在沉重的喘息声中不断跳跃。
……
大地是濛濛的雾,庵寺的烛光燃烧殆尽。
付苏冲进庵寺,庵寺的倩影却已不见了踪影。
“兰儿?兰儿呢?”付苏癫狂地怒吼着,一把抓起了昏睡的小白。
被惊醒的小女孩突然跑到付苏身边,掏出怀里的一张信筏。
“兰儿的信?”付苏扔下小白,双手惊慌的打开卷起的信纸。
“兰儿无事!”信纸上四个字映入付苏眼帘。
付苏蹲下身看着迷茫的小白:“小白,怎么回事?”
小白摇了摇头,心念一动,告诉付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昏睡过去了。
“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付苏了解小白,化境以下的实力根本奈何不了小白。
“是一个尼姑!”一旁的小女孩突然开口。
“尼姑?什么尼姑?”付苏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抓住小女孩的肩膀。
“大哥哥刚走就有一个尼姑走了进来!不过我也没有听清她们在说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困!”小女孩稚声说道,不自然的扭了扭被付苏紧抓着的肩膀。
付苏似乎意识到自己太过粗暴,将手松开,又拿起了白兰儿留下的信筏。
“这的确是兰儿的字迹,难道她真的没事?”付苏冲出庵寺,可是除了一片浓雾之外,没有一个活物的痕迹。
“地上也没有脚印,难道是这座庵寺的尼姑?”付苏搜寻着雪地,却没有一个除却自己的脚印留下,可是他之前明明没有发现庵寺里还有其他人。
小白也跑出来在雪地上到处嗅了嗅,然后对着付苏摇了摇头。
“没有留下气味?”付苏现在也如这浓浓大雾一般迷茫,究竟是谁能无声无息就让小白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