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雯。”皇后叫了一声，然后就往外走了出去。
原来这个在和迟迟她们呛声的女生叫做碧雯。原来是皇后都知道她的名字，那就定然不可能是什么伺候在外头名不见经传的宫女，或许还是颇得皇后重用的人。
那皇后也不是什么蠢货，总是不可能这宫女到底是个什么人她都看不出来吧。
最有可能的就是，她看出来了，但是她不说。还有就是这宫女原本不是这样的人，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所以成了这样的人。
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叫迟迟清楚，这是皇后的试探。
但是她想要试探就随意试探好了，总归也不可能真的叫她试探出来什么。
迟迟转头看皇后，眼底瞬间就是弥漫上了一点水光，似乎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一样，她抿了抿唇，又深吸一口气才开口，“母后……”她表情坚定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这会儿竟然是还有点倔强的痕迹在脸上。
“虽说儿臣没有什么资格教训母后的人，可是……可是到底儿臣总归是要以皇家的尊严为主的，若是母后就是觉得，儿臣今天的所作所为不得体，以下犯上的得罪了母后，那儿臣任由母后罚也就是了。”
她这也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到了这个地步，皇后还怎么罚她，真罚了叫外头的人怎么看，别说不能罚了，只怕是连训斥都是不能的。
皇后看了她一眼，虽然说是没什么笑意，语气也是淡淡的，但到底还是说，“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母后怎么会罚你。”她只是挥了挥手，“李嬷嬷，这碧雯就由你去处置了。”
李嬷嬷便躬身说，“是，老奴知道了。”
到底是怎么处置，也是皇后这边说了算的，至于到底是会不会处理，其实迟迟也并不放在心上。
就算是刚才的那两巴掌，说实在的也不是真的要打那个宫女的，打的就是皇后的脸面，叫皇后不好看。
皇后看了迟迟一眼，到底是刚才叫她不愉快了，于是便说，“本宫在这儿等你，倒是等了好一阵子，到底是现在五公主殿下今时不同往日了，就是本宫请你，也是要三番五次的去催呢。”
迟迟委屈，“可……可儿臣一听到传召就立刻急匆匆的赶过来了，或许，或许是因为锦阳宫和母后的坤宁宫太远了吧……儿臣实在是无法。”
这话说的，倒好像是要叫皇后安排她住的近一点了，皇后当然是不愿意她住的近，连忙就装作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咳了一声，“好了，外头这么冷，你倒是还有功夫在外头说话，快点进来吧。”
迟迟低着头，就跟着皇后到里头去了。
嘉和坐在里面，她刚才是因为郑良的事儿受了惊吓，这会儿都还没有完全的缓过来呢，还是脸色有点发白，整个人都显得有点摇摇欲坠的样子。
迟迟一眼就看出来了，连忙就担心的开口，“四姐姐可还好吗？”
嘉和认定了迟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所以看她也没什么好脸色，说话就更是阴阳怪气，“怎么，我没直接死了你还不高兴了是吗？”
迟迟脸色一变，立刻就说，“四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她皱眉，“我一进来看姐姐脸色不好，心里担忧，是我说什么话叫姐姐不高兴了吗？那如果是有的话，姐姐尽管说就是了，又何必说这样的话来扎我的心呢？”
嘉和冷哼，“从前倒是不知道，你是这样的牙尖嘴利呢。”
迟迟就说，“这里又哪里称得上是什么牙尖嘴利，到底也不过就是把自己所想的说出来而已。”
她语气低了低，“若是要比之牙尖嘴利，又如何是比得上之前姐姐宫里的那些人呢。”
那些人左右是都已经死了，如今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可迟迟这翻旧帐还不依不饶的态度，顿时就叫嘉和恼了起来，她一拍桌子，“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想要本宫给你赔罪？”
迟迟眨了眨眼睛，“四姐姐这是什么话？我哪里敢的，只不过是想提醒四姐姐一点罢了，这做了坏事的人，可千万是不要说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还去怨别人，到头来报应落在谁的身上，老天是自有安排的。”
她是这样的针锋相对，叫嘉和更觉得她之前的想法是没有错的，这里中间的这些事儿，就是有迟迟在从中作梗。
她猛地站起来，“我就知道是你这个贱人！说，是不是你……”她说着就是要扑过来，根本就忘了自己肚子里还有个东西呢。
周边的人立刻就是拦住了她，“殿下，殿下……”
“嘉和！”皇后瞪眼，又看她，“你这是什么规矩。”
嘉和就劈手指了指迟迟，“母后，都是她啊，都是她在咄咄逼人，刚才的话您也是都听见了，她在挑衅我，您没有听出来吗？”
迟迟盯着她的手指，然后语气很冷，“皇姐，到底是我在挑衅你，还是你在咄咄逼人，从一开始我刚进来，只也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话开始，你就全程对我没有一句好话，虽说我不知道母后今天传我来是为了什么，但是应该不是传我来给皇姐你出气的吧。”
嘉和噎住。
皇后这才是真的在认真的打量迟迟，觉得她的的确确的是脱胎换骨了，似乎真的是和从前她以为的那个懦弱的公主一点都不一样了。
她垂眼，“好了，两个人都不必多说了，坐下来吧，这儿还有正事要说呢。”
嘉和咬唇，到底也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就坐下来了。
可是迟迟没动，她看着皇后，“母后，儿臣可以问您传儿臣来是所为何事吗？”
皇后看她，“自然是有事，你这个样子是想怎样?”
迟迟就说，“儿臣听到母后传唤，连衣服都没有功夫换一件急匆匆的就赶过来了。先是那个碧雯，咄咄逼人至此，再是一进门，也不过就是想要关心皇姐一二，可也是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儿臣觉得有点累了，如果母后没什么事儿的话，儿臣就想先回去休息了。”
皇后愣了一下，似乎是真的完全没想到迟迟会说这样的话。
毕竟是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迟迟都是逆来顺受的典型代表，不管是对她说怎样的话，做怎样的事，都是从来不敢反抗一句的。
甚至是上次嘉和直接就把她推进池子里了，她上来也是不敢再多说一句的。
到底是现在在皇帝的面前不一样了，便是整个人也就不一样了。
皇后盯了她一眼，然后就说，“你坐下。”
她把压力重新给她，可是迟迟就只是装作一根筋的样子，满脸都是莽撞和听不懂，“母后的吩咐儿臣是不敢不听的，只是四姐姐肯叫儿臣就这样坐下吗？会不会儿臣一坐下，四姐姐又有的是话在等儿臣呢？”
皇后扯了扯唇角，“料想你这么一出，你四姐姐也就不会和你再多说什么了。”
皇后自己走到主座上坐下，然后就说，“你既然是累了，那咱们有什么话就速度的说完了，你也好早点就回去了。”
皇后语气嫌弃，她其实也是不想要叫迟迟留在这里的，她可是懒得见迟迟的。
迟迟只装作是听不懂的样子，“那就任由母后吩咐了。”
“你认识嘉和宫里头的那个太监？叫做郑良的那个。”
迟迟皱眉，扭头看嘉和，“是今日突然暴毙的那个太监吗？”
嘉和的脸色就又不好看了起来，皇后咳了一声，“问你什么你就只管是答什么，说旁的做什么？”
迟迟就说，“怎么叫做认识呢？倒是见过几次，在四姐姐的宫里，还是平日里也是看他跟在四姐姐的身边的，但是要说了解什么的，那就没有了。”
“本宫听嘉和说，今天你一看到他的尸体就说一定是有人谋害他。”皇后轻轻一笑，“你凭什么这样认定呢？”
迟迟抬眼，“母后这是在疑心儿臣？”迟迟失笑，“那也不该是从这个上面疑心儿臣，难道母后觉得他是自戕身亡？”
她语气太过嘲讽，就是皇后也不知道要怎么答。
迟迟就说，“他平日里跟在四姐姐身边，颇得姐姐看重，日后荣华富贵还不就是唾手可得，他有什么理由自戕？总归儿臣是想不到，若是真的是自戕的话，还请母后教教儿臣了。”
皇后就说，“只是这样？”
嘉和飞速的开口，“难道不是因为是你害了他，所以你就笃定他一定是被人给害死的？”
“我害他？我害他做什么？”
皇后看她，嘉和咬牙，“还不就是你嫉妒我……”
“嫉妒姐姐什么？”迟迟仿佛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四姐姐，你应该是知道的，这北阴的和亲一开始，父皇是属意我的，是我自己不愿意去，所以最后才落到四姐姐的身上。”
她皱了皱眉，上上下下扫视了嘉和一眼，图穷匕见了，“要说，也是姐姐嫉妒我，我有什么可嫉妒姐姐的。”
这是嘉和最不能呗提到的痛点，如今正是迟迟本人这样开口说出来，嘉和就更是炸了，立刻就尖叫了一声，“你说什么？！我杀了你！”
——
“嘉和！”
“嘉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