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容禀……”现在就是已经来不及去考虑阿慈说的话了，即便她说让自己不要过多的解释，虽说定是有她的道理的，但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她没有办法了。
“奴婢奉了殿下的吩咐，就送东西去了五公主的院子里，刚是敲开了门，谁成想到那院子的宫女竟然就对奴婢的态度十分恶劣。若也就是对着奴婢自己也就罢了，可奴婢是代表着殿下的，如何能叫人轻易的诋毁了殿下去。”
嘉和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喝了一口茶，语气凉了下来，“哦？那么你暂且先说说，她们是怎么对你态度恶劣？又是怎么对本宫不敬的？”
这原本就是没有的事儿，可阿钦笃定了身后的小宫女们不敢说话，也相信嘉和绝对不会就这些事儿去和五公主院子里头的人对峙的。
如今只要是她说的话让嘉和足够相信就可以了，别的都不重要。
阿钦深吸一口气，然后便说，“她们说，这劳什子也不知道是有什么用的，她们殿下自有王子送来的东西，哪里还稀罕的上这些，便是叫奴婢速速的拿走。”
阿钦抬头去看嘉和，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殿下，若是对奴婢说什么话，奴婢都是要谨遵殿下的吩咐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可是如今是说到了殿下的份上，更还是说到了那王子的头上，这叫奴婢如何能忍？”
嘉和嗯了一声，“还有呢？”
她的态度太过冷淡了，这叫阿钦甚至都有点不敢相信，不可能啊——平日里若是提到了王子，那殿下是万万不可能只是这个态度的啊，更何况将王子和别的女人说在一起，殿下不暴跳如雷都不太可能了。
可为什么这个时候这么冷静啊？
阿钦心里升起了一阵不安来，她总觉得只怕是要出事儿了，可偏偏又是说不出到底是哪儿出了什么事儿。
她心思没有阿慈那么细腻深沉，有很多事儿一下都是看不清的，而这会儿就是即便是知道了有哪里不对劲，自己也分析不出来，索性就直接往下说了。
“而后奴婢就和她们吵了起来，就说是她们有什么资格对殿下不敬，可她们却叫嚣着，说她们殿下在里面休息，谁敢放肆，这是刚才北阴王子的人过来了也没有敢多说一句的，难不成，殿下比北阴王子的人还要厉害了？”
嘉和冷笑了一声，“她们果是这样说？”
“千真万确，这些话，奴婢如何是编的出来啊！”阿钦便说，“奴婢的确不是忘记了殿下的吩咐，而是实在是太生气了。在奴婢心里，殿下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如何可以被她们这样诋毁，于是就是忍不住和她们争论了两句，不曾想，她们的人声音那么大，直接就是把五公主从病床上给吵了下来……”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王子也是因为她们的动静太大，才被吸引过去的了？”
阿钦磕了个头，“奴婢不敢说谎啊，王子怎么来的奴婢的确不知道，可奴婢就是有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王子面前放肆，败了殿下您的名声啊。”
嘉和的手落在茶几上轻轻的点了点，“阿钦，你跟了本宫很多年了，在本宫还是孩子的时候，你就跟在本宫身边了。”
阿钦连忙说，“是，承蒙殿下不嫌弃。”
“本宫对待你，即便不似姐妹，但也胜过旁的宫女许多，你说是吗？”
阿钦头伏在地上，“殿下仁善，对奴婢素来都是最好的。”
“既然如此，你还是就照着你刚才的说辞是吗？”
阿钦有点不明白嘉和的意思，半天不敢抬头，自然也就不敢说话。
嘉和叹了口气，她头疼的挥了挥手，“你们俩，把你们看到的说出来。”
说的就是跟在阿钦身后的两个小宫女，小宫女对视一眼，然后答了声是。
阿钦突然心里就隐隐升起了不安，可她却还在给自己打气，她们不敢的。
嘉和宫里头的宫女都是以她和阿慈马首是瞻的，如今她在外头可是都已经吩咐过了，难道她们还敢阳奉阴违不成？难道她们还敢来得罪她不成？
不敢的，肯定是不敢的。
可——“殿下，奴婢们看到的，和阿钦姐姐说的，似乎完全不是一件事。”
她们低着头，声音微微颤抖，可是却坚定的很，“一切都是阿钦姐姐率先挑衅的，惹得五公主殿下院子里头的人实在是没有了法子，五公主才被逼了出来。”
阿钦的心跳都停了一瞬，她猛地转头看她们，“大胆！在殿下面前你们怎敢胡说！”
两个小宫女脖子缩了一缩，阿钦刚回过头，瞬间就有一个茶盏飞了过来，直愣愣的就朝着阿钦门面而来，阿钦虽知不能躲，可她还是下意识的侧了侧身子，那茶盏就落在地上，碎成了一片。
“你才是放肆，竟然敢在本宫面前信口雌黄，你真的以为本宫是个瞎子，是个聋子？好叫你这样欺瞒？”
阿钦吓了个半死，伏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殿下……殿下，奴婢没有，奴婢不敢的。”
“你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事儿？本宫念及旧情，已是给了你说实话的机会了，可你偏偏不要，偏偏就是在这儿假话一堆又一堆，你是不是以为，基本本宫想要处理你，你也有人会护着你，本宫不敢动你？”
阿钦吓得只磕头，“奴婢知错，奴婢不敢！殿下饶命啊！”
“饶命？”嘉和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本宫最厌恶的人，不是办不好事儿的人，而是背叛本宫的人。本宫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阿钦不明白嘉和这话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只能说，“奴婢的主子始终都是殿下啊，除了殿下，奴婢哪儿还有另一个主子啊。”
而听在嘉和的耳朵里，就是觉得她忠心一片了，即便是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要把皇后给说出来的意思了，她冷笑一声，“好，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么本宫也就无话可说了。”
她叫了一声，“来人啊。”
进来了两个婆子。
嘉和指了指阿钦，“把这个背信弃义，卖主求荣的东西给本宫拖出去。”她闭了闭眼，脑子里不禁就是浮现出那些年阿钦陪在她身边的日子。
十几年的光阴，真的是说短不短，而嘉和怎么也是不明白，她对她都尚且有这样的感情，可阿钦对自己为什么就这样豁得出去呢，为什么就好像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她呢。
嘉和觉得自己的眼底滚烫，“杖责五十。”
门被狠狠撞开，阿慈扑了进来，她跪在阿钦边上，哭的泪花带雨，“殿下饶命啊！阿钦自来身子就不算好，这五十大板下去，只怕是要要了阿钦的命啊！”
阿钦早就在嘉和说五十的时候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阿慈狠狠磕头，“殿下，就看在阿钦伺候您多年的份上，至少饶她一命吧。她真的知道错了，今后一定是不敢再犯了，还请殿下饶命啊。”
嘉和看着阿慈，阿钦是母后的人，难道阿慈就是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人吗？她已是不相信了。
“阿慈，你在帮谁说话？是阿钦？还是你背后的人？”
阿慈哭的抽抽，“殿下，奴婢实在是不明白您的意思。十几年了，奴婢和阿钦陪在殿下十几年的时间，和殿下一起长大，奴婢和阿钦到底是怎样的人，难道殿下还不清楚吗？是，阿钦有些时候的确是莽撞了些，又因着得了殿下的喜爱，所以在外面也是嚣张了些，可若说是她故意要去做了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儿，那真真是从来没有的啊。还请殿下明察啊。”
嘉和看她，“就是因为你们在我身边伺候了十几年，所以我从来没有一天怀疑过你们。从来没有什么事是真的疑心你们，把我觉得最重要的事儿都是交给你们去做。”
她声音也有点哽咽，“可是你们呢，你们是怎样对我呢？阿钦她是怎样回报我的？”
她一拍桌子，“把我觉得重要的事儿，就这样去办。今天是这样，明天，明天还不定要怎样对待我呢！”
她已是不会再信。
郑良是时候的递上一条帕子给嘉和，“殿下莫要伤心了，为这样的事儿不该气坏了身子。”
嘉和闭了闭眼，郑良就说，“还不拖出去，要殿下说几次？”
两个婆子连忙就是躬身去拖阿钦。
阿慈清楚，如果这个时候阿钦被拖出去了，那再见就是尸体了，她哭着去拉阿钦，不让婆子们拖她，“殿下，殿下您想想，您真的要刺死阿钦吗？您真的就再也不想见到阿钦了吗？”
嘉和心里波动很大，她抿了抿唇，似乎下一秒就要放弃了，郑良抚了抚嘉和的后背，“殿下，当断则断。”
阿慈心里大骇，“郑良，你胆敢胡说！”
嘉和再睁眼的时候，眼底已是没有了情绪，“拖出去。”
她看着阿慈，“你再劝的话，就当同罪论处。”
完了，什么都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