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本王府上?”
孤杰涵看着下面坐着的镜尘生,如果不是见识过这人在沙场上的被鲜血浸染的模样,他真的很难想象看起来这样温润如玉的人会是号令三军的铁血少将军。
他边等着那位少将军的回答边暗中偷偷观察着规规矩矩坐在下面的人。真是奇怪,一般手上染着鲜血的人都或多或少会隐隐有股煞气,而自己从见这人时起就总给他一种文弱书生的气息。
镜尘生同时也观察着这位王爷,由于自小跟随在父亲身边,在边关生活的日子却是比在这繁华的王城长了些。几位皇子虽是见过,但都是远远地见过,从未与谁走得近些。
关于这几位皇子的传言镜尘生倒是听过些,就是不知道是否属实了。
“王爷不知道臣今日为何而来?”
镜尘生清润的声音传进孤杰涵的耳朵里,脸上仍是与面相不符的清冷。
孤杰涵面无表情地答道,声音里透着怒气。
“少将军说笑了,你从未提起为何而来,本王又怎会知晓呢!”
镜尘生完全不在意孤杰涵的态度,兀自回道。
“是臣糊涂了,请王爷恕罪。”
孤杰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少将军来王府到底所为何事?”
镜尘生盯着孤杰涵,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轻施了施礼。
“听闻王爷一答应文宴国的联姻,臣自是来恭喜王爷的。”
孤杰涵脸上毫无波澜,但眼睛却紧紧注视着镜尘生,似乎想要用目光洞察这人的内心,看看他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最后孤杰涵开口说道,声音恢复了平静。
“少将军的好意本王心领了,若无其他事少将军就请回吧,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多留将军了。”
镜尘生听完孤杰涵的话轻笑出声。
“臣虽常年驻守边关,但也听说王爷与先王妃是何等恩爱,先王妃是怎样风姿绰约,与王爷是怎样的一对璧人。”
“看来是臣没这福气一睹先王妃的风华了,在回王城的途中便听闻王妃暴毙身亡,再上朝时却是王爷与文宴国公主喜结良缘了。”
镜尘生看着低着头坐在桌前左手紧握成拳的孤杰涵,脸上尽是不屑。
“镜尘生!”
孤杰涵冷冽的声音像是刀子一样射向镜尘生,双眼充满怒火,因为突然站起的动作打翻了放在桌上的卷轴。
画像掉落在地上,发出沉沉地声音,然后在镜尘生的面前快速铺展开来。
看清楚画中人时,镜尘生不由得惊讶出声。
“小妹!”
孤杰涵快速绕过来拾起画像,用衣袖轻轻擦了擦,然后小心翼翼地卷好。
镜尘生还在震惊于孤杰涵为何会有自家小妹的画像。
等他反应过来时,画像已经被孤杰涵收好了。
“恕臣冒昧,王爷为何会有小妹的画像?”
听到镜尘生的话,孤杰涵皱了皱眉。
“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少将军无事就请回吧。恕不远送。”
但镜尘生很肯定画中人就是自家小妹。
“王爷,刚刚王爷那副画中的人确是我家小妹镜卿伊。”
“还请王爷告知臣小妹现在何处?”
镜尘生恭恭敬敬地跪在下面,低垂着头,没了刚刚的轻蔑和不屑。
孤杰涵被他的话惊到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
这位少将军有个妹妹这事他是听说过的,但人从未见过,并且他觉得这王城应该也没多少人见过。
既是兄妹,那相貌上应该会有相似之处吧,孤杰涵在心中暗暗想道。
此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居然就这样相信了这位以前连话都不曾说过的少将军了。
他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镜尘生,脸上一片冷漠。
“抬起头来。”
镜尘生慢慢地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从不曾有的恳求。
孤杰涵走近他,近距离看着他。
心里想着繁落落的样子,仔细地对比着。
这时他才发现镜尘生的眼睛和他的落儿的眼睛生得很像,两人都是一双狐狸眼,只是他的落儿眼里都是满含笑意的,而这位少将军眼里却被淡漠和寒冷填满。
孤杰涵失望地站起身来,离镜尘生远远的。
“你和她一点都不像。”
镜尘生惊讶地望着孤杰涵。
“王爷,画中之人确实我家小妹。”
“小妹和我从小便跟随在父亲身边,远离王城,父亲对她更是溺爱,小妹的性子便比寻常姑娘活泼了些。”
“三年前父亲因遭宁韦国暗算身受重伤,父亲伤重,臣必须担负起镇守边关的重任,可父亲的伤势一天天的恶化,于是小妹便留下一封书信趁臣与其他将领商议要事时偷偷离开前往宁韦国寻解药了。”
“此后臣再未见过小妹。”
“还请王爷体谅臣对小妹的挂念之心,告知臣小妹的下落。”
孤杰涵听到镜尘生的话心里非常震惊。
他现在真的不知道繁落落究竟是谁?本朝相爷的嫡女繁落落?宁韦国的落难公主?还是这位少将军的小妹镜卿伊?
镜尘生望着陷入沉思的孤杰涵,虽然心里怒不可遏,但是他知道只有眼前这个人知道小妹的下落,为了小妹,自己必须忍。
“王爷?”
镜尘生出声叫了孤杰涵一下,将他从自己的沉思中拉了回来。
“你刚刚说令妹去宁韦国寻找救治镜老将军的解药了?”
孤杰涵提高声音问道。
镜尘生对于孤杰涵问到这件事很是疑惑,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从令妹离开后,少将军有收到过令妹的消息吗?或者令妹是否托人带回过书信报平安?”
孤杰涵站起身来,急切地看着跪在下面的镜尘生。
但让孤杰涵失望的是,下面的人无力地摇了摇头。
“自小妹离开后,便杳无音讯,后来臣也暗中打探过,但从小妹进了宁韦国后便失了一起痕迹。”
镜尘生忍着不让眼眶中的泪留下来,悲痛地说道。
孤杰涵看着痛不欲生的镜尘生,他相信这个人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相信这个人。
“少将军既然听说过本王的一些事情,相比少将军也听到过关于本王为人的传言。”
“坦白来讲,我与少将军并无交情,虽对将军佩服,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少将军总得拿出诚意来,让本王信你。”
孤杰涵轻拍着手下的画卷,沉稳而精炼地一字一句说道。
镜尘生虽刚才想过这样的画面,但真的在眼前上演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抬头看了眼孤杰涵的脸,随即将视线转移到有节奏请拍着的手和手下的画。
垂下头细想起来。
“少将军不必着急做决定,本王有的是时间,将军如果需要商议的话也可回府仔细考虑。”
孤杰涵冷淡地声音传进了镜尘生的耳朵里,让他不由轻颤了下。
镜尘生势力起身告退了,没再看孤杰涵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