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龍城内,集市的喧闹声越来越小,在入夜之后渐渐安静下来,灯火逐渐亮起,一排一排的,像长龙一样,看不到头尾。
流云香茶馆也点起了灯笼,柔和的光映在茶水中,映在魅熟睡的脸上。夜喝着茶,听着邻近桌客人的细语,如此祥和的气氛让夜丝毫感受不到北方残酷战乱冰冷的气息。
夜将手从魅头上拿开,准备活动一下手,却不想刚拿开她就醒了。
“你醒了,那我们吃点东西就回去吧。”然后招手叫来店家,点了几样家常小菜。
“入夜了?我怎么睡着了?”魅拿了杯水漱口。
“嗯,你太兴奋,玩太累了。”夜温和的说。
“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呢!”讲出口后魅发觉不应该就果断住口,暗暗气恼自己刚睡醒脑子不清醒。
夜一愣,对着自己生自己气的魅笑了笑,“没事!”然而心里生起了想了解墨如夜的念头,说来也好笑,明明就是自己,却常常对自己逃避。
“客官,您的菜,这是小店送的浊酒。”店小二把饭菜端来,依次摆上桌。
“我不饮酒,你送给他们吧。”夜指了指邻桌的客人。店小二变拿着一小壶酒过去,邻桌的客人对着夜抱拳道谢之后,就和原来一样接着聊天了。
“魅,给我讲讲你们小时候吧。”夜说着拿起筷子往魅碗里夹了一大块鸡肉。魅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在神教那段时间听教主谈起过,她说夜的记忆是她封住的,解开后可以恢复,但是眼前这个人几年的记忆就会消失。魅很迷茫很无助,两个都是她哥,为什么只能留下一个。
“不想说就算了,吃东西吧。”夜故意露出很遗憾的表情,似乎有些伤心的样子。魅吃了苦肉计,无奈之下,就拉开了话匣子。
“小时候因为战乱,跟家人走散后,我们两个人定居在长明山上……”魅开始讲他们兄妹艰苦的求生之路,在伤心的时候互相安慰,在受人欺负的时候夜挺身而出保护她,在对方生病之后的互相照顾……
夜看着她脸上不停转换的表情,他知道,他打开了走向深渊的门。
魅对着夜讲着过去的事,看着夜没有停下过吃东西的嘴,终于发觉不对,“你框我!你还故意夹了一块鸡肉给我,让我觉得你会留给我!然后让我讲话没办法吃东西!”
……
回到城外山上的小屋,夜对魅说“去休息吧,明天接着去玩。”
魅轻轻点了点头,“明天你要带我去看神教圣地!”
“嗯,那是自然!”夜肯定的说。
“哥,那明天见!”魅俏皮的关上房门。
夜转过身去,眼泪止不住的流,快速的回到房内,关上门,在魅讲过去的时候,他把她有顾虑、她的矛盾、她的迷茫都看在眼里。她不能选也选不了!只能他来选,有且只有一个选择!所以教主知道夜会为了魅,做出这样子的选择——解封记忆!
夜运转静心决,心中平静下来,拿出几株离魂草放在油灯上熏烤,然后运转凝神决,防止昏睡。熏烤离魂草产生的烟雾会让人昏迷沉睡,没有解药的情况下需要三个时辰才会醒来。
确定烟雾生效之后,夜来到魅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她,这一面,是最后一面了,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出来,想跟她说发呆的时候总是想着怎么样做才不会被她讨厌,怎么样才能做一个好哥哥,想跟她说他们第一次说上话时的喜悦,想跟她说送她礼物时她的感谢能让自己开心好几天,想跟她说希望她能幸福,想跟她说在她被掳走后的绝望,失去她后的恐惧,半个月的暴雨中中,蜷缩在角落里的寒冷和孤独,想跟她说他想活下去!想跟她说他不想死!他还想陪她看雨后的彩虹,他想带她去看神教圣地,他还想带她去听曲、看戏、游园……
……
……
夜拿出羊皮纸,本想写些什么,终于还是只写了“城中等我”几个字后就放到一旁,没留下东西才能让她更好的面对今后的生活吧!
……
天就快要亮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魅药效快要过去,夜为她泡下一壶茶,这也是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那是在长明山生活过的茅屋了翻到的,是最普通廉价的茶叶泡出来的,这是长明山上的茶,是她在艰苦岁月里最苦最涩的茶,这肯定是她喜欢或者说想喝到喝的茶吧。夜到在屋外布下警报型法阵,保证能吵醒魅之后,便疾驰而去!目的地是神教圣地,那个封墨如夜记忆的石窟,神教总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