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当时经济环境看,随着晋商活动区域和业务范围的扩大,商业竞争也愈来愈激烈。在这种背景下,晋商“商帮群体”的“事实成型”,则促进了晋商从“家族化”经营到“企业集团化”运作的逐渐“进化成型”。在“商帮群体”的“事实成型”的基础上,出现了“联号制”和“股份制”等现代新型商业管理机制,形成新的“业缘”群体组织。
所谓“联号制”,就是由一个大商号派生出一些小商号,类似西方的子母公司关系,这些大小商号通过“联号制”形式在商业经营活动中发挥了企业的群体作用。
而他们推行的“股份制”,则是山西商人在经营活动中“因商”、“因时”而创立的很有特色的一种劳资分配组织形式。股份制的实行,劳资双方均可获利,极大地调动了全体员工的积极性,在商业竞争日趋激烈的市场上发挥了积极作用。有资料说,这种先进的商业管理模式远远早于西方诸国。
这在我们大力引进国际先进商业管理技术的今天,晋商,这个在中华大地土生土长的商业群体,以自己商业实践所创造的东方智慧与崇洋语境下所谓的“先进管理”相比,颇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可以将其“比下”。
这,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思吗?
晋商之困:煤老板能否入“晋商”之“族谱”
晋商群体的商业智慧精奥细微。
晋商群体的执业精神广博丰富。
今天,有人把煤老板列为“新晋商”,当人们为晋商“后继有人”而高兴时,也令人深思。不错,在生产力相对发达的今天,煤老板的“聚财速度”已大大超出往日的晋商老祖宗。但在晋商生活的时代,生产力极不发达,然而,正是这种几近原始的生活,周而复始地磨炼着这个群体的心性和信仰,于是,在今天,人们记住了晋商,记住了晋商的辉煌,甚至都记住了那个时代。那么,有人把煤老板列为“新晋商”,把煤老板写入晋商“族谱”,这不能不让人深思。
首先,令人深思的是“煤老板现象”面临的现实困境。
在近几年来,有关山西煤老板的新闻上国内外媒体“头条”频率之高,已是寻常事,而频繁发生的矿难,又使“黑心矿主”成为煤老板的代名词。
在这期间,“晋商”,这个始于宋元、称雄明清500年的中国商业史上独特的商业群体正逐渐走进公众的视野。同时,随着电视剧《乔家大院》话剧《立秋》等“山西元素”的文化产品受到市场热捧,再次引发社会各界对以“诚实守信、义利并举”为核心内涵的晋商文化的深情呼唤。
如今,世事变迁,在“晋商”这个词正成为一种“文化象征”或一个时代的“精神图腾”的背景下,有人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新晋商”的“社会属性”应该如何准确定义和界定?对于“煤商”这一新崛起的群体,公众和社会舆论应如何理性地对待?
我们认为,给煤老板冠以“新晋商”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也就是说,“新晋商”的帽子不是随意可以戴的。
君不见,在当下风起云涌的“经济建设运动”中,各地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造“商”运动,但事实上,在造“商”的过程中,我们看到的却是充斥得更多的功利主义“思维”,其目的仅仅是为了吸引更多的眼球和获取眼前微薄的商业利益。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并不利于社会造就真正的当代“商人阶层”。
所以说,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千万要慎重权衡。
科学地讲,至少在目前,山西煤老板还不能被称为“新晋商”。因为历史上的晋商是一个阶层,是一个群体,是一个集企业与企业家一体化的社会群体。在这样一个“平台”上,他们展现了一种企业与企业家的“人格”。而反过来再来考察如今的煤老板,我们似乎还没有看到形成这样一个群体、阶层的影子。而最根本的是,他们和他们的企业身上缺失“商业精神”。正是在这种“商业精神”之光的照耀下,才能让世人感受到可贵可尊的“商人人格”和“商人灵魂”。
其次,令人深思的是煤老板的奢侈浪费行为,与体现在昔日晋商老祖宗的节俭诚信、崇商济世的精神格格不入。
我们知道,人类是有社会属性的,人是社会中的人,他们的经济行为也不例外。每一个人只有融入社会,才能获得幸福与快乐。而要获得这种“幸福与快乐”的前提就是,你必须融入这个社会,也让这个社会来认同你。那么,这些所谓的“新晋商”有何所作所为?
记得国内一家权威媒体曾就“山西煤老板现象”一连作了以“豪奢之风何时了”、“官煤勾结何时了”和“矿难事故何时休”为主题的系列报道,在国内引起极其强烈的反响。
这一切,也许就能说明某个问题。
其三,令人深思的是,如果把煤老板列为“新晋商”,把煤老板写入晋商“族谱”,那么,百年山西晋商的“经”,就有被“念歪”之虞。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要问,煤老板能把晋商在商言商的人生观、诚信义利的价值观和与时俱进的创新精神、同舟共济的普世思想贯穿到自己的商业行为和心智素养之中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要问,煤老板能把晋商的核心价值观和一个商业群体所特具的精神气质—一个博大而丰厚的历史文化遗产完美传承并发扬光大吗?
这一切,我们的山西煤老板能担当得起吗?
晋商之惑:游离于富豪和晋商之间的煤老板
“富豪”一词,在《汉语成语大词典》中的详细解释是:“指有钱有势的家族、人家或人”,或者是“富裕豪华;富贵豪华”。而在社会大众心目中,“富豪”则是指有相当经济实力和地位的,但在社会责任、公平道义方面的所作所为却乏善可陈的人。总之,就是“有钱没素质”的那种。
今天,在新时期市场经济的普遍“语境”下,晋商已从一个普通的“生意群体”上升为一种特具时代意义的“商业精神”,其精神象征意义已远远超出初始的具体实义。
在回答煤老板是不是“新晋商”这一严肃问题时,有人给出了否定答案,理由是他们实难抗“晋商”之大纛。于是有人只好把煤老板归类于“富豪”之列。明确地讲,这里已含有一种鄙视之意,用他们的话说,这是给煤老板“对号入座”。
究其缘由,盖因富豪身上所谓的“DNA”基因特征,与煤老板独具的天赋秉性“一脉相承”。这其中,最明显、最具本质的一点就是:有钱没素质。而有人牵强附会把煤老板归入“新晋商”,在此我们不敢苟同,尚有保留意见。
首先,此“新晋商”与彼晋商在各自面临的历史环境下同样事业“成功”,但其历史地位和社会意义不一样。
确切地讲,山西煤老板发达的历史其实并不长,他们真正积累起巨额的资本只是几年间的事,这主要获益于那个阶段煤炭价格的异常飙升。他们的“成功”,是建立在外部客观因素的“积极”变化的条件基础上“侥幸”取得的,并不是通过个人主观努力而成功的。
换句话说,煤老板这是在偶然与必然“七三”开的基础上,促成了他们在人生事业上的“成功”。而明清晋商的成功,就在于他们是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自觉地发扬了锐意进取、克己勤勉、执着敬业的“晋商精神”。
而在今天,这次由政府主导的“山西煤炭重组”,又转瞬间阻断了煤老板们的“致富路径”,主要原因是,山西此次的煤炭资源整合政策,就目前的现实,没有几个煤老板能达到要求。
此次“整合”,也许意味着煤老板真正地退出历史舞台。
其次,对于“晋商现象”,我们应以发展的、能动的和科学的视界来认识和判研。
在历史上,末期晋商固守传统经营陈规,排斥新生事物,对风险投资避而远之,从而最终没有由商业资本向工业资本成功转型。有媒体曾列举这样一个例子:19世纪70年代后,也就是晚清时期,当时山西北部的娘子关外大办洋务,招商集股兴办实业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但当时的“晋商”却“依旧规避在清廷的卵翼之下,热衷于求田问舍、窖藏金银和官款汇兑”。在这样一种“思维路径”的“惯性”作用下,导致了他们向实业资本转型迟缓,从而错失了向前发展良机。
成于不断创新,败于思故守旧。
这是晋商百年“商道”的“得”与“失”。
由此可见,此“晋商”,并非 我们今天晋人引以为荣的彼“晋商”。
今天的山西煤老板,也似乎正在丰厚的资源面前,和山西省长期的“能源重化工基地”的“定位”中,产生越来越严重的“思维路径”的“惯性依赖”。
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多年来,山西民营煤炭企业通过挖煤、运煤和炼焦等不断进行资本积累的发展模式,已经在国家的产业调控和环保政策面前遇到了严峻考验。
今天,尽管山西省政府大张旗鼓地在推进“转型”工作,煤老板能否如人所愿摆脱这种路径依赖怪圈,很多人仍然在观望之中。
而把煤老板划入此“晋商”之列,也许正是这些人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