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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书不尽言

第二天下午,托尼和族人乡亲们一一道别,几个叔伯拉着他的手泣不成声,托尼的眼眶也打湿了,他跟几个叔伯婶子们说:“过一阵咱们就再见面了,到时候我让乔东来接你们,带你们再在上海好好玩几天!”

其实,昨天晚上,他已经向叔伯们说起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托尼和卫灵住在三叔家,三叔特意把顶楼的卧室打扫出来给他们夫妻住。晚上叔伯们都不舍得离开,聊了半晚。

托尼对几个叔伯们说:“大伯、三叔四叔,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深圳。刚毕业那两年在合肥你们是知道的,后来就一直在深圳打拼,还和一个当地的姑娘结了婚,生了两个儿子,大的叫韩珂,今年17岁了,小的叫韩睿,今年也14岁了。两个都是大小伙子了,以后回国,我一定带他们回来。”然后又指着卫灵说:“卫灵是我在上海认识的,她是我事业上的伙伴,也是我现在的妻子,虽然婚礼还没办,但是我们早已领了结婚证。所以这次回来,我是请你们下个月来参加我们两个人的婚礼。”

托尼的大伯问:“卫灵是哪里人?”

卫灵连忙回答:“大伯,我是上海杨浦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那里!”

几个叔伯都感叹说:“不容易,领回来一个上海媳妇!”

托尼对着叔伯和族人,感叹说:“上海的女孩子都不好追,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带回来的!”

家里人都笑了,稀罕地看着卫灵。

几个叔伯还一人给卫灵一个红包,虽然钱不多,但是托尼和卫灵都很感动,托尼以为没有的父母,他回家可能都没人认识他了,也没有人想着他,可是回家之后发现叔伯们一直惦记他这个早已成了孤儿的侄子,内心的那些孤独症似乎自愈了。

回去了路上,卫灵还是时不时的会呕吐,可是托尼的心情却是异常的好,不停地打着口哨哼着歌,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像个要到糖的孩子一样,开心地对卫灵说:“我一眼就认出了我三叔,虽然过了这么些年了,他的身体还是那么硬朗!那时候就是他带着我上海打工的,工地上除了问题,他连忙跑过来捂住了我的眼睛。我准备出发上学前,三叔背着三婶给了我一千块钱,让我给自己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那时候的一千块钱还能解决不少问题呢?”

“是呀!我并没有用来买衣服,而是买了一台洗衣机,给同学们洗衣服赚钱!”

卫灵笑着说:“看来你天生就是商人!”

“哪里有什么天生的商人,都是生计所迫!我不像让妈妈太累了!”托尼的眼眶湿润,眼睛发红,强忍着泪水。回了一趟家,他整个人变得非常容易感动。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托尼又立刻笑着说:“就是闲聊,怎们又分对错了?”

卫灵突然问托尼:“你大伯,感觉没有你三叔有担当!”

托尼叹了一口气说:“我大伯话不多,但是也是个很有担当的人。他们家兄弟四人,每个也就相差一两岁,到了成家的年纪,一下子要娶四个媳妇,你无法想象家里的压力有多大!我大伯为了让我父亲顺利成家,自己入赘了大伯母家!以前,我们这里是不会让长子入赘的。入赘的女婿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可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兄弟们受苦,坚持做了上门女婿,自此,家里的事情就是由我父亲操持了!父亲去世之后,自然就由三叔接棒!”

“哦,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

“是啊,以前的农村人,生活是艰苦的,为什么了生计都会想方设法的算计!”

卫灵点着头说:“你这么看来你大伯也不容易!是不是他的孩子,都是跟着你伯母家的姓氏?”

“那倒也不是,我伯母是个很豁达的人,她只让第一个儿子随她,其余的几个哥哥姐姐都是跟着我们韩家的姓氏。所以尽管是上门女婿,但是他们一家的关系相处的却非常不错,就是相互都比较体谅。”

从安徽回家之后,托尼的睡眠质量有了明显的改善,提起家乡和亲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的排拒,而是盼望着婚礼的到来,希望和叔伯们再一次相见。

发结婚邀请函的时候,卫灵突然问托尼:“请Summer参加我们的婚礼,你没意见吧?”

托尼笑着说:“你和她有联系吗?我怕你请了她也未必肯来!”

“我前一段时间微信联系过她,一直在上海,一个人在古北那里开了个花店,我和Megan还去看过她,一个人把生活经营的妙趣横生,似乎还和一个吴姓的老板在拍拖呢!”

托尼听了,由衷地高兴,他看着卫灵感激地说:“谢谢你,让我和过去,和过去的那些人和事都和解了!”

“Summer的事情,和我无关,只是一直以来,我自己听喜欢她的专注和率真,所以总是惦记着她的去向。现在看她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心里也替她高兴。下次空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古北看看她和她的花店!你一进她的花店,就能感受到一个女人对生活的无限热爱,绝望之后的无限热爱。”

“嗬!被你说的我真的动了去看看的心思!只是我怕她会介意!”

“都这么久了,她既然能选择看是,肯定也早已释然,怎们还会介怀!只是你们两个,几十年的交情,即使这一生无缘,也应该好好相处,像亲人一样!”

托尼听着,坏笑着说:“你的心,还挺大的!你都不会介意?”

“我有什么可介意的?她守了你几十年,最后黯然离去,可是我没有!”

自信,这种气场,不是骨子里带来的,是他全心全意给的底气。

卫灵给Summer请帖的同事,还邀请了童杰,尽管觉得他会尴尬,但还是邀请他出席。既然他不能兑现未来的承若,至少要让他负责送她去未来。电子邀请函发出去半天之后,童杰回复了。

“你放心,我一定回来!”

婚礼还是选择在自己酒店四楼的小宴会厅,托尼准备让东昊的员工和所有的亲朋客户都来参加,可是卫灵拒绝了。结婚时私事,她不愿意宣扬的尽人皆知,只是邀请了双手的亲人和熟悉的朋友,预计在100人左右。

随着年岁的增长,人的虚荣心会逐渐的消减,年轻的时候,渴望盛大的婚礼和万千祝福,可是现在,她只想安定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无关他人,只合乎自己的风月即可。以前,每次碰到问题,托尼都会说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议论,那些给不了自己幸福,只会增加不幸。她从未听进去,此刻却悟透了其中的道理。

婚礼将近,托尼让乔东和小张一去安徽老家接来了叔伯伯母婶子们,还接到了托尼的小姨妈,7个长辈们先是到了托尼的家里,看着失踪多年的在上海闯荡,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心里都非常开心。小姨妈还给亲手给卫灵赶制了一双红色的手工喜鞋,希望婚礼当天卫灵能穿着。托尼一听,尴尬地看着卫灵。

卫灵却喜笑颜开地拿来穿在脚上试着,开心地对小姨妈说:“小姨,谢谢你,那个松紧带做的太好了,穿着正好合适,正好可以配我红色袭喜服。”

托尼长舒了一口气,他没想到,雷厉风行的卫灵,竟然能接受一位乡下老太太的拙劣的手工鞋子,让他感动感激。其实卫灵也并非真的爱不释手,只是托尼已经多年未见自己的长辈们,他们也努力表达着自己的祝福和善意,无论如何,她都不好薄了老人的面子,就算是穿上并不美观的手工喜鞋,她也依然要做一个幸福的新娘,踏出自己的幸福之路。

看着卫灵一副喜欢的模样在地上踱来转去,几个老人心里也放开了。眼前这个托尼媳妇,尽管是个上海女人,但是并没有传说中的矫情,倒是实实在在的,让他们觉得自在。卫灵让阿姨烧了一大桌子的安徽菜,和托尼陪着几个老人们把酒言欢,第一次觉得家里很热闹,托尼也是一个有老辈人关心的人,有根的人。

因为家里安置不下,所有托尼让文森在酒店安排了最好的套房给他们,并让乔东带着他们去玩两天。几个老人们一边玩,一边用微信发照片给托尼和卫灵,南京路,东方明珠、夜游黄浦江、旅游巴士和世纪公园,每到一处,老人们都会拍照留念,那愁苦的皱纹里,也透着扬眉吐气的骄傲。托尼看着照片对卫灵说:“一年前,我还没想过我会再和他们见面,还能让他们这么开心!原来我心里的别别扭扭,只是自己的怨愤太重了,放下了,身轻如燕,感觉心了自由了。”

第二天晚上,卫灵的父母作为他们两个的至亲,在酒店里宴请了托尼的亲眷们。

老人们第一次见面,卫爸一改往日的沉默,和托尼的叔伯们寒暄着,对他们说:“大雷这孩子,有担当,有情意,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不容易!我们卫灵能碰到她,是她的福气!也感谢你们这么大老远来参加孩子们的婚礼,看着托尼成家。”

托尼的大伯难过地说:“早些年,我们也都困难!孩子很小的时候他父亲就过世了,没好好照顾他,我心里觉得愧疚,这些年他杳无音信,逢年过节,我们老哥几个都不知道怎们给他过世的爸妈交代!前几年我还给孩子们说,再过十年他要还没回来,大概是不在世上了,让他们给他做个衣冠冢......”

托尼的三叔连忙拉着大哥的袖子说:“大哥,孩子马上大喜的日子,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现在咱们看着孩子过的这么好,应该高兴才对!”

听托尼三叔说完,大伙也都应和着说:“对!对!应该高兴才对!”

托尼的四叔说:“咱们大雷不但过的好,咱老哥几个也跟着享福了,游山玩水的,要不是大雷,咱们就是来上海了,也不敢去那些地方!”

几个老人也都点头认同。卫妈说:“你们以后要常来,大雷没了父母,你们就是他们最亲的人了!常来常往的,孩子也有机会孝顺你们,大雷也不会觉得孤独。”几个老人都应承着,心里也盘算着以后要常来。

婚礼那天,宴会厅布置成了香槟主题,穹顶上缀满了绿色和白色的鲜花,舞台周围也是鲜花簇拥。亲戚和朋友也都早早的落座了,童杰穿了白色的衬衫、水蓝色的西装,看起来非常精神,Summer带着她的男友吴老板一起到场,脸色不再阴郁,看起来日子过的很甜蜜。Mgan、Nancy、King、米拉和周盼都到场了,米拉在后场来看卫灵,兴奋的像个孩子,高兴地说:“卫姐,好狠狠地幸福!一定要幸福哦!”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卫灵笑着说:“借你吉言,姐一身都狠狠地幸福!”

其他同事也都纷纷道贺,威廉、约翰和文森也携妻儿来祝福。童杰慢慢地踱进了后场,站在她身后,远远地看着再次床上白纱的卫灵,和十几年前一样,只是看着更幸福了,心里虽然难过,但是也真诚地希望她一直这样幸福下去。他走了过去,轻声说:“这一次,一定好幸福!”

卫灵的眼睛潮湿了,泪水竟然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十几年前,他是她的新郎!时过境迁,她却要嫁做他人妇!托尼也走了进来,看见童杰,像看见老朋友一样说:“童杰,你回来了!谢谢你能参加我们的婚礼!”这句话没有任何的讽刺意味,可是童杰听着却酸楚!

这时候,卫灵突然说:“托尼,我想让童杰领我入场!”

两个男人被她的吓的面面相觑,童杰来参加婚礼已经是很尴尬的事情了,还让他领她进场?

托尼连忙说:“卫灵,这是婚礼,不是过家家,你这样大家都尴尬!”

卫灵盯着童杰说:“童杰,你也这么想吗?”

童杰低头不语,他已经很难过了,卫灵这是在惩罚他。他当年的承诺是一生一世,可是,他负了她。

托尼努力地劝说着卫灵,童杰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开口说:“我答应你!是我负了你,缺席了未来,就让我送你到未来,希望你们以此为戒,彼此珍惜,一生幸福!”然后转向托尼说:“托尼,就按她的来!的确很残忍,可是我愿意接受这样的惩罚!”

婚礼开始,卫爸还高高兴兴地区后台准备领着女儿,亲手交给托尼。可是到后台卫灵突然说:“爸爸,让童杰领我进去吧!”

卫爸一听,火冒三丈,生气地说:“你这不是胡闹嘛!今天是你结婚,你让童杰来已经很难堪了,怎们还让他领着你进去,他同意我也不能同意!”

“爸爸,童杰和托尼都同意了!我一定要他领我进去!”卫灵坚持这样,因为她心里的结一直没解开,只有这样,她才能和过去和解,和童杰和解!

巨幕上滚动着卫灵和童杰的结婚照,求婚照,亲友们欣赏着,小声闲聊着。婚礼快开始的时候,童杰的父母赶到了,他们到了后台,看见了已经穿上白纱的卫灵,他们的儿媳妇,已经和他们没关系了。老两口老泪纵横,从童杰那里听了消息,犹豫再三,还是来了。既然不能做儿媳妇,他们也要认下这个女儿。童杰母亲给了卫灵一个一万元的红包,哽咽着说:“孩子,爸爸妈妈也是今天才听童杰说起,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这个红包你拿着,给自己买个小礼物吧!”

卫灵低着头,泪水涟涟。半天了才说:“爸、妈,谢谢你们!以后就让我做你们的女儿!”

托尼也过来说:“叔叔阿姨,谢谢你们这么宠爱卫灵!以后我也会和她一起孝敬你们!”老两口点着头,难过地出去了,托尼连忙让文森安排他们入席。

在隆重热烈的婚礼进行曲中,托尼和卫灵的婚礼开始了,在司仪的引导下,新郎闪亮登场,托尼一袭白色的西装和白色的皮鞋,猩红色的领带,映衬的皮肤很白,看起来非常的精神。宴会厅厚重的门打开了了,童杰牵着穿着白纱的卫灵,缓缓地登上了台阶,走向了新郎,托尼连忙迎了上去。童杰流着泪对托尼说:“我不是个好丈夫,现在我亲手将卫灵交给你,希望你能如你能好好爱惜她,让她一生幸福!”他将卫灵的手放在了托尼的手中,卫灵的泪水夺眶而出,转身对童杰说:“我想接着机会与你和解,我已经放下过去,我希望你也放下,好好生活!”

台下一大半的亲友一头雾水,卫爸和卫妈,童杰的父母忆及那些知道他们之间故事的人,也都泪流满面,感慨万千!

礼毕,卫灵换上了喜庆的大红喜服,床上了托尼小姨亲手做的红色喜鞋,在父母的带领下,逐个的向隔桌的亲友敬酒致谢。托尼的小姨看着卫灵穿着她做的鞋子,心里也感动的泪流满面,感叹道:“要是我老姐姐还在世,看到这一幕得多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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