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九月底,小树也和往常一样无所事事,心想这么下去也不是事,歹尽快找到葛老二,至少拿些钱,让日子再快活下去。这天他来到约定中的上久街,这街在广府西边,离住店隔着十来里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街面倒是挺宽敞,只是房屋建筑让他大开眼界,各式各样的,有圆顶的、尖顶的,白的、绿的、蓝的、不一而同。原来这是一条庙街,街两旁林立着各种各样的宗教庙;有他认识的,佛庙、道庙;也有不认识的,琉璃瓦的门面写着神道字样的;也有用砖石垒起来的,墙角四周画着中年妇女抱孩子雕塑的;也有简单明快,只在墙上画了画的,总之,大部分他是未曾见过与认识的。有些庙是让人参观的,有些则是门口站着人,估计是不让进的。其中个别让参观的,小树也进去看了看,都是不同肤色的人在里头,祈祷的、唱歌的、静默的,仿佛就如同来到了修罗场,大家各有各的心思,却共同向往着借助神灵的力量,纾解自己的内心、困境或者抵达光明的彼岸。对于神神道道的东西,小树一直不怎么感冒,即便是老妈信佛,他也只是无奈的被拉去拜几下,基本不当回事。不过他也发现了这里的好处,来到这里的人都还比较心诚向善,问个路怎么的都挺热情,如果你对某种宗教感到兴趣,也会不厌其烦的给你讲解介绍,小树心想难道这就是心诚则灵吗。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就是这里乞丐比较多,人们拜完佛或祷告、祭奠完后,乞丐们嘴也灵巧的很,什么南无阿弥陀佛、施主大恩大灯、好人有好报等念上一通,无论路人是什么颜色,信什么教抑或说什么话,都会停下脚步,施舍点小钱小物,所以小树这才明白葛老二为什么把地点约在这里,估计这是丐帮在广府的大本营吧。不过转了一圈,也不见葛老二的身影,其实他也不记得葛老二咋样,葛老二也不太清楚他长得咋样,一切只得凭老天运气。
天色已晚,该回去了,小树想了想,顺道去看一下灵儿。此时他心里已经忘记了殷桃,只有了灵儿,他也不在意了灵儿和别的男人那些事,只知她就是那日思夜想的姑娘。小树穿过多条街道,来到烟柳巷前的月乡楼,正准备拐入小巷,一个身影在他熟悉的墙角飞过,通过窗户飞入了那间他熟悉的房间。奇怪的很,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走正门,看那窗户应该早就开着,应该是事先说好的,难道是灵儿的亲戚或者情人,越想越不安,不如上去看一下。
小树来到屋顶,和往常一样,打开瓦片看了下去。让他吃惊的是灵儿一直跪在地上,那黑衣人也一直蒙着面,再仔细一听,原来灵儿在做工作汇报,这个月以来她都见了什么人,这些人都跟她说了什么事,零零总总,都详细分说这。这里面涉及的面实在太广,小树都听得懵懵懂懂,有买卖的,有巡捕房的破事和下一步要干的事,也有铁器厂又做出了什么新剑等等,在小树看来,这都是些闲话,没什么意思。
约莫两刻钟,黑衣人走了,灵儿也站了起来,吹了玻璃灯,睡觉了。今天晚上倒是安静,没有那些人在这过夜,小树也觉得奇怪。不过小树倒有些欣慰,终于可以安静的和他过一夜,即便是隔着这薄薄的瓦片也是乐意的。不知不觉,小树果真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天已大亮,四周街道的各种声音与各种味道早已弥漫在这篇天空。
这下怎么办,没了夜色的掩护,怎么下去,肯定要被人发现的。小树此时有些懊悔,早知不应该那么沉浸,早点醒来回旅店去才是。他再掀开瓦片看了看,他的灵儿早已起床,坐在椅子上看着说,享受着这秋日的阳光。
小树想:要不向她表白吧。不过又有点自卑,毕竟自己只是个破烂人。又想了想:破烂人就破烂人,破烂人什么也不用怕,终于他的执念战胜了害羞与恐惧。
小树鼓足了勇气,向里喊了去:嘿、灵儿
灵儿吓了一跳,她不知道顶上还有个人
灵儿:你是谁,我喊人去了
小树有些急:不用,我就说四个字就走
灵儿:什么意思
小树:我喜欢你,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了你
灵儿也转过了神,从惊慌中走了出来,仔细瞅了瞅,清秀英俊的脸庞,当然骨子里还有些坏坏的。女儿也是视觉动物,也许小树的这张脸是最好的迷惑药。
灵儿转念一想,难道又是哪个纨绔子弟,从正门进不了,竟爬上了房。以前爬窗的倒是有点,今儿竟遇上了个爬房的。可别摔坏了身子,自己倒是也脱不了干系。
灵儿:你下来吧,免得摔了出什么事。
小树一想,这灵儿还真善良,都没说上过话就关心起自己的安危来,所以就扒光了身旁的瓦片,从木川子缝隙中站到了一个房梁,然后回身把瓦片又盖了回去。
灵儿看着都紧张,生怕他掉下来,不过还好,还是顺利下来了。没等她发文,小树就问了起来。
小树:今天怎么客人什么时候来
灵儿听了倒有些不好意思,脸都快红了起来,还从来没有人这么问的。不过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即转变了过来。
灵儿:今天来月假,不接客人。
小树突然之间明白是什么情况。反倒灵儿问了起来
灵儿:你什么时候上的房
小树:昨天晚上就在上面,睡了一夜。
灵儿听完,脸都变了白色。
灵儿:昨天我和黑衣男子的对话,你听到了
小树:听到了
灵儿的脸更加惨白了,眼睛也充满了恐惧
小树看着一身寒毛,这不是平日在顶上看到的灵儿呀,仿佛有千金大石压在她的身上
灵儿:听那些话是要死的
小树咯噔一惊,恐惧瞬间压了上了,仿佛有魔鬼即将来临。
灵儿:你白天躲在我的房里,不要出去,待晚上趁着月色,快快离开,走之后千万别提你在这之事,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来过这,否则,你会死的。
小树有些惊慌,只得照着待着。
过了一会,气氛有了些缓和。
灵儿:你什么时候来见得我
小树:快二十来天了
灵儿:这些天你一直在房顶
小树:对的
灵儿:你在房顶做什么
小树:想着你看着你
灵儿又不好意思起来。
小树:黑衣人是谁
灵儿:千万别提,要命的。
小树:你认识那么多有权有势之人,怎么害怕人
灵儿:那些嘴甜的,或者给你点甜头的,哪个靠的住,如我这样,无非是他们心里头舒服的玩物;也许他们中有个别一时糊涂,想要我,但他能一世糊涂吗,我这种风尘女子,只能靠自己。再说那位,他们未必帮的了我。
小树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小树:我救你,我一定救你。
灵儿看了看这傻小子,笑了笑:晚上早点回家,下次不要再干这种傻事,就算你对我好了。
小树听完了更加郁闷,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