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多久,惊天动地的阵势渐渐恢复了平静,萧辰慢慢地挺直了身子,抬起头,放下了护住眼睛的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前地一切,让他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和男子的周围,方圆数几十米内的竹林俨然变成了狼藉一片。而且仔细一看,无数倒下的竹子不同于萧辰之前斩掉的那几根竹子,这些竹子大多都遭到五马分尸,支离破碎。萧辰看向眼前伫立着的男子,宛如天神一般。
男子将手中的微芒剑扔向萧辰,萧辰有些慌忙地接住了剑。男子道:“看到了吧,这才是你手中这把剑应有的威力。若不是我中途收力,这片竹林我至少给它拆了一半。”萧辰惊愕万分,盯着手中的微芒神剑看了又看,感觉这把剑突然变得陌生起来。男子接着道:“神剑固有神威,但最重要的还是施攻者本人的功力。你的武功造诣高,再有好兵器辅佐,自然就能发出势不可挡之威。”萧辰听了此话,脸色忽的暗淡下来,神情复杂,道:“晚辈,明白。”男子将萧辰的脸色看在眼里,缓缓道:“你是否在担心自己功力浅薄,今后发挥不了微芒剑的威力?”萧辰脸上一红,轻声道:“被前辈看出来了,真是惭愧……”“我刚才那套剑法,你可有兴趣?”男子突道。此话一出,萧辰突地身子一震,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更有难掩的一丝欣喜。萧辰道:“前辈您的意思是…?”男子抢道:“没错,我打算教你武功。”话刚落音,萧辰二话不说直接单膝跪地,向男子躬身行礼道:“弟子萧辰,拜见师父。”男子挺身而立,沉默不语。山风拂过,吹起了他的衣裳,阵阵飘逸,恍若出尘。
小犁村竹林,一片周围满是狼藉的空地上,萧辰与男子面对面盘坐着,双眼紧闭。
半个时辰之后,男子缓缓睁开了眼。问到:“刚才传授你的剑诀心法,都记住了吗?”萧辰睁开了眼,答道:“弟子记住了。”男子道:“很好,此心法你今后要不断地研习,使你的内功渐渐变得深厚,然后再结合招式,让这套剑法与你本人融会贯通,到时你就可以收放自如。”萧辰认真地听着,随即道:“弟子明白,弟子一定竭力修习心法。”男子道:“如此便好。”说完他缓缓站起身来,拾起了他身旁一根不知什么时候找来的细长笔直的竹干,萧辰也随之站了起来。
男子拿着竹干,粗略地舞了两下。萧辰仰望着他的身姿,感觉一根毫不起眼的竹干在他手里似乎成了一把锋利的兵器。男子舞毕,调和了一下内息后轻声道:“此竹干质材坚硬,手感颇佳,与一般剑无异。”萧辰迷糊地听清了这话,挠了挠后脑勺,不禁心想:“高手就是高手,一根破竹子也能用成真剑,要是自己,用来砍柴都很费劲吧........”“现在传授你剑式”男子突道。萧辰稍显慌忙地定了定神。男子接着道:“这套剑法一共有十八套剑式,每往下一套剑式进展难度会渐深。天赋与领悟能力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足够的耐心和坚定的毅力。”萧辰挺直身子,抖擞了一下精神,正色道:“师父放心,弟子为报家仇,绝不怕吃苦。”男子点了点头,接着道:“拿好你的剑,我现在给你做示范。”萧辰拾起微芒剑,紧握在手中。他走到男子身前,与他站到了一起。
“仔细听好,看好了。”男子喝毕,便开始舞起剑来。萧辰集中精神,有样学样,跟随着男子一齐舞了起来。男子边舞边道:“此剑法名为归天剑法,因共有十八套剑式,亦可称为归天十八式。”萧辰认真舞剑的同时,也在用心地听着男子的话。这么做对功力尚浅的萧辰来说还是较为吃力的。可以隐约看到,他的额角上已是汗珠频频。男子接着道:“该剑法强调与剑为友,与剑为亲,激化剑之灵性,使剑之潜能得以最大程度的发挥。”话一落音,男子手中的竹干赫然离手,剑在他的指挥下竟可自行挥舞,威势瞬间倍增。萧辰对此动作自然是无能为力,只能依旧手握着剑,继续照着已离男子之手的竹干比划着。男子继续道:“剑法以御剑为主,要讲究人与剑的形、神要相互协调,人气与剑气融会贯通,最终达到人剑合一........”萧辰依旧奋力地舞着剑,并且也在认真的思考着。不知为何,男子刚才的一番话总让他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又一时说不出怪在哪里。这是,男子对着萧辰轻喝道:“集中精神,想象着剑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试着去控制它。”萧辰不再多想,奋力地运功,把剑搞搞抛起,同时单手拼命地划着剑诀,使出浑身解数........但,微芒神剑却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直直地落了下来,插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停顿。顿时四下一片寂静,气氛带着一丝滑稽,尴尬无比。萧辰的脸“唰”的一下全红了,大气都不敢出。这时的他,多半最需要的是一个能钻进去的洞罢了。却没有看出他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沉默了一阵,男子突然发话道:“天色不早了,今日就练到这吧。”说完转身就走。萧辰看着他的背影,自责地埋下了头。这时,男子的声音幽幽传来:“此剑法实乃绝学,纵然是惊世奇才,修习起来也必定得循序渐进,贪功不得。”说完后,男子的身影也渐渐模糊在林海中。听了此话,萧辰内心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心情也瞬间豁然开朗起来。他激动地抬起头,使出全身力气,向着远方那早已模糊不清的背影大喊:“师父,弟子萧辰发誓,从今往后一定跟着您勤加修习,绝不辜负师傅的一片苦心。”远处,仿佛传出隐隐笑声,回荡在黄昏下,竹林间。
转眼六个月过去了。
某天清晨,小犁村竹林中,那是那块空地上。此刻除了六个月来风雨无阻的来此练功的萧辰与蒙面男子外,还多了一个衣着朴素,皮肤水嫩,相貌楚楚动人的女孩,正是村长的孙女攸蝶。此刻的她,轻抿双唇,双手紧握,面露焦急之色。似乎是在为什么事情而紧张着。而她一直盯着的,是在她不远处的萧辰。这时的萧辰,只见他单手向身体一侧微微张开,掌心向下,一副运功的架势。而他的身前,微芒神剑浮在半空不断旋转着,还有些微微地颤动。萧辰眉头紧锁,面色苍白,仔细看去,还可看到不少汗珠如瀑布般从他额上流下。看此情形,攸蝶的紧张的正是此刻的萧辰。而萧辰身旁不远处的蒙面男子,负手而立,一言不发,也是死死地盯着萧辰。场面一片死寂,空气中除了剑旋转声,还依稀可听到三人的呼吸声。
如此又持续了大约半刻钟的时间,萧辰脸色愈发惨白,面上汗如雨下,身子更是在不停地颤抖。这时,他身前旋转着的微芒剑突然停止,像悬挂着的灯笼断了线一般,直直地跌落在地。而萧辰,也好似中了暗器一般,一下就瘫倒在地。眼见此状,攸蝶先是转头看了看身旁地上的一樽插着一只烧了大半的香的香炉,不知怎的竟是立刻露出了欣喜神色。接着她连忙快步走到萧辰身旁,将他搀扶起来后,她望向男子,笑颜如花道:“大哥哥,我刚才看了香炉,辰哥哥今天终于坚持了半柱香以上的时间了。”男子依旧没有露出任何神情的变化,淡淡道:“你可看清楚了?”攸蝶小脑袋重重地点了几下,道:“嗯嗯,千真万确哦。”男子微微地点了点头,道:“甚好,恭喜你,以此程度来看,归天十八式的前三式你已基本修成了。”萧辰在攸碟地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脸色依旧苍白,口中还微微地喘着粗气,但却难掩激动神色。缓了一会后,萧辰缓缓开口道:“师父,之前您说过,修到第三式后,接下来的修炼就基本要靠自己了是吗?”男子答道:“没错,归天十八式只有前三式是可以直接传授的,而剩下的十五式,要修习者自己在前三式的基础上自行参悟。因为这套剑法讲究的是人剑合一,而不同的人体质各不相同,因此剑法到较为深层的阶段在不同的人身上形成的方式与过程也都不尽相同,如果直接生搬照抄,那就违背了这套剑法人剑合一的精髓,结果定会造成筋脉损伤,武功全废,甚至性命难保。所以今后的修习要靠你自己了,我顶多在过程中给予你些意见,助你少走些弯路。但是,以后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萧辰听后愕然,道:“师父今后您都不陪我一起来练功了吗?”
男子淡淡答道:“不,我马上得走了。”听了此话的萧辰连带着他身边的攸碟一下子懵了。萧辰连忙“噗通”的一声跪了下来,眼中满是急切之色,道:“是否,是弟子进境太慢,让师父您失望了?弟子今后一定更加勤奋练功,求师父不要走。”攸碟一见萧辰如此难过,顿感心疼。而且自己内心也有几分想留下面前这个朝夕相处的大哥哥之意,因此她也向男子恳求道:“大哥哥,你留下来吧,我给你们做更多好吃的。”男子神情似乎微妙地发生了一丝变化,但眨眼间又回复到一贯平静的样子。他面对着眼前这两双恳求的眼睛,淡淡道:“我呆在这太久了,在外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萧辰与攸碟对望了一下,深知男子去意已决,已无法挽留。萧辰面带难过,怯怯地问道:“那……师父您还会回来吗?”男子干脆地答道:“三年,三年后我会再次回到这里,验收你练功的成果。”听到此话,萧辰心中的大石已然落下,面上哀色顿时消散。他带着些许笑意道:“师父,感谢您这半年来搁下那么多事来教我武功,弟子实在感激不尽。您放心的去办事吧,您不在这段时间里,弟子绝不偷懒,定会更加勤奋练功的。”看着如此信誓旦旦的萧辰,男子轻笑一声,道:“如此甚好,希望你说到做到。那么,三年后再见吧。”说完男子单腿一蹬,腾向空中,轻功架势一摆,就往竹林上空飞去了。萧辰抬头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内心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师父,一路保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