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着逛着,齐英突然发现前面有一扇小门,小门两边都挂着枯草,枯草上面系着几个骷髅像是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个鬼屋。
“好像是鬼屋?”
“嗯!”
“去吗?”
袁方木说:“害怕的人去干什么?不害怕的人又为什么要去。”
“你害怕吗?”
“不害怕。”
“那不害怕的人带着害怕的人去是不是刚刚好。”
他也忍不住笑了,似乎觉得她的理由很正。
齐英一进去就闭上眼了,那杂七杂八的光线,晃得她难受。
他拍拍她的手说:“别怕。”
她配合地点头,又挪进了半步,直到头能靠着他的肩膀。
走了半步,有各种尖叫声以及啜泣声在各个角落响起,她忍不住抖了一下,终归还是高看了自己的胆量,身边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将她搂紧在怀里。
她的害怕立即被他的怀抱挡去了大半,头埋在他的胸前,看不见路,也听不清声音,恐惧有点突如其来。她悄悄抓紧他的手臂,就这样由他带着走了一小段路。突然,她感觉袖子似乎被人扯住,她回头一看,一个骷髅架就在她的左侧。她啊的一声,整个人扒住他,大喊袁方木。
他也有些怔住,立即将她的头埋进怀里,将勾住她袖子的骷髅解开。
“别怕,是假的。”
她讪笑着抬头“我怎么这么胆小。”
“你不是因为胆小才进来的吗?”
她嘿嘿地笑,不再说话,她确实不是因为胆小才进来的。她瞄见他胸前皱了的衣服,连忙抚了抚,袁方木一下子抓住她的手,仿佛她的手比这骷髅更可怕。
齐英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豪放,又想到刚才就死死趴在他身上,顿住脸轰的就熟了,待会可不能这么失态了。
她刚想着,自己的袖子又被挂住了,她下意识地伸手想扯开,结果摸到软软的触感,低头一看,魂都没了,有一张鬼脸就在自己脚下,袖子根本不是被挂住了,而是扯住了。
她失声,惊恐地往袁方木身上凑,他警觉将她拉过来:“走了,那是人扮的。”
“我们出去吧!赶紧走。”
他将她完全护住一路直奔出口,竟也没再遇上什么鬼东西了。
“吓到了吧!脸色都白了。”
她揉了揉脸,抬头就望见他皱得不能再看的衬衫,呢喃道:“我们回去吧!”
他去开车,让她在树荫下等着,她听话地站着,他突然想起什么回过身将她往树的背面又挪了一下,齐英看着周边那一大片树荫,有些失笑。
站了片刻,身侧有人在唤她,她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往旁边看了看,没人,她大概听错了,袁方木去取车怎可能这么快。她继续低着头踩着足下的枯叶。
那喊声又拔高了一些,她寻着声音望去,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她的视力不够好,看不清那是谁?认识或不认识。那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对着她的方向招手,她试探着跟着摇摇手,那个人影就靠近了。那个身影从模糊到清晰。瘦高的个子,棱角分明的面容。她觉得有些熟悉,偏偏又想不起是谁?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他讪笑。
“是啊!”齐英也应着,“我就来逛逛。”
“听说你做了会计,很适合你。”
齐英有些局促了,他真的认识她,可他是谁?
“你是放假,所以过来玩的吗?”
齐英点头,见他被晒得眯着眼,就退开几步,让他走近。
他憨憨地笑着:“现在斯文得很,都看不到你小时候的影子。”
小时候的影子,齐英猛然抬头,林志震。
她吃惊到忘了言语,初中有一个阶段,她一直以为自己可能喜欢上的人——林志震,为什么她现在连他的样子也认不清了。果然,只有经过岁月的验证,她才能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只有那个。
“为什么这么吃惊,你没认出我吗?”他有些抱怨,不知道这抱怨有几分真。
齐英尴尬地笑着:“我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了。”
“是啊!没想到跑这么远见着了。”
齐英点点头,心里有些焦躁,袁方木什么时候来。
“你···”
他开口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齐英觉得他的神色有些熟悉,不是曾经的熟悉,而是一种相似经历的熟悉,她害怕这种熟悉。
“你和谁一起来玩的?”
他突然就泄了一口气:“我老婆。”
“很幸福。”
“你呢?听说你一直没有结婚。”
又是听说,就像她一直听说袁方木的事,其实别人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听说的。
“为什么一直不结婚。”
“其实···”齐英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说,“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她不想骗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和她有点像。
他失神地笑了笑:“等袁方木吗?”
“啊?”她失态,整个人直接愣住。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他苦笑,“我一直都知道。你们之间相处的时候大概很少能关注到别人,比如—我就在窗外。”
齐英有一刹那些心疼,她沉浸在袁方木的世界的时候,是不是也有人沉浸在她的世界。
“你不用愧疚,不要一副负担的样子。我都结婚了,孩子也出生了。”他望着一个方向,犹豫了片刻说,“其实,偶尔我也会纠结,如果之前选择跟你坦白什么,你会不会就选择一个喜欢你的人,而不是等你喜欢的人呢?”
“现在我算是放下了,齐英你真是个固执的人。等在原地死守这么一个人。”
“可是死守不会有结果的,就不能勇敢一点吗?”他终归忍不住揪揪她的鬓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齐英低着头,不像小时候那样张牙舞爪地对他。
她沉默,他就笑着,他该走开了,真的该走了,有这么一个片刻脱离自己的轨道就该回了。他很想再做什么,可是面对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连一个拥抱都是奢求,他笑着笑着,眼中就起了一层水汽。他真的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他害怕见到她,见到了就会有不该有的念想。就刚才他以为自己成了别人的丈夫,孩子的爸爸该有足够的自制能很轻松地打招呼了,可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