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汶淮也劝过昭昭,但是昭昭太过固执,坚决要护着周逸君的童心,现在若是能给周逸君一分自在,昭昭一定会给。
只是昭昭从来不知道周明朗的病又复发了,比先前的更加严重。刘医生一直留在顾家照顾昭昭的胎,也没有再去周家走动,不知道周明朗的病已经加重。加上顾汶淮有意让周逸君隐瞒,想着之前周明朗生病的起因是因为昭昭偷偷打开了窗户才染上了风寒。已经过去太久了,可是这件事如果被昭昭知晓,她必然会自责内疚,现在昭昭的身体不适合责怪自己。
赵玲儿的相好失踪,她越发怀疑了周明朗,可是上次落胎身体还是很虚弱,加上周逸君迟迟不肯回家。难道他是个傻子,非要跑去昭昭那里?不知道昭昭将来会分走他的财产?思来想去,优思过度,竟到下床走动时,整个人瘦脱了型。眉盈自然是知道缘故,奈何好容易回到周家,下人都避开她,生怕和她稍微走近一些就惹怒了周明朗被赶出家门。想托人去找赵玲儿的相好也没有回信。
顾汶淮做事从来都是神不知鬼不觉,滴水不漏。
熬过了小暑,又紧接着下了好几场大雨。昭昭的胎已经六个月。过了六个月,就是极速生长的时候。昭昭也曾催促了好几次周逸君往家里去,但是出乎意料地被顾之恩挡了下来,只是说:学习要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若是周逸君学到一半就走了,也对不起黄师傅的教育恩德。昭昭也只好作罢,写了几封信给周明朗,却不见得回应。
到底是能感觉到身子重,走路时昭昭也小心地扶着肚子,怕出一点闪失。舒欣天资聪颖,早早就不在昭昭那里上课了,每天到顾家也是和周逸君顾之恩一处厮混,身边又从来不带个丫头,昭昭索性将流莹指给了舒欣。大家一处也省了一些风言风语。
那日有人送来豆腐,见到了舒欣歪着头靠在顾之恩肩膀上呼呼大睡,免不了多看了两眼,还以为是顾家的姑娘。
偏偏第二天,舒家也订了豆腐,早早就送上了门。那人一眼就撇见了从大门口出去的舒欣,问前来付款的下人:那位小姐我曾在顾家见过。下人原先也是不大以为意:她是我家大小姐,不过是每日去顾家上课学文罢了。那人也是心大,随即摆摆手:不不不,我那天见到她和顾家少爷睡在一处,两个人也是亲密,若非。
一听这话,下人忙道:你快些闭嘴,若是老爷夫人听了,定然要去告你诬陷。那人也不曾怕,愈发理直气壮:我那里说错了?亲眼所见。
见他说的真切,下人越听心里越发慌。忙给了那人几倍的钱要他保密。又赶紧跑去了告诉舒老爷。一大早舒老爷还打着哈欠,就听见这个消息,脸上铁青,连早饭都没吃就急冲冲地往顾家跑去。
他闯进顾家饭厅的时候。正好看见舒欣将一半的烧饼放在顾之恩面前,顾之恩也无话,只是捡起来吃了。舒欣本来就不爱多吃油腻腻的东西,不吃的时候想咬两口,又吃不了一整个。这个口味和昭昭一样,从前都是她和昭昭一个人一半。可是那天早上昭昭孕吐厉害,见不得半点油腻。舒欣才顺手放在了顾之恩的面前,没想到他也没有嫌弃,只捡了半块烧饼吃了。
见此情形,舒父忍不住喊舒欣:跟我回家!经他一喊,夏天原先是在书房整理顾之恩和周逸君待会儿上课要用的纸笔,听见外人的声音,忙朝前厅跑去。
舒欣听见父亲一喊,还以为是家中有什么事情,忙放下手机的烧饼,朝舒父跑去:爹,怎么了?舒父见舒欣这幅大大咧咧的模样,毫无大家闺秀的气质,又在顾家的地方,满腔怒火不知道怎么发作,只是拉着舒欣往外头走去:走,跟我回家,以后不来这里了。
听他一说,顾之恩下意识着急起来:舒伯父。舒父听见顾之恩叫,正生着气,只是冷冷盯着顾之恩。顾之恩被他一看,心里发凉,舌头打结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好看着顾汶淮。
顾汶淮站起来:舒老爷,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吗?若是不着急的话,可以考虑在寒舍用过早饭再走。舒父正愁找不到突破口,听见顾汶淮接话,只是冷冰冰的说:早饭就不吃了,顾老爷要是有空,可以教导犬子礼仪,勿占姑娘家便宜。
大家一听,都云里雾里。昭昭用手抚摸了一下隆起的肚子,缓缓站起来,顾汶淮扶着她:舒老爷,这期间是否有什么误会?能否听两个孩子将话说明白,大家将事情理清楚今后也好说话。舒欣更是满脸疑惑,问道:爹,到底是怎么了?
舒父向来是个含蓄的人,又听人说舒欣和顾之恩的事情,自然羞愧不好开口,只是丢下一句:你只管跟我回家,以后顾家不必再来。便急急地拉着舒欣回家。舒欣那里肯依,不停挣扎:爹,我不走,我不想走,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了?舒父手上用力,不停拖拽舒欣朝门口走去。
顾汶淮怕他们父女闹起来,若是动手,将来不管是不是误会都难以弥补各自的关系,索性在昭昭耳边轻轻说:昭昭,你劝一劝舒欣先让她回家,晚点我登门拜访问问是什么缘故。昭昭点了点头,慢慢朝舒欣走去。
有昭昭在旁边,舒欣是不敢挣扎的,怕伤着昭昭。昭昭拉着舒欣的手:舒欣,你今天先跟父亲回家,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心平气和地说开。
听见昭昭这样说,舒欣才乖乖跟着舒父回家。
一到家,舒父就拉着舒欣进了祠堂,让舒欣跪下。说什么舒家世代书香,向来规矩,怎么到最后竟出了舒欣这个叛逆的孩子,说道激动的地方,舒父竟然潸然泪下,埋怨自己没有好好教导。舒欣稀里糊涂从顾家出来,又见父亲十分激动,也不好当时反驳。只得乖乖跪下一语不发。没想到她低估了舒父的怒气,竟让自己一直跪到天黑也不曾听见下人来传话让自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