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之峰,山石之上,清风缭绕,荷花飘香。
一个少女坐在那里,认真地画着什么。她不时地抬起眼,偷偷地看着那个正在临风舞剑的男子,脸上不由得泛起一阵阵红晕。
这个男子,永远都是那么地好看。即使十年都过去了,也依然是那样的英俊不凡。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成熟的韵味。
记得当初,当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她刚从仇家手中逃出,一个人流落在外。不知不觉,逃到了这座山峰之下。实在又累又怕,她就坐在一池荷花之前,睡着了。
荷花暗香之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清幽的箫声,那箫声刚毅之中透着哀愁,哀愁之中又透着孤寂,幽幽的箫声若隐若现,飘荡在空气中,似乎就在耳畔,又似乎无法捕捉。
这样的箫声,却不知含着怎样的故事和过往!
不知何时,天上突然飘起了濛濛细雨。
她欢欣地站了起来,伸手捕捉着那些灵动的精灵。嘴里弥漫着清香和甘甜,她不由得随着那雨点,翩翩起舞。
一切,疑似是梦!
可是,当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那个男子淡漠的神色时,她就知道,这一切不是梦。
她仰起脸,痴痴地看着他问:“是你救了我吗?”
男子点了点头。
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水壶,笑着说:“谢谢你。”
“不用,你早点回家吧。”
“我……”她垂下眼帘说,“我没有家……我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我的父亲……我娘也被一个大坏人困在了大雪山之上……外公找到我们之后,为了救我……也……”
说着,她的睫毛之上,跃动着点点泪珠,晶莹的就如她唇角残留的水珠。
男子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你可以带我离开吗……”小女孩撑起勇气说,“大恶人一直派人追杀我……我……我很害怕……”
男子沉吟半晌,终于点点头说:“好!”
小女孩欢喜地笑了起来:“谢谢你!”
他淡漠地摇摇头说:“不用。”
说着,他就大步地朝山上走去。
小女孩赶紧追了上去。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却怎么也无法追上他的脚步。
见状,男子轻轻地皱了皱眉,终于伸出手,牵住了她。
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暖,小女孩的眼眸里,闪跃着精灵般的欢笑。
“我叫伊荷。”
“萧宇陌。”
当他淡漠地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名字,从此以后将注定与她的纠缠不清,无法割舍!
“你看起来好像武功很高的样子,可以收我为徒儿吗?”
看着他一脸淡泊的表情,小女孩以为他会拒绝,谁知他竟然点了点头。
他说:“可以——”
可是,她还来不及开心,就听见下一句话:“不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是你的师父!”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他的神色极为飘渺,“那些事情……那些过去……我再也不想被任何人提起……”
小女孩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好!我听师父的!”
她看了看他别在腰间的玉箫,仰起脸问:“师父会吹箫吗?”
萧宇陌点点头说:“会。”
“那你可以教我吹箫吗?”
“不可以。”
“为什么?”
“你好像总有很多‘为什么’。记住,人世间总会有很多难解之谜,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确切答案的!”
“哦!”小女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大概就像我们跟那个大坏人无冤无仇,他却非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一样!”
见萧宇陌不说话,她忍不住问:“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那个大恶人是谁吗?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替天行道吗?”
“那与我无关。”他淡淡地说,“曾经,我也尝试过,可是……”
他的眉宇之间,竟然闪过一丝伤痛之色。
见状,伊荷不再多问。
她被他牵着,到了山顶之后。看着山雾缭绕,树木青葱,她松开他的手,向那大树跑了过去。
“这里真的好美呢!”
“这里是‘天涯峰’。”
“天涯峰?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这是最接近天际的地方,在这里,永远都不会有尘世的烦扰!”
小女孩点点头,到处转了一会儿,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这里没有荷花?”
“这里为什么要有荷花?”
“荷花那么美,我很喜欢……”小女孩失神地说,“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雪山之上,陪伴我的,也只有那朵雪莲……可是……现在……在逃亡的时候……不见了……”
看见小女孩盈盈欲泪的样子,萧宇陌摇摇头说:“既然如此的话,何不忘记一切,重新来过?”
“不……我不会忘记的!大坏人把我们困在大雪山上,不让我们出来……而且……杀死了我的外公!这笔仇恨,我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所以,你想报仇?”
“是!我会努力地学习武功,等学成之后,再去找大坏人报仇,然后救出我娘,跟她一起去找我爹!”
看着她脸上坚决的表情,萧宇陌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了,我以后啊,要在这里种上好多好多的荷花!”小女孩满脸向往地说,“到时候,这里就会更美了!”
“随你。”
“师父,你干嘛总是这么冷冰冰的?”小女孩委屈地说,“都不见你对我笑一下。”
男子微微一怔,看着她委屈的表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来说,微笑,早就已经成为遥远的记忆,早已远去不可追忆!
从那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的那一刻,从那个女子突然失踪的那一刻,当初温暖如风的萧宇陌,就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