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墨语尘被男子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她痴痴地看着他眉眼间的俊雅与坚毅,看着他神色间的淡漠与寒渺。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自己。
师哥笑道:“尘封了这么多年,终究,是你赢了!”
他,竟然还是败在了师弟的剑下。
“火痕”锏,终究是比不过“冰祭”剑么?
只差一点点——只要一点点,他就可以胜他——甚至,终结这个让他怀恨在心的师弟的性命。
可是,失败就是失败。
他从来不会为自己找理由。
因为他是焕殊——永远高高在上的封痕谷的师哥焕殊!
虽然满心的懊丧与不甘,但是,脸上却仍然是那种高傲的笑容。
“师弟,看起来,你很喜欢这个女人呢?那么,师哥我就让给你吧!”
师弟冷冷一笑,抱着墨语尘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半边后的焕殊。此时此刻,焕殊的嘴角才终于流出鲜血。他高傲地擦去血迹,嘴角,仍然是那种不可侵犯的笑容。
他永远都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哪怕是失败,也绝对只允许一个人看到——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男子抱着墨语尘,沉稳地向前走着。
直到他感觉到师哥不会再追上来伤害她的时候,他放下了她。
“谢谢你。”
“不用。”男子淡漠地说,“天色已晚,你是绝对走不出这封痕谷的。”
“那……”墨语尘垂下眼帘,迟疑地说,“我该怎么办?”
“跟我来吧。”
男子淡淡地说着,转身向前走去。
穿过小径,绕过古亭,走过竹桥,是一间清雅古朴的竹屋。
遗世而独立,无人相扰。
他带着她走进去说:“今晚,你就在这里。”
说着,他端来一些热水和果蔬,放在桌子上。
眼见他要走,墨语尘叫住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回头,淡然说道:“萧咫寒!”
墨语尘笑了笑说:“谢谢你!”
萧咫寒走后,墨语尘吃了些东西,感觉有些困,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恍恍惚惚之中,不知从何处飘来清幽的琴声。飘渺,沉寂。那若有若无的音律,忧而不伤,雅而不靡。
幽然的琴声,如清风般遥远难及,却似乎又伸手可触。
空气中氤氲着这样美妙的琴声,墨语尘不由得向外走去。
只见那个白衣男子正坐在古亭里抚琴。
他的背影,俊逸、寒漠,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容侵犯。
可是,那随风错落的漂泊,却让她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温暖这一地的忧伤。
她就站在竹桥之上,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敢前进,也不舍后退。
晚风袭袭,清水涟涟,不时有白鸽低低飞过,“咕咕”地吟唱着落寞。
终于,墨语尘忍不住走过去说:“萧大哥,夜很凉了,你回屋歇息吧。”
萧咫寒抬起脸,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说:“你去吧,今晚我就在这里。”
“可是,这里很冷。”
“没事。”
“我陪你!”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就这样冲口而出。她自己也怔了怔,半晌才嗫嚅着解释,“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够害你着凉呢……”
“随你。”
萧咫寒说着,拨动琴弦,任由自己沉浸在那遥不可及的世界里。似乎,再也没有别人。
一曲毕,墨语尘痴痴地说:“你的剑法那么好……琴声也这么美……以前,我一直以为我的琴声很好听……没想到……”
萧咫寒的神色微微一动:“你会弹琴?”
墨语尘点了点头说:“但是听了你的琴声后,我不敢再说我会。”
萧咫寒的眼里,竟然泛起了笑意。他轻声说:“可以为我弹奏一曲吗?”
“我……我很喜欢你刚刚的曲子。它叫作什么?”
“它是我随性所作,没有名字。”
“那可惜了,若能为人所知,必能流传于世。”
“不必,一人能奏,一人能懂,足矣!”
看着他脸上的淡漠之色,墨语尘笑了笑说:“这是很多人的追求和信念,可是,在这样的世道之中,能够坚持和实现的人不多。”
“天下皆负又如何?”萧咫寒淡淡地说,“那是他们的事。”
墨语尘呆呆地看着他眉眼间的坚毅之色,失神地说:“那也是我的梦想……”
萧咫寒站起身说:“那么,让我看看你的梦想有多坚定吧。”
墨语尘袅袅地坐在古琴之前,纤纤十指,撩拨琴弦。
琴声何处起,琴声何处止?
清音何人传,清音何人伴?
身边的男子一直静静地听着,脸上渐渐地流献出微微的惊诧之色。
这个女子,这个突然从水花之中间的出现的女子,到底含着怎样的心事?到底是她为琴音而生,还是,琴音因她而存?
又或许,两者早已融而为一,分不清彼此?
这样沉寂的琴声,怎么会出于这样一个看起来不经人事的女子之手?
就在他失神之际,突然看到,一滴滴清泪,落在琴弦之上。
“姑娘,你……”萧咫寒看着她脸上的哀伤,却不知道说什么。
墨语尘回过神来,站起身说:“没……没什么……你……你可以再奏一曲吗?”
看着她脸上的泪痕,萧咫寒不忍拒绝。
他点点头,坐到了古琴前。
琴音动,曲意远。
墨语尘坐在他身边的石凳上,痴痴地聆听着,不知不觉,进入了安然的梦乡。
梦中,也只有那人的琴音相随相依。
一曲完毕,萧咫寒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墨语尘,见她伏在石桌上睡着了,嘴角似乎挂着若有若无的忧伤。
晚风来袭,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见状,萧咫寒站起身,将她抱了起来。
他将她抱到竹屋之中,放在榻上,盖好被子之后,他走到竹窗前,静静地看着那一轮明月。
榻上,残留着男子留下的清淡气息,墨语尘紧紧地抓着被子,梦中,感到那么的安稳。
萧咫寒走到她的榻前,默默地看着她,半晌才回过神,轻轻地说了声:“明天一早,我叫人送你出去。”
正要转身出去,却突然听见她痛楚的呢喃:“痛……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