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具尸首——所有的腰牌都已经收好。还好，要紧人物的腰牌，都还在。
秦月明看着茫茫大漠——安妃娘娘，是进了大漠吗？
虽然隐约知道进入大漠的路途，秦月明还是知道，莽撞进入大漠，有死无生！
边上有斥候禀报：“秦将军，一百里外，有匈奴大军……”
匈奴大军！秦月明突然明白过来，这定然是昨天围攻安妃娘娘部队的匈奴军队！
冷冷哼了一声，说道：“集合，杀过去！”
既然知道你们就在附近，我就没有手下容情的道理！
大军席卷而过。
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任何沉鱼的消息！
秦月明传来了消息，说是在沙漠的边缘看见了沉鱼部下与匈奴士兵交战留下的战场。看地貌，这里发生的战争，至少有五六千人马参与。
没有人打扫过，沉鱼的亲兵，在那里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而匈奴人，也留下了至少六七百具尸体。
也就是说，沉鱼曾经在那里，与敌军激战——
沉鱼这么小股的军队，却遭遇了五千人匈奴溃兵！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
李广寒咬着自己的牙齿……嘴唇已经鲜血迸出。冷笑道：“叫秦月明将那些部队的盔甲衣饰模样都报告上来，参与围剿沈妃的部落，我一个也不放过！”
燕翁艺的部队终于来到了温格草原。那是一片非常肥美的草原，蓝色的天空下，白色的羊群就像云朵一样在草原上飘移。蓝色的玉带河在草原上弯弯流过，站在河岸，能看见水里的鱼儿轻轻晃动着自己的尾巴。风里传来马鞭儿的脆响，还能听见鸟儿的欢唱。匈奴人的帐篷就扎在这片草原上，一个一个连接着天边的夕阳。
现在就是在夕阳之下。夕阳就在天边挣扎着，远处的山岚都像被鲜血染红了。
空气里传来腥臭的气息，那是皮革还未曾完全烧光的气息。缕缕黑烟延伸向天空，那黝黑的颜色，即使上到了数百丈的高空，也未曾消散。
燕翁艺面前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已经看不到帐篷了，看到的就是一片被烧得焦黑的土地。
没有尸首——或者说，有尸首，却是被烧掉了，在那片焦黑的帐篷里。
燕翁艺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今天的场面却还是叫他大吃一惊！——因为，他本来的任务，就是奇袭温格草原。
谁先来了这里？谁先烧了这里？
谁抢走了本来该属于他的光荣？
侍从已经将附近的景象都检查了一遍。说道：“帐篷里有不少尸首。都是成年男子。不远处有车辙印记，路上还留着一些妇女的小东西——这里的妇女孩子，应该是被逼着搬迁了。”
燕翁艺沉思了片刻。谁逼迫这些妇女孩子搬迁？谁杀了这里的成年男子？
想不出来！
匈奴内部，多有部落争斗的行为。部落争斗，不是为了占据更肥美的草原？为什么要将妇女孩子搬迁走，而不是将另外一个部落搬迁过来？
想不出来，燕翁艺挥手：“去哈克草原！”
一场激战之后，秦月明冰冷的脸色终于放松了一些。部下将俘虏抓了来，送到秦月明面前。秦月明拔出自己的宝刀，抵着那俘虏的咽喉：“按照你们的规矩，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奴隶……我现在以主人的身份问你，沈妃娘娘去了哪里？”
俘虏垂头丧气，不敢不回答：“回尊敬的主人，我不知道沈妃娘娘是谁。”
“屁，你们围攻她居然不知道！”秦月明突然暴躁起来，一脚将俘虏踢倒，厉声道：“杀了，换一个俘虏来问！”
可怜的俘虏，叫了一堆主人，居然一言不合就被主人杀了。
“你们为什么能这么准确的追上沈妃娘娘？而且三军合围，将她堵在中间？”
“杀！”
“你们为什么能这么准确的追上沈妃娘娘？而且三军合围，将她堵在中间？”
“杀！“
“你们为什么能这么准确的追上沈妃娘娘？而且三军合围，将她堵在中间？”
秦月明终于知道，这个部落的溃兵之所以能得到沉鱼的准确消息，是因为事情发生的那天早上就得了准确的情报。
事情发生的那天早上——那时，李广寒还在龙城与众人商量着派谁去接替燕翁艺。……
秦月明的脸更沉了，吩咐道：“安排下去，我们进沙漠，找安妃娘娘！”
属下士兵怔住了：“将军，我们没有地图……”
“那就去找地图！死的地图没有，可以找活的地图！找找看，附近几十里，有没有匈奴人的帐篷，全都抓起来，盘问道路……多抓几个人，分几个地方，盘问一番，让他们画沙漠中绿洲的地图！画出的地图接近的留下，乱画的杀掉！”
一天之后。燕翁艺来到哈克草原的时候，见到的情景与前天所见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空气中的焦臭味道更重了一些。
侍从报告：“检验了两具尸体，那刀伤不像是匈奴人常用的马刀留下的。”
燕翁艺沉着脸，问道：“什么武器留下的？”
侍从报告：“似乎是一种非常短小趁手的短刀。长一尺五，宽三寸，厚一分。”
燕翁艺身子不期然一抖：“难道……”
难道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不可能，自己已经将消息泄露给要知道的人。沈妃娘娘——现在多半已经死于匈奴人之手。只是侍从所禀告的——却是沈妃娘娘手下最趁手的短刀！
沈妃娘娘五百亲兵，都是女子。力气不足，沈妃娘娘就让她们练习这种短刀！
也就是说，沈妃娘娘带着五百亲兵，捣毁了两个匈奴部落！
燕翁艺心中掀起狂风巨浪。
另一个匈奴部落所在地，秦月明与常傲宇简直要疯狂了——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白翎羽！
没有什么，白翎羽就是白翎羽。不过是普通箭羽，比普通箭羽短了一寸半，后面缀上了白色羽毛而已。
那是沉鱼身边的侍女研墨喜欢用的箭羽。
也就是说，沉鱼她们没有被匈奴士兵绞杀！她们越过了重重沙漠，至少，至少灭掉了这个匈奴部落！
“什么？”手中的水晶杯再次掉落在地上，摔出了清脆的一声响。惊诧的目光里透露出狂喜：“沉鱼，果然是朕的沉鱼！这样的事情都被她做到了……带着五百亲兵，为朕平定了大半个匈奴！沉鱼……这一路，苦了她啊！传令下去，所有将军，一得到安妃娘娘下落，立即前来回报——并且，即刻请安妃娘娘回龙城！”
夏有利笑：“皇上，您这句话，已经下达了四次了。”
李广寒笑：“不管如何，第五次也要下！”
这一次为了找到安妃娘娘，也是为了不让安妃娘娘专美于前，常傲宇秦月明还有燕翁艺都大开了杀戒。匈奴大大小小百多个部落，无一幸免。从此匈奴远走西陲，再也不敢向南进兵。其中一个匈奴部落首领，带着残兵败将前往西边，竟然发现，西边还有一片广阔的土地。利用士兵余勇，他打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王国，在海边建立了自己的国家。这是后话了。
当然，其中最要紧的七个部落，是安妃娘娘带着她的女兵做到的。
海内一片鼓舞。
随着战报到来，李广寒面上也是阵阵欢欣。他以为，随着匈奴的平定，沉鱼定然能很快就有消息。
只是，李广寒失望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每天入睡的时候李广寒都会告诉自己：明天就有沉鱼消息。
但是明天的明天，都没有沉鱼消息。
秦月明与燕翁艺都在匈奴部落里看到了沉鱼经过的痕迹，但是，他们都没有找到沉鱼。追着沉鱼的步伐，他们判定，沉鱼是连战连捷之后，再次带着女兵进入沙漠，想要返回龙城。只是，进入沙漠之后，却再也找不到沉鱼带着女兵离开沙漠的踪迹。
只有一个结论：沉鱼带着女兵再次越过沙漠的时候，或者迷路了，或者遭遇了风暴——沙漠中，风暴是最常见的事情。
等两支大军回龙城，等待燕翁艺的不是奖赏，而是监狱的刑罚。心中含愧。燕翁艺没有抵赖，直接就承认了秦月明所带来的指控。
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沉鱼居然敢在自己的前面，连破了匈奴七个部落？
很多年以后，当坐在监狱里的燕翁艺白发苍苍的时候，这件事情还是燕翁艺的一块心病。为什么？
不但燕翁艺想不明白，整个天下的人也想不明白。几百女兵——居然驰过了茫茫沙漠，来到了匈奴腹地，在匈奴得到消息之前，连破了匈奴七个部落，将所有的男人杀死，逼迫所有的女人孩子搬迁到龙城附近——
首先，按照沈妃出发时候所带着兵力计算，她带走的不过是五百女兵而已。匈奴部落倾巢出动，巢穴空虚，虽然如此，每个部落留下的壮年男子，至少也还有三五百人。为何面对沈妃的部下，竟没有还手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