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邓少均在阳台上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燃起又熄灭。
卧室的床上,林逾暖正抱着阿醇睡得香甜。
这个季节的夜色,总是能把猎户座看的很明显,叶子在慢慢掉,风吹得也很慢。
邓少均在想孩子,不是床上那个,是他跟林逾暖的孩子。
结婚近十载,林逾暖期间怀过3次孕。
第一次是结婚一年,因为不知道怀孕,林逾暖吃了药,所以不得已把孩子打掉了。
邓少均还记得,那时候她哭得有多惨,流产之后,她整整一个月都在自责。
尽管没人怪她。
第二次怀孕,是结婚三周年左右。那次林逾暖特别注意饮食,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可是在孩子三个多月的时候,因为一件很小的事,邓少均跟她吵了一架,她一气之下就去了火车站,深秋的天,她一个人在火车站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孩子就没了。
那时候,邓少均跪在林逾暖的病床边,狠狠地抽了自己几耳光。
林逾暖没有哭。
这次之后,两人都没再提过生孩子。
第三次,是结婚第七年,二十六岁的林逾暖第三次怀孕了,小心翼翼,呵护备至,千辛万苦将孩子保到了五个月,一天林逾暖觉得肚子疼,去了医院检查。
噩耗传来,胎停了。
五个月了,婴儿已经成型,需要引产。
那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林逾暖已经心如死灰了,引产的时候状如破碎的布偶,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邓少均看了那个被接在盆里的肉团,是个男胎,蜷缩着身子,小小的,皱巴巴的。
他从来不知道,七月的天,原来可以这么冷。
那个孩子早就被取了名字,唤作阿勇。
后来邓少均在长青山,,买了方小小的墓地,将阿勇葬在了那里。
经过这次,医院直接给林逾暖下了判决书:子宫壁太薄了,不能再怀孕了。
出院后,两人还是像以前那样生活,都默契地不再提关于怀孕、孩子。
直到在酒坊里遇到那个孩子。
或许,这便是所谓缘分吧。
……
第二天林逾暖醒的时候,没有见到邓少均,她也没有太在意,毕竟他有时候工作忙,不见人影也是正常的。
阿醇早就醒了,毕竟内里是个大人,她觉得哭起来太跌份儿,所以只是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醇,你醒啦?好乖哦!”林逾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小孩子嫩嫩的脸蛋儿,笑容满足。
一阵敲门声后,传来了保姆张妈的说话声:“夫人,起来吃早餐了。”
“嗯,好,知道了,我马上就过来!”林逾暖应了声,就穿好衣服准备把阿醇也弄起来。
张妈正在厨房盛粥,林逾暖慌慌张张地进来:“张妈,你快去看看阿醇,我不知道怎么弄啊……”
“怎么了这是?”张妈放下饭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也着急忙慌地跟着林逾暖上楼去了。
一进门,张妈哭笑不得。
阿醇拉粑粑了。
“没事,找块新尿片给她换上就行了。”张妈说着,气定神闲地指挥着林逾暖,让她拿件棉布的旧衣服出来,撕成了布片,三下五除二就垫在了孩子屁股下面。
“好了!”张妈拎着那脏了的尿布,十分嫌弃道:“这是谁家的大人这么不会心疼孩子,搞这么糙的料子,也不怕把孩子的小嫩皮磨破了!”
“张妈,那我要去哪买尿布啊?”林逾静一副求知欲满满的样子。
“不用,你找几件旧的棉布衣裳,裁成这么大,到时候我用开水烫一下,再晾干就能用了,哪里还需要买。”
张妈笑着,两根手指拎着那尿片出去了。
林逾暖走到衣柜前,打开了整整一面墙的衣柜,看着里面清一色的小洋装,有些发愁。
吃过早饭,林逾暖正在认认真真地挑着棉布衣服,阿醇被放在床上自己玩儿。
邓少均进来,看着小沙发上成堆的衣服,有些奇怪。
“这是在找什么?”邓少均走到正在衣柜里翻找的妻子面前。
“我在找棉布做的衣服。”林逾暖将两鬓的碎发拨到耳后,回答完他又继续翻找。
“这些不都是棉布的衣服么?”邓少均指着沙发上的那一堆道。
“好像不够啊,张妈说尿片儿准备的越多越好,这些肯定是不够的啊!”
邓少均看看埋头翻找的妻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突然,他无意间瞟到沙发那堆衣服里,有今年他生日的时候,一件林逾暖亲手给他做的衬衫。
“这件衣服也要用来做尿片儿?”邓少均抽出那件衣服,有些委屈地问林逾暖。
“啊?哪件?”林逾暖从衣柜里抬起脑袋:“哦,这件啊,我也有点舍不得,可是那件料子真的很好,我想阿醇用那料子来垫屁股肯定会很舒服。”
“……”邓少均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看看床上的孩子,又看看妻子抱歉的眼神,他败下阵来,却没有打算放弃说服妻子。
“阿暖,非要用衣服做尿片么?这些衣服大都是新的,直接裁成尿布太可惜了,要不我带你直接去买棉布吧,好不好?”
“哎!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林逾暖拍拍脑袋,跳着抱住邓少均:“少均你真是太聪明了!我们现在就去买吧!”
邓少均保住了衣服,也十分开心,于是二人准备去市场买棉布。
二人到了百货大楼,林逾暖立刻就被卖母婴用品的地方吸引住了,左看看右摸摸,挪不动步子了。
“少均,你看这个,尿不湿!”林逾暖兴奋地叫邓少均过来,指着那袋尿不湿很是激动。
邓少均看过来,看清了那上面的价格后,有些乍舌。
“这也太贵了点儿。”
林逾暖听他这么一说,看了眼价格,豪气道:“我的孩子值得用最好的,买!”
说着一口气拎了两包,直接去柜台付款去了。
邓少均觉得好笑,都这么大人了,还是一副小孩子的做派,喜欢什么就去买,看到什么就想要,总想给自己爱的人最好的。
这个傻姑娘。
还好自己养的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