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忆然是风竹堂的堂主,莫泽一手建立起横贯大江南北的弯月楼之后,将风竹堂与快意轩留下,一同驻守在应天府中,管辖着来往应天府的弯月楼暗桩,替莫泽收集和传递着四方消息。
莫泽离开应天府之后,又命他们藏起锋芒,也不许风竹居将所属弯月楼的事实暴露在世人眼前。
昭阳来到应天府后,夏忆然负责接应和保护着她的安全。但莫泽说不许弯月楼的人插手昭阳的事,只需护她周全即可,夏忆然为此与他争辩过许多次,最后还是昭阳亲自开口,她才勉强同意,只不过心底多少还是有几分怨气的。
昭阳想起那位姐姐的火爆脾气,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她应下了夏忆然今晚亥正时分与她商量回太原的事,这会时间都快到了她却还在与这两人周旋。
云磊和高仕川见昭阳突然飘过一道怨恨恼怒的神情,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却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十分的不明所以。
“那……那个你是怎么看出那刻痕是假的呢,那明明就跟皇城里的一模一样啊……”高仕川见昭阳不开口,又问了一句:“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到这来做什么,难不成你就是那冷鸢面?”
“这里的刻痕精细,过于刻意了。”昭阳淡淡地答了一句。
云磊白了高仕川一眼,亏他还是都尉府的人呢,连这么简单的区别都看不出来,还冷鸢面呢,冷鸢面是个姑娘家吗?
“……”高仕川无辜地看着云磊,若是知道那黑衣女子是怎么分辨的不就能旁敲侧击打探消息了嘛,这分明是在帮他啊,这个呆子!
“既然你们有了答案,那便没我的事了,后会无期。”昭阳将话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云磊拦了下来,昭阳不耐烦地看了一眼,“你还想干什么?”
“姑娘还没说你是谁,来这里有何目的呢。”云磊半分情面都不给。
“找人。”
“你找的可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冷鸢面?”云磊笑了,他觉得自己猜得果然没错,这个黑衣女子认识那冷鸢面。
“这是我的私事,你管不着,再敢拦我休怪我不客气!告辞。”昭阳清冷的目光之中充满着怨念和不耐烦。
“姑娘夜闯民宅总得有个说法不是?”云磊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挡在昭阳和门口之间。若是眼前的姑娘强行离开,他也好以最快的速度将人拦下。
昭阳无法离开,低头思拊了一会,眼珠流转间已经想好了说辞,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大约一年前,忻州的几户富贵人家接连失窃,当时的情形就跟现在的李家库房失窃一模一样,我要找的便是事情的真相。”
“真相就是冷鸢面胆大包天四处为恶。”云磊故意这么说,想要诈出一点信息。高仕川默契地点头,两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夹在两人之间的黑衣女子。
“既然你们坚持如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哼!”昭阳脸上有了一丝怒气,她抬头直视云磊迎面走了上去。月色朦胧,云磊看着步步逼近的女子有些晃神,昭阳又冷哼了一声,英姿飒飒地离开了。
“哎,你还没跟我们说你是谁呢,姓云的你怎么不拦了啊……”高仕川看了看昭阳走远的背影又看了看雷打不动的云磊,只能无奈的跳脚,“这姑娘明显就是你能不能抓到冷鸢面最重要的一环,你怎么就给放走了啊?说不定她就是真正的冷鸢面呢,这大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珍惜呢,你别忘了你今天可是立下了军令状的,你个呆子!”
“别吵,我们快跟上去,看看她到底要去哪。”云磊不理会跳脚的高仕川,抬脚就往外走去,高仕川哎哎几声也跟了上去。
………………
昭阳离开了李家宅院后往身后看了看,见没有人追来,小心地转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她算着时间已经过了亥正时分,想到夏忆然怒气冲天的脸,无奈地叹了叹气。
这位姐姐脾气火爆,生起气来连她们弯月楼的楼主都要礼让三分,实在是恐怖至极。
在昭阳身后数十米的黑暗角落里,云磊和高仕川正悄悄探头看着昭阳的背影。昭阳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可能已经气急败坏的姐姐身上,没有注意到云磊他们避过了自己的回头悄悄跟了上来。
“我觉得这个人就是冷鸢面。”高仕川突然开口,见云磊有些无语,又接着说:“说不定他是看到有人冒充自己,于是男扮女装避开了搜查去李家查探呢。”
“……你今天是喝醉了吧?”云磊看傻子似的扭头瞥了一眼,见昭阳走远又悄悄跟上前去。
“不是,我认真的,你没听说那冷鸢面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吗?既然他人面桃花,这城中又四处通缉,那他扮个女人出门又有何奇怪的?你看刚刚那姑娘,美则美矣,眉间却有三分英气,若是冷鸢面擅口技,那他扮作女人也不是不可能……”高仕川跟上了云磊,一脸的认真,甚至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来。
“你还真是醉得不轻……”
………………
沿着小巷子左拐右拐走了许久,云磊看见一个灰衣老头远远地迎上了那名黑衣女子,他们停在原地不知在说着什么。不一会儿,那黑衣女子便跟老头转进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宅子,许久都没有出来。
“风竹居?”云磊不认识这个地方,那宅子也没有写明是谁家的府邸,只题了“风竹居”三字,连个姓氏都没有。
“你在应天都待了大半年了,怎么连这都不知道?”高仕川得意地抬头,见云磊一眼的不解,又接着说:“这风竹居可是圣上御赐的宅子,十年前,圣上把这个宅子赐给一个年仅十六岁少年,还破格封了那少年一品大官呢,这事在当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
“哦?还有这样的事?”云磊瞧不出这这宅子竟还有这样的来历,有些好奇地询问着。
“我还能骗你不成?”高仕川看着那风竹居摇了摇头,说道:“这应天府怕是谁也不知道那宅子的主人的来头,据说那少年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一样,突然冒出来领了恩赏封了官,没几天就告病离开了。”
“有点意思。”云磊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是挺有意思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好歹也在这应天府里闯出个名堂再走也不迟呀。”高仕川一脸的惋惜,“不过,后来听说那小子是因为得了每日咳血的怪病,圣上派出了所有的御医都没能治好,后来跟着一个游医四处求药,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那个人是谁?”
“谁知道啊,那宅子里的人口风可都紧得很,连个名字都没透露出来。”高仕川又摇了摇头,接着说:“这宅子里的当家的是个暴脾气的女人,当年倒是有挺多人想一探究竟,可都被那女人打骂了出去。那女人是个剽悍不怕事的,连那些一品大臣都敢往外轰啊,跟个母老虎似的,凶得很呢。后来闹到了圣上那里去,你猜怎的?圣上一道圣旨下去,说是从今往后谁要是敢再去扰人安宁,就要赶出这应天府中,此等恩泽,前所未有,所以这十年来风竹居一直都相安无事,没有人敢再去招惹。啧啧,那姑娘竟然是这风竹居里的人,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