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时隔半年,第二次见到慕简简,唐黎很快就记起来那股子辣味,当然也记起了这个当时多看了一眼的女生。有些奇怪,毕竟他现在连班上女生的脸都认不全,而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操场上,面对女生直勾勾的目光,唐黎只是扫了她一眼,没太放在心上,只是没料到很快就又在学校超市里碰到她。
两个女孩子在买女生的贴身用品,出于礼貌,他和室友打算等她们离开后再出来,没想到听到了她惊世骇俗的言论——男狐狸精?!室友简直快憋不住笑,唐黎眼底闪过一丝恼怒,拿了一包纸巾就直接走出去了,去你的礼貌!
很快,唐黎就遭报应了!小姑娘缠上他了!
学校里喜欢唐黎、追求唐黎的人不少,但是像她这样直接大胆连军训都等不及的死小孩还真是头一个。唐黎有些烦躁,但是小姑娘很狡猾,一看到他要生气就立刻乖了,笑嘻嘻地说下次再来,很快就跑得没影。
慕简简跑得真是快,像只松鼠,唐黎想他这辈子还没追着什么人跑过。
唐黎停下脚步,看着慕简简飞奔向另外一个女生,所以,其实没什么事。唐黎喘着气,又有些烦躁,发现自己太冲动了——死小孩嘴里的话一向不可靠。
司机打电话催他,唐黎转身离开了。
“唐黎!”
周末过后,唐黎刚走进校门,就听见了慕简简响亮清脆的声音。他脚步一顿,小姑娘追上来了。
“唐黎,好巧哦!”
慕简简换上了校服,笑眯眯地凑到唐黎面前。看着唐黎冷漠的表情,慕简简摸摸鼻子,说实话了:“好吧!我是故意在这等你的!”
“喏,这次是我专门从家里带回来的奶糖哦!”慕简简伸出手,掌心里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唐黎移开目光,继续往宿舍走。
慕简简不太高兴地嘟嘟嘴,道:“好吧,好吧,再给你两颗!”她掌心里又多放了两颗糖。
唐黎眼角抽抽,没理她。
“那再加两颗?”
“……”
“不能再多了,我自己只有一颗了!”小姑娘嘟囔着。
唐黎太阳穴有些疼,幼稚的死小孩!唐黎说了一句“我不要!”就快步走掉了。
结果等到晚自修唐黎回到教室,他的桌子上赫然躺着一颗大白兔奶糖。唐黎眸子动动,在室友看到之前攥到了手心里。
第二天,慕简简塞了一包薯片给唐黎;第三天,慕简简塞了一包辣条给唐黎;第四天,慕简简塞了一包干脆面给唐黎;第五天,慕简简塞了一个彩虹棒棒糖给唐黎;第六天……
唐黎:“……”
终于有一天,唐黎忍不住了,“你别送了,我真的不吃零食。”都便宜那帮室友了。
小姑娘眨眨眼,乖巧地“哦”了一声,第二天开始送牛奶,面包,蛋糕,凉茶,寿司,便当……
“……”唐黎头疼。
其实,慕简简追求唐黎的方式很直接,就是有什么好吃的先送给唐黎,有什么好玩的先讲给唐黎,有什么节日先想到唐黎。
国庆节,慕简简送给了唐黎一幅他站在天安门前的肖像画——那是他高一去北京参加数学竞赛拍的,校报上有刊登。唐黎拿到画的第一反应是:画工真差!然后,慕简简顺走了他手里学校活动发的小国旗。
圣诞节,慕简简送给唐黎一个手工泥塑的圣诞老人,这是她们的手工作业,底座下面还歪歪扭扭地刻着“慕简简赠”四个字。唐黎的第一反应是:刻得真丑!然后,慕简简顺走了他正在写作业用的笔。
元旦节,慕简简送了唐黎自己亲自制作的雪晶,她的化学实验作业,装在玻璃瓶里,里面点缀着她自己叠的星星。唐黎的第一反应是:雪快化了!然后,慕简简顺走了他写字脱下放在桌边的右手手套。
新年,哦,新年他们都不在学校,唐黎望着窗外绽放的烟花,脑子里居然浮现出慕简简的脸!
“小黎,吃饺子了!”
刚从国外回来的表姐在门外喊他,唐黎应了一声,甩甩脑袋,下楼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
十二点,新年伊始,唐黎收到了慕简简的“唐黎,新年快乐!”加一个笑脸。
唐黎愣愣,相比于之前对他的信息狂炸,这一次小姑娘明显冷淡了很多。鬼使神差地,唐黎第一次回应了她的讯息:“同乐!”
他不知道,慕简简收到他那短短的两个字,顿时心中郁结全扫,在床上激动地翻滚20圈才爬起来,给围巾打电话,“围巾,我决定了,我要染头发!”
新学期开学,唐黎很快就发现慕简简变了造型,将头发挑染成了金黄色,连校服都被她改的露腰露腿的。唐黎皱皱眉,小姑娘已经兴冲冲地凑到他跟前,“唐黎,好看吗?”
唐黎:“……”你怕不是冻傻了。
好不好看不好说,学校要她好看是肯定了。
这学期由于老师调休,高二(1)班的数学老师金楠兼带高一几个班的数学,所以,身为课代表的唐黎去高一教师办公室找金楠的时候,有幸撞见了学校让慕简简好看的场面:
最终,慕简简还没有逃过被拎到办公室里请家长的命运。
她站在办公室门外,听着里面班主任打电话。
里面老班拨了几次,还是叹息着摁掉电话,嘀咕了一句,“有这么忙吗?电话都不接。”
慕简简低下头,伸脚踢了踢脚边的消防栓,头顶上的挑染成黄色的马尾一甩一甩的。
突然,慕简简察觉到脚步声靠近,她立刻收了脚站好,目视前方,一副乖乖罚站的模样,还甜甜地喊了一句:“老师好!”
那脚步声因为她一声老师,硬生生卡在了办公室门口,却没人说话。
慕简简狐疑,歪过头一看,眼睛微微张大。是唐黎!
唐黎看着慕简简呆滞的模样,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走进办公室。
慕简简捂脸,好丢人!没一会儿,慕简简就被老班厉色喊了进去。
“慕简简,你明天叫你家长来趟学校!”老班这次是真的生气。
慕简简乖乖地低头做小,嘀咕道:“傻子才叫呢。”
“你说什么?”
“没什么。”慕简简抬头,讨好地笑道:“老师,你喝口水,嗓子都哑了。”
“你!”班主任道还真拿起保温杯喝一口茶,然后重重地放下杯子,开始教育起来:“慕简简,你看你搞成什么样,还像个学生吗?”
“我本来就是学生,用不着像。”慕简简小声嘟哝,突然一只手从她后面穿过,拿起脚边的凳子。
慕简简自然认得那只手,心中一惊,转头正好和唐黎的视线对上。唐黎面无波澜地拿着凳子转身回到自己老师办公座位跟前。哦豁,唐黎肯定听到了,她维持了半年的甜美可爱,善解人意的形象啊。
“慕简简,把你眼珠子给我收回来,丢不丢人!”班主任见她这样都能分心,使劲一拍桌子。
慕简简脖子一缩,对班主任嘿嘿笑道:“对不起老师,学长长得好看,忍不住。”
唐黎刚要坐下的动作一僵,金楠老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姑娘挺有趣哈。”
“老师,讲题吧。”唐黎坐下,冷淡出声。
金楠笑着,一边翻开习题册,一边道:“唉,你这种性子,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啊。”
唐黎:“……”
“老师,您继续。”慕简简此刻认错态度极好的模样,看得班主任心肌隔塞,能信这丫头才怪。油嘴滑舌,屡教不改,偏偏你还狠不下心收拾。
“简简啊,我说你以前虽然在班上调皮捣蛋,成绩上不去不说,还天天拉帮结派的,不整出点幺蛾子就不痛快,但是总归是有分寸的啊?怎么,觉得我平时对你太仁慈了?一个寒假你就飘了,竟然——”
“等一下,老师,老师,留点面子。”小姑娘焦急地打断老班的话,小声哀求。
老班却不如她意地提高音量,“你还有什么面子?什么破坏纪律的事没做过?我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
慕简简蔫了,她的形象彻底垮了。
“你还有胆子去染发?没抄过校规吗?还是觉得抄少了,记不住?看看你的样子,校服整的花里胡俏的,你还当你自己是个学生吗?你以为很好看,老师告诉你,难看至极!把衣服拉链给我拉好!”
慕简简扯着手指,心里委屈极了,“明明就很好看,没眼光。”
“还不快点!”班主任听不到她的嘀咕,生气地喊。“这种天气,你也不嫌冷。”
慕简简吓得后退一步,慢吞吞地拉好衣服。
“校服全被你改成这样了?”
“只改了一套。”慕简简乖乖回答。
外面上课预备铃突然响起,慕简简身后又响起凳子归位的声音,她回头,唐黎已经转身出去了。
慕简简扁嘴转回去老师面前,老班已经在收拾教案,一边说:“行了,你先回去上课!明天把校服给我换回来,周末必须把头发染回来!真是要被你气死了!还有,记得去黑板旁边给全班写道歉信,尽给我败坏班风。还有,一千字检讨,少不了!明天就给我交上来。”
慕简简:“……”最起码,老班忘了要叫家长这件事。
晚自修后,男生宿舍,过来蹭宵夜的季星辰和唐黎室友在聊天。
“染头发?”
“是啊!连我们班主任都提了她一句,给我们班女生做反面教材,好惨!”
“好看吗?”季星辰问。
“我没见到,她应该找过唐黎吧?”室友转头,问书桌前的唐黎,“唐黎,你见过吧?好看吗?”
唐黎在看书,手指摩挲,没出声。
室友耸耸肩,回头继续啃宵夜。季星辰啧啧嘴,说:“这简直是为爱痴狂啊!”
其他人迎合笑起来。季星辰凑过去,问唐黎,“唐黎,感动吗?”
唐黎抬起头,赶人,“吃饱了就回去。”
季星辰啧啧,“行了,说个事。这周六,约了职中一帮小子打球赛,你来不来?”
“不去。”
“别呀?等着你跟我一起大杀四方啊!”
“诶,老大不去,你找我呀?”床上的某室友扒起来。
“滚,你当个送水的还差不多。”
第二天,还缠着唐黎答应自己球赛的事的季星辰如愿见到了慕简简。
“诶!那个染黄头发的就是最近追着你跑的那个小妞?”季星辰作为高二年纪的校霸之一,天天忙着逃课干“大事”,这传说中的小学妹还真是第一次见。
不错,是挺好看的。
“确实很丑!”
唐黎一句话,季星辰受了内伤,这么狠?不是被他刺激的吧?罪过罪过。
于是乎,高一(2)班的班主任十分惊讶地看着过来请假离校改头发的慕简简,昨天还不情不愿的,今天比他还着急?
“老师,我真不是偷溜出去玩,我保证,我晚自修结束前一定回来。我发誓!”
看着慕简简信誓旦旦的模样,老班一边怀疑着人生,一边给人开了假条。“老师,你最好了!”慕简简抱抱老班的胳膊,拿着假条兴冲冲地跑了。
班主任摸着下巴,“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然而第二天,看着慕简简的乖乖头,班主任:“……”看来还是孺子可教也!
总之,慕简简的金发入校两天就破产了。
当唐黎站在班门口看着初阳下慕简简亮晶晶的眼睛时,他眸光异样,手指微蜷,胸腔里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了,而且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等人跑远了,季星辰凑过来,贼兮兮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心痒了?”
唐黎转身回到位置,攥紧了手中的笔。好像已经不是心痒了。
“哎呀,篮球赛,来不来?”
“嗯。”唐黎突然出声,季星辰睁大了眼,唐黎抬头,“来!”
【回忆杀八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