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白玉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微微动了动四肢,心中不禁疑惑:难道我还没死?不可能,剖腹取子,怎能还有生路?
还不等寒白玉睁开眼睛,便听到了:“姑娘姑娘,该起身了,瞧瞧,这都四更天了,今日可是殿选的的日子啊!”
什么?殿选!寒白玉用力睁开双眼,摇曳的红罗纱帐被缓缓掀开,婼娘扶起她,吩咐道:“姑娘起身了!”
鱼贯而入的侍女,点亮的红烛,让寒白玉有些不真实感,难道,自己重生了?还回到了殿选的那一天?
她任由着侍女们在脸上涂抹着,挽起高高的发髻,心里没有一丝重生的喜悦,只剩下一片寒凉,难道自己这一生还要重蹈覆辙么?
不,不能。皇帝新登基,后宫几乎空空如也,高位的妃嫔没有一人,这一批秀女入宫,自己地位最高,剩下的位分皆是六品以下,不过如同帝王身边的流水一般。
而姝妃,是皇帝寻览江南时带回来的,毫无身份地位,可偏偏皇帝极为喜爱,心思极重,一路从才人扶摇直上,一跃成为妃子。
自己于皇帝并无感情,可不能平白被人害了去,何况,即使再厌恶皇帝,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自己的亲骨血。
自己堂堂相府千金,虽是庶女可却也名动京城,这一世,她不要什么三千宠爱,她只要滔天的权势,只要那后宫,甚至是那天下都能任她翻云覆雨。
寒白玉笑了笑:“妆拭去一些吧,淡一些,且不必如此张扬了,发髻也是,这惊鸿髻未免也太复杂了些,梳个低些的吧。”
一番梳洗打扮,只得遥遥地与父亲主母一望拜别,坐上宫里来的轿子,向着顺贞门去了。
等到被内侍宣召之时,天光已经大亮,寒白玉从休憩室中出来时,迎着耀眼的光芒,缓缓地跟在前一个秀女的身后。
“看那,看那,那就是相府的千金啊!”“听说是个庶女呢!”
“庶女又如何,她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才女呢。听说上面两批还没有一人被选上呢,不知道,这位千金能不能被选上呢!”
“什么,若是寒千金也选不上,咱们这些蒲柳之姿怎么可能有机会呢!”
“丞相寒逍之女寒白玉觐见!”
寒白玉提起裙角,拜倒道:“臣女寒白玉,叩见陛下,愿陛下福泽安康。”
大殿上传来清冷的声音:“哦?寒相的千金,名满京城的才女,抬起头来给朕。”
寒白玉瞳孔一缩,前世,他根本没有这样过,甚至都没有听完自己的客套,直接就封了。
寒白玉抬起下巴,双眸不敢直视大殿,睫羽微垂,她感到一道冰冷的目光上下审视着自己。
“寒敲白玉声偏婉,暖逼黄莺语自娇。果真是惊才艳艳,寒相的女儿当真是有惊鸿之姿。留!”
他果然,果然还是忌惮着父亲的权势,也不过是忌惮着父亲的权势罢了。
寒白玉不喜不悲,漠漠地跟随内侍,来到后苑等待下一步的册封。
位分还会是二品妃位吗?封号还依旧会是莯字吗?又或是别的什么字呢?总之,自己不过是他掣肘相府的一颗棋子,他脚底下的一株草。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沉,最后的殿选也落下了帷幕,总共入选后苑的不过五人。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
位亚长秋,坐论妇道,
听天下之内治,序人伦之大端,
御于邦家,式是风化。
惟尔赠宰相长女寒白玉,
祥会鼎族,行高邦媛,体仁则厚,履礼维纯。
有冲敏之识,不资姆训;有淑慎之行,自成嫔则。
蕴此贞懿,灼其芳华,选躬之初,奉承先命。
肃恭之仪,克称尊旨,銮舆比幸,侍从勤诚。
祗事寿宫,备申哀敬,能尽其节,实同我心。
久奉椒涂,载扬蕙问,勤于道艺,每鉴图书。
动有箴规,必脱簪珥,
进贤才以辅佐,知臣下之勤劳。
谦让益勤,记功惟最,声流彤管,道洽紫庭。
克副宫教,敬修壶职,眷求贤淑,用峻等威。
百辟抗辞,六宫归美,宜崇礼册,俾举彝章。
是用册曰妃,
赐封号姮。
往钦哉,
无或居上而骄,无或处贵而逸,
降情以逮下,诚事以防微。
洁其粢盛,服其汗濯,敬循礼节,以率嫔御。
膺兹嘉命,可不慎欤!
寒白玉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不卑不亢:“多谢刘内侍。”婼娘立刻从袖子中拿出了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了刘内侍的手里。
“姮妃娘娘真是客气极了,皇上已经命人收拾了重华宫,现下啊,急着要接您去宸淳宫呢!”
寒白玉心下一片疑惑,今世这皇帝究竟是怎么了。前世他从未正眼看过自己一眼,今世竟然赐字姮,是虚情假意么?是要利用自己牵制相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