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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牢

“噼啪!”

“轰隆隆!”

我又一次从“梦”中惊醒。闪电雷声依然不断,但我已经不在老家祖屋后院。透过一个小窗投射进来的昏暗光线,我发现自己又到了一处新的场景:古代大牢。牢房的地面上铺着凌乱脏兮兮的稻草,背后是墙,三面皆是木头栅栏,外面走道隐约摇曳着一盏微弱的烛光。我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换了,穿着无领长袍却光着脚,手上还戴着一副镣铐。

“好疼!”浑身的疼痛和难受感觉又通通冒了出来,甚至更加难受了。我摸了摸头,头上有纱布包扎着。我又摸到后脑之前被韩超敲了两下的部位,黏黏的有血从纱布下渗出来。这家伙下手还真是狠!我爱跳我的楼关你什么事,都死那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

“哗啦啦!”酝酿了许久的暴雨终于泼下,牢里的光线更黑了。我暂时哪里都去不了,也哪里都不想去,干脆就把地上的稻草拢一拢,躺在上面继续休息。

回老家的这一梦我感觉睡了好久,与母亲的重逢让我悲喜交加,多年来的思念和不舍终于有了一个倾吐的对象,哪怕只是在梦境中。而母亲被闪电击中那一刻,使我幼年时的那段悲痛记忆又涌了上来,一种针扎式的心疼感觉不时地刺痛着我。母亲啊母亲!你为何这么早就抛下我?让我没了依靠,没了爱,变成了一个孤独、可怜的孩子。

就在我的眼眶又开始湿润了的时候,走道里传来脚步声,那盏微弱的烛光也变得明亮起来,一个人走进大牢。他穿着古代狱吏的衣服,一手端着烛台,一手拿着一个碗,有点可笑的是他前额光秃秃的,只在后脑留了一条辫子,完全不衬他那粗犷凶悍的面相。

“呐!拿去吃吧,这是你最后一顿了,给你吃顿饱的!”狱吏从门缝里伸手进来将碗放在地上,又站起身看了看我,骂道:“你们这些革命党啊,活该要被砍头!几个读书人就想反掉一个大清国?真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再看看你那个头发,像什么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竟然敢把辫子都给剪咯!你们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还不如俺一个大老粗明事理!”

那狱吏见我完全没有羞愧之情,愤愤地转头就走,嘴里还在痛斥:“现在就连读书人都不知廉耻,无法无天,真是人心不古哇!”烛光随着他的离去又变得昏暗起来。

最后一顿?砍头?看来我明天就要上刑场了,这又是什么桥段?反清复明?不对,复明的应该叫逆贼,革命党应该是孙中山他们那一拨的吧!我苦笑摇头,连续的古怪遭遇已经让我开始有些麻木了。

不管怎样,先吃饭再说!我爬上前去将碗拿过来,里面只是些粗粮面条,顶上还漂着一块薄薄的肉片。这断头饭也太寒碜了吧!但抱怨归抱怨,我感觉已经饿了好久了,有的吃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我端起碗来直接用手抓着吃,狼吞虎咽般将那碗面条消灭,喝完了汤水还把碗舔得干干净净。

吃完面条虽谈不上饱,但肚中有食,心中不慌,我精神状态略好了一些,头上身上的疼痛貌似也稍减了。我又躺回稻草堆上,准备再小睡一会儿。这时牢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这回进来的人要多一些,还有叫骂的声音。

方才送饭的狱吏带着另一个伙计,扭住前面一人正往牢里推搡。被扭之人还在不住回头大骂,显得十分嘴硬。两个狱吏也不跟他客气,打开我隔壁的牢房,将他一脚踹了进去。

“你个倒霉家伙,竟敢拦我们知府大人的轿子,看我们明天怎么收拾你!”那狱吏喝道。他锁好牢门,扬长而去。另一个狱吏也骂了两句,跟着走了。

“那大路谁都能走,你家知府走得,我也走得!凭啥就来赶我?洋人都打到北京城了,你们还在这耍什么威风?”那人趴在门上,还不依不饶地叫喊。直到那两名狱吏走远,又张望了几下,才住口回到牢里坐下。他转头往我这边看了看,好像是在确认什么。我不喜欢被他一直盯着,于是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继续闭目养神。

“嘿!”他好像在小声招呼我。我没有理会他。

“嘿!”

“莫义士!”

我听到他似乎在喊我的姓,便转过身去看他想干什么。那人年纪不大,也穿一身文士长袍,不过还留着一条辫子。他趴在栅栏上,努力露出半张脸,对我道:“莫义士,我是来救你的!你被抓进来之后,光复会的陶公一直在想办法救你,后来找到我们小刀会的何老大帮忙。何老大在外面已经准备妥当,先派我来知会你一声。”

我打量了一下,问道:“那你进来了又怎么出去?”

“嗨!没关系!拦知府的轿子也不是什么大罪,关几天就出去了。到时候何老大也会派人来帮我打点的。”那人摆摆手,不以为意。

“那你知道我又是因为什么事被关进来的?”我故意套他的话。

那人愣了一愣,才道:“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好像何老大是说你身上有什么名录吧!莫义士,你没有把那什么名录交给官府吧?”

“我要有那东西给他们,我还用得着被砍头吗?”

“说的也是!哎,莫义士你过来,我有东西带给你。”说完,那人从鞋里抠出一个物件,伸手要给我。我看了看,好像是把钥匙。

“这是你手上镣铐的钥匙。你先拿着,明天上法场的时候再打开。”

我看着那人伸长了手,一副焦急的样子,自己却兴趣缺缺。这一回又想来整哪出戏?劫法场?是不是又跟无间道的天台一样,跑来跑去最后还是跑不掉,到头来总免不了被砍头?我才不上这个当呢!我就躺着这里看你们怎么办?经过了前几个梦境的惊悚和绝望,我在天台上本来已经接近崩溃。可在老家的梦里,母亲的出现让我有了一个彻底宣泄的机会。现在我反而冷静了下来,随你们怎么玩,我不搭理就是了。

那人见我迟疑,愈发焦急,道:“莫义士,你不相信我么?呐,钥匙给你,你要藏好!”他将钥匙丢到我身边。我瞄了一眼,却没有要捡起来的意思,对他道:“我现在挺好,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哎......莫义士,你这样......不对啊!”那人被我的反应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你不想从这出去了吗?”

“革命精神要舍身取义,你不懂吗?砍头便砍头,怕死的就不是革命党人!”我继续调侃他。

“可......你不想和你的妻子儿女团聚吗?你死了他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

“我还没有成亲,所以没有妻子,更没有儿女。”

“......那你的父母呢?你不想尽孝心了吗?”

“我母亲已经过世,父亲也病重,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那你......总该要继续你们的反清大业吧?就这样死了太不值当了!”那人越说越没有底气了。

“我的同僚们会继承我的遗志的!”我对他笑了笑,翻过身去不再理他。我无动于衷的样子估计把那人搞得很无奈,他沉默了,没有再来打搅我。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我躺在草堆上,迷迷糊糊地似乎又要睡着。隔壁那位狱友也一直很安静,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快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啪嗒!”

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我转过身去看,是一个小圆球。我拿起来一捏,是一个布团,里面硬硬的应该是包着一块小石头,布上还有一些水渍,显然是从小窗口外面丢进来的。隔壁那人见状也靠过来想看究竟。

我打开布团,摊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繁体字:明日午时经骡马市,高呼清虏必亡,吾辈乃出。

“嘿嘿,又是这一套,还真被我猜中了。不过他们似乎不打算劫法场了,改劫囚车。不管,明天就算真拉我去砍头,我也不喊。”我暗笑道。我现在打定主意,就是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随他们怎么玩花样。我又将石头包进布团里,使劲地从小窗口扔了回去。

“你在做什么?”隔壁那人惊呼道:“那上面写了什么?你这样丢出去会被人捡到,就会坏大事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要睡觉了。”我冲他摆摆手,继续躺好。这一回终于没有什么东西来打扰我睡觉了。我小睡了一会儿,睡醒时雨已经停了,耐人寻味的是我这一次睡醒并没有切换到别的什么场景,依旧还在那大牢里。隔壁那位狱友似乎也已经放弃,同样躺在角落里打盹。

百无聊赖地坐了一会儿,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外面从远到近开始响起一阵喧闹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透过后墙上的小窗,我看见许多摇摆不定的火光。突然,大牢外传来一阵喊杀声,接着是打斗的声音。两声惨叫过后,好像有人开始砸门。隔壁那位爷也被惊醒了,跑到前面栅栏想看清楚是什么情况。

“嘭!”

随着一声巨响,外面呼啦啦闯进来好多人,手里都拿着刀枪棍棒,还带着几根火把。带头一人我又是一眼认了出来,是韩超。

“何老大!”隔壁那人赶紧喊道:“快救我们出去,莫义士就在这里!”

韩超走到我的牢房前,举起火把照了照,想看清楚我的模样。靠,都认识十几年了,还看什么看?

“把这门砸开!”韩超指了指门上的铁锁。旁边一人闪了出来,抡起一柄大锤就砸。砸锁的声音非常刺耳,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好在只砸了三下,那锁就断了。韩超推门进来,对我拱手道:“莫义士,幸会了!”

我不由自主地也拱了拱手,感觉有些怪异,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我们来劫狱,救你们出去!”韩超道。

我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不想出去。”

“为何?”

“不为何,就是不想出去。”

“哎,我说莫义士,”韩超眉毛一立,道:“兄弟们甘冒大险,顶着砍头的大罪杀进来救你,怎么你就不识好歹呢?”

“我留在这儿是死,出去也免不了一死,我还出去做什么?我也不想连累你们,你们还是快点带着他走吧!”我指了指隔壁,淡然道。

韩超似乎有些着恼,又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他沉吟了一下,看见地上的钥匙,便对身边一人道:“你去将莫义士的手铐解开。”那人过来捡起钥匙,就要帮我解铐。我退了一步,摆手道:“真的不用了,我就待在这儿挺好的。”

那人愣了一下,望向韩超。韩超又对我道:“陶公交待了,必须要将你救出,此地也不可久留,不得已我们也只能用强了,义士莫怪!”他左右一招手,又上来两人将我按住,要解我的手铐。我又挣扎,拿钥匙那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准钥匙孔,急得满头大汗。

“行了!不用解了!把人架起走!”韩超怒道。

我左右两人将我架起,又有两人上来抬我的双腿,硬要把我抬走。我挣扎不掉,干脆喊叫起来:“来人啊!有人劫大牢啦!”

刚喊了两声,韩超走过来,掏出一块布条,直接塞进我嘴里,我便只能唔唔做声,任由他们摆布了。

好臭!这是裹脚布么?怎么这么臭!我被塞进嘴里的布条熏得头晕脑胀,喉咙里不停地干呕,却又被布条紧紧堵住嘴巴,呕不出来。我想跟他们说我不喊了,快把布条拿出来!但发出来的还是唔唔的声音,显得我更加闹腾了。他们抬也不好抬,于是将我放在一名大汉肩膀上扛着。我本已够难受的了,现在更是脑袋朝下,血液涌向头部,把我憋得满脸通红。不多时,我便休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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