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到二十年前，哪怕只是十年前，男人都不可能如此难堪。甚至很轻松地拿下这场厮杀的胜率，从而吹响高亢的号角。
不过，时间毕竟如大江东去，挽留是留不住的。只能眼睁睁地认清现实。于是男人此时此刻便也就只能依靠到墙壁上喘着粗气，浑身上下的衣衫和他的肌肤一样皮开肉绽。
他啐了口血水，眼睛还是和狼般闪着凶恶光，呲咧着牙齿，喘着粗气。身旁躺着两条爬行生物，除了身体躯干能隐约看得出来时蛇的样子外，其余的器官尽皆是蝙蝠模子。
“无缘无故的过来，又无缘无故的开打。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吗？”男人说着往前稍探了一下身子，一根崭新的香烟出现在了嘴上。
他嘬了一口然后猛烈的咳嗽起来，于是嘴巴无力的松开了，香烟坠落到地上，砸的火星四射。
剩下那三头奇怪人型生物的其中一个说道：“何必呢。看你的样子，应该早就忘了什么是厮杀了。肌肉早就在安逸的生活中退化。说吧…为什么那味道到你这里就消失了。”
男人低沉着头，随即突然笑起来。但没有笑出声，只摇着头，身体抖动着。就保持如此样子持续三分钟左右，他才仰起头，一脸无畏的看着它们，扯着嘶哑地音，轻声说道：“杀了我吧…”
刚才和男人对话的那头生物缓缓走向他，也渐渐变换了样子。男人依靠着有些浑浊的目光认出来了，便就自嘲又嘲讽的说道：“原来你们和我一样啊，都开着不错的小店经营着奢侈的安逸光阴。”
对方回答道：“我和老板开了那家葛亚图网吧整二十年，我们也很享受安逸。每天不用打打杀杀，更不用勾心斗角或者烧脑子的推理计算。”
“网管这个职业真的很让我喜欢。但是没办法，我没有一颗人的心，血液也是冰冷的。”
男人看着眼前的这名年轻人，嘴角往上一翘，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过了几秒后说道：“你们家网吧的氛围我挺喜欢的。”
年轻人回答道：“我也挺喜欢喝你家的柠檬水。”
然就看到他的头变回了蝙蝠，张开似蛇般的口咬向男人的头。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让双反都熟悉的声音响了响了起来。
“都~别动！”邹散站在不远处的凉亭内，月光正好只能打在他的胸口以下，显得他好像武侠小说中的神秘高手。
不过他肯定不会十八掌更不会厉害心经，所以他也走出凉亭的那一刻就没有了高手的气场，但也没有傻呵呵的多走半步。
邹散就这么站在凉亭的低矮供人背靠的栏杆上，倚着柱子，说道：“网吧和奶茶还有夜宵，我都舍弃不了。”
“所以，我自己会做饭，也有电脑可以玩。但可惜的是我没有做奶茶的机器。”他说到至此跳了下来，站在用花纹样式普通的方砖铺成的地面上，操着一口劝人向善的语气说道：“文建。收手吧。我比老张有钱，来我家打工吧。”
“……”
空气一时间好像是静止了一般。
那个变成怪物样子，叫做文建的网管对男人说道：“没想到你还有帮手？怎么感觉是个逗比？”
男人却是挺直了腰板将手中打光子弹的枪一扔，将已经掉了不知道多少齿的刀一扔，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一般张开双臂，挺起胸膛，耸了一下肩。然后双臂很快无力的垂下，他也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
文建变成人的形态转过来面对邹散说道：“你既然是和他一伙的，想必也应该知道‘黑暗婴孩’在哪里，对吧？”
“我们也算是认识许久了，谈不上很要好的朋友，但也的确是能算得上是朋友…我劝你说出来，你还很年轻。我能找老张帮你变回一个正常人。”他说到这里时双手有些无措的摆动：“真的，你还很年轻…”
“邹散。你的父亲，你的爷爷，你的家族，你们的企业…足够让你在这个社会里获得很多好的，让很多人都羡慕嫉妒的条件和生活。你为什么不去接受呢？哪怕你并不想继承最高的位置，可你的身份就是如此啊。”
“我虽然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吧，我的手上不可否认的沾染了许多鲜血。但是邹散…我还是知道什么是可以避免的，什么是还可以进行选择的或者说重新选择的。说吧，或者你点点头就行。”
邹散看着他，同样看到了诚恳。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什么叫做诚恳，哪怕这个诚恳中所夹杂着各种利益，但也还是诚恳。诚恳的面向利益，将他想要的摆到了桌面上。
不过很可惜，文建虽然摆到桌面上的东西不是他的，可桌子却是。他完全可以告诉文建让他把东西拿走，他不接受，也可以直接掀了桌子走人。因为主动权在他手里。
于是邹散真的把桌子掀了。
他说道：“文建。有些事情没得谈的。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说明我认为此选项会给我后续会带来很多更有利的价值…你最起码得让我看到点吧，这样我也好判断。就好像买股票，难道我要刚买就卖吗？我得知道能赚多少或者亏多少啊。”
文建往前走了一步，回道：“那我说只有亏呢？”
邹散也往前迈了一步，道：“你是卖股票的？还是我买的是您的股？再说了，一支会亏的股，也没有能力说三道四吧。”
文建变成了怪物冲向了邹散，邹散也没有害怕可就是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视线也开始越来越黑，但矛盾的是又同时觉很清晰。
男人这个时候突然高声喊道：“每种生命都是一种独立个体。每个独立个体所释放出来的能量亦不同。所以产生的特质也不同。可黑暗却不是，它永远都是那么黑。唯一不同的是只有两黑进行对比，才知道谁更黑。”
然就看到文建的躯体被一道残影似的粉碎，其它两个活着的怪物也被死的粉碎，都像破碎的纸屑一样散落到地上。
男人背部顶靠着墙缓缓站起身，自言自语地说了最后一句：“可即便那样，它们也是黑暗…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