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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强人所难讨修行

入夜,逃难的人也没有几个愿在夜间行走,毕竟不是城中巡逻打更人,打着一个灯笼到处飘荡,多是山匪马贼的手到擒来之人,全身财物被打劫一空不说,爱妻和膝下女多半也会被扣押在匪窝里为奴为婢做牛做马,许多行人都找了各自的歇脚处。

城门外墙根角落里的两个人,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是黑袍儒将在问,草鞋麻衣少年在答,没有多少江湖经验的少年郎将自己记事后的生平事迹全给抖落给黑袍儒将,多年以后少年才知道这般做法是修行人的大忌,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有可能成为焚身的火种,兴许是听腻了,黑袍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与少年道了一声跟上后便自顾向城内走去,草鞋麻衣少年打小摸惯了夜路,前面那位步履矫健他也能紧随其后不拖后腿,三只白胖小子以白鹰为首排成队跟在少年身后,一只巨大的白鹰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的模样极具喜感,走在路上倒是像只白毛鸡。

黑袍儒将带少年走的是圣元皇城中昔日最宽敞、最繁华的圣元街,鳞次栉比的高楼,照路的灯火比往常少了一些,托了厉青岩与林筹的福,这条街几乎没有任何战火硝烟的痕迹,那座名满皇城的怡春院似河边的杨柳依然高傲地矗立着,传闻这家店铺是在圣元王朝建国立邦时所筑,传承了千年不灭,翻修装潢过几次,每隔十年出现一位艳冠皇城的头牌花魁,每一位怡春院的头牌花魁都被某些无聊好事之人记录在一本名为《流芳》的册子上,且每一个名字下都极尽溢美之词,夸得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并附有一张各位花魁低眉羞目的彩绘画像,生前接待过哪一位名与利兼得的大人物也一并记录在册,这本流芳册每隔十年便有追名逐利之人在皇城内各个大街小巷吆喝贩卖,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是赚的盆满钵满,后面跟风的庸人也就没多少利可图了,蛋糕再大分吃的人多了也就一人一勺。

走到怡春院门前时,通亮的灯火让少年驻足了几秒的时间,左右各有一条上等木料装饰的宽大木匣子垂挂下来,正是木匣子里的一对联子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对联通俗易懂,稍显遗憾的是没有横批,对联里的字少年全部认识,就是上联意思隐晦对他这个乡野孩子不太友好,只能结合下联猜个七七八八,大意是说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和尚喜欢上了这怡春院里的某个风尘女,偏偏还闹得人尽皆知上了文案,不知这和尚最终如愿没有。

鹑衣百结偏爱玉楼人,秃驴无发尽想俗家事。

对于曾经吃花酒微醉听了柳飘飘吐露的一段往事兴之所至随手写下的这对联子,黑袍儒将不以之为荣更不以之为耻,只是想起那时候的志得意满、年少轻狂摇头失笑,没有出声,笑得很静,宛如失声的夜色,这里灯火通明,门前、楼上都有小露香肩擦脂抹粉对路人抛媚眼做生意的皮肉娇娘,只是这怡春院有个规矩,可以尽情往过路男人身上丢糖衣炮弹不得主动拉扯客人,得让他们自愿走进楼门,进来之后是一掷千金还是耗空肾脏中的存余,价钱服务都好商量。少年不过才逗留几秒的时间,便有十几道秋波与骚言荤话明送过来,不怎么开窍的少年哪受得了这个场面,有些慌不择路地向前小跑差点撞到一件与夜色融合的黑袍,当三只白胖灵兽从楼前跑过时,怡春院里一片惊呼。

有十层楼高的怡春院第十层,能在这一层进出的非富即贵,很多在怡春院躺着赚了一辈子钱的风尘女都没见过六层以上的室内景象,开了一扇小窗户,透过窗户口只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的灵气十足煞是动人,望着渐行渐远的二人三兽低声呢喃:“做了千年庄家的林家要沦为闲家了,这位在城外坐了一天的大将军可没有救驾的心思,与其说是救驾倒不如说是看戏,草鞋、麻衣、三只非凡灵兽,出门历练的世家子弟?不该如此招摇过市。”

过了圣元街,眼前所见又是另一个景象,借着零星几家灯火照过来的微弱灯光,横七竖八的残尸断骸,饶是少年经历过挖眼之痛也有些犯恶心,曝晒了两三日的尸体开始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前面那位黑袍盔甲白面人步履依然稳健不受丝毫影响,只是呼吸在无意间也放缓了许多,在将出圣元街时聆晚尘深深吸了一口气,估摸着那口还算新鲜的空气应该能撑到皇宫了,少年不懂得呼吸吐纳,只得伸手掩住口鼻阻挡那股沁人心肺的冻骨之味,走得早一点的已有附骨之蛆在蠕动。

走过了尸山血海,大约再赶了一个时辰的路,黑袍盔甲白面人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中门大开,材质是无暇黑玉,雕刻成了两条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黑龙,髯须鳞片鲜活逼真,微风拂过竟能听到层层龙鳞的撞击声响,仿佛随时会冲天而去飞入星辰长河中,聆晚尘当初第一次进宫面圣时也被这两扇门的做工给惊艳了一番,举国上下只此一对,与龙椅上那两条戏珠的金龙同出一人之手,坐上文阁首辅的重位后,聆晚尘提出想见一见这位能巧夺天工的皇宫正门雕刻匠人,林筹的父亲、如今的太上皇却说自己也不曾有幸见过这位能工巧匠,此门是第一任皇帝在位时花了很高的价钱请了一位云游至此的高人雕镂而成,据说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完成了这件旷世之作,每一个初见此门的人都会忍不住赞叹一声,皇宫里土生土长的各位皇子公主也不例外。

紧随其后的少年看着往两边敞开的黑玉龙门,心中也由衷生出了敬佩,这种细致活可要比他挑粪、除草、播种难多了,少年甚至觉得自己终其一生也学不会这种雕龙镂凤的艺术。

黑袍盔甲白面人只是左右各看了一眼便不在留恋,进了门,见面到现在聆晚尘从未与少年说过自己的姓名,少年便一直在心中以黑袍盔甲白面人称呼眼前这位让他不怎么讨厌的男人,带着三小只跟在黑袍盔甲白面人身后跨进黑玉龙门,又是一段静寂无声的赶夜路,血腥味更浓厚,墙壁有六七米高,少年心想修筑得这么高也不怕那些不安分的皇子公主翻墙时摔断手脚,还是无翘山脚下那些个私塾学堂的院墙建造得有人情味,三只白胖小子经历了余不深的几个月残酷训练后,走路踩下的步子比夜猫子还轻,几乎听不见声响,以至于少年好几次总是怀疑他们贪玩走丢了回头向后看,毕竟这高墙深院像个迷宫似的寻人不易。

复行数百步,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巍峨大殿灯火阑珊,殿前有两条很长的石阶,两条石阶中间是一副占石面积极为庞大的游龙戏凤图,不知是完石雕刻还是以一块块的碎石堆砌而成,石阶与游龙戏凤图上有人在提着木桶一路洒水,有人拿着扫帚一路刷洗,分工明确,少年与黑袍盔甲白面人的到来没有溅起一点水花,而三只浑身雪白、体型庞大的灵兽踏进殿下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实在是过于惹眼比怡春院的头牌花魁还要引人注目,像是三个会行走的月亮,漆黑的夜色下反射着微弱的白光,所有在为石阶、游龙戏凤图做清洗工作的厉家人,在三只白胖灵兽走进来时隔着几十米的脚程一眼便发现了站在石阶最下方的二人三兽,石阶顶部一人小跑进殿中,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有个人人看着明明才刚走到石阶顶部,却已经站在少年与黑袍盔甲白面人眼前三步外,少年两三日未洗有些蓬松油亮的头发被迎面而来的劲风吹拂得向后飘飞,虚眯着眼并两手遮在额前,生怕吹进几粒沙石毁了他失而复得的眼睛,来人的举动吓得少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三步,白虎用头抵住少年腰间才堪堪稳住少年往后退却的身形,一旁的黑袍盔甲白面人纹丝不动,淡漠地望着来人。

“你要救的驾在正午时分已出了皇城,此时才来难道是想学我厉家鸠占鹊巢,莫不是你这位圣元大将军也在觊觎皇位,只身前来是不是托大了。”

少年脸色不变,心中却已是大浪滔天,带他进皇宫的这位黑袍盔甲白面人竟是当今的圣元王朝大将军,怪不得能轻易说出无人能拦,原来是句大实话,少年一直以为是句打肿脸充胖子的场面话。

来人正是厉家现任家主厉青岩,只是瞄了一眼少年便自动忽略,穿草鞋披麻衣浑身没有修为波动,要说这个年纪就能修为大成进而返璞归真,他厉青岩闻所未闻自然是不会相信的,只当是聆晚尘路上随手捡到的一个小跟班侍从,被人欺负也好濒临饿死也罢,不管是哪个缘由致使这位儒将收留了少年,他一点也不关心,他倒是很想知道大将军深夜至此是为何,只身前来既不为救驾也不为权势之争,难道是故地重游观花赏景,硝烟战火处可不是个游历的好地方。

聆晚尘侧开身,垂在身侧的右手微抬,看向在白虎的帮助下重新站上前的少年,介绍道:“我本来不打算进城的,城门外墙根处坐了几个时辰,城中百姓已知我驰援皇城,若是你家输了,我最多就是个救驾来迟的罪名,没有抗旨不碍事,闲着无聊交了个有趣的小朋友,他说是想来向你厉家讨一笔债,奈何自己找不到来皇宫的路,能问路的也全给那三个小家伙给吓跑了,说到底我只是个带路人,他才是这次夜行的正主。这位就是厉家当家的,厉家一切大小事宜皆是由他定夺。”

经聆晚尘这么一说,厉青岩把目光投向少年,素未谋面,何来讨债,他倒是很想听一听少年会有怎么个说辞,境穷志短的人不少,敢搭上圣元大将军向厉家要钱的,少年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钟囚将茶酒古城中与厉圣源、沈中主仆二人相遇后谈了一笔买卖,九滴心头血换一次平安,之后抵达寒山郡遇伏,沈中为护主把少年作为一枚弃子使用,采取弃车保帅的打法救下了厉圣源,给了少年一个能死里逃生就可以向沈中讨债的承诺全说与厉青岩听,在寒山郡百里外无名小溪边巨石上辗转徘徊的两日里,少年不仅想通了寒山郡四门皆有埋伏的节窍,更想到了一个比沈中适合倍许的讨债对象,那就是厉家家主厉青岩,因为少年救下的是厉青岩的亲生儿子厉圣源,凭此索财求物并不过分。

挟恩图报非君子所为,英雄不喜留名,做了好事后名字满天飞的人多是沽名钓誉之辈,这是钟囚打小从父亲钟山那里听来的为人处世道理,不过少年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遇见余不深后,钟囚甚至觉得自己活得不如一个会蝇营狗苟的小人,那样至少还由得了自己做主,身不由己还如何能做君子?

想起日前那六人进殿后为首露臂寸头男子对林筹说的话,厉青岩几乎可以断定少年并未扯谎蒙骗,所说都是事实,心中有了一番计较判断,当下也不拖沓:“不知你是想求名还是图利,欲要两者兼得也可,只要是厉家能拿得出手的,不会藏着掖着,圣元皇室国库就在这大殿后方,你可以进去挑选,既然他认了你做朋友,看得上搬不动的可以请他代劳,一物还一报,不可多拿,我厉家现在很缺钱!”

少年摇了摇头,否定了厉青岩的提议:“做官太累,破财可以免灾,拿财会招祸,我要的是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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