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九使大牢,最底层。
脚步声渐渐靠近,伴有盔甲震颤的声音。他带着部下透过窗口审视着牢里的人,那人正躺平了睡觉,被拷住的双手则放到腹部,整个醉汉深睡的样子,管不着外界到底是啥样。
这让从窗外观察的人自觉没趣,疑惑:他到底是天生的容易沉眠,还是真累了,完全不把自己当客人。
赵剑熊,也就是朝廷派来的那位军官,走进宽敞居室内,让旁边守着的两位部将退下。
“齐善,这才天黑,你怎么就睡着了?”赵剑熊用责怪同僚一般的口气说。
齐善挣开了睡眼,来了点劲,“额,是将军啊。”
他仍然没有起来的意思,面对这些某种意义上与自己是平等的人,实际上他们也不会将自己怎么地,齐善表现得像一个无赖——我懒得管你,你也管不着我。
赵剑熊看了眼金甲武士,那个奉命拘捕齐善的人,对方似乎以为将军让他把人叫起来,点了个头就迈开脚步。
其实赵剑熊只是遇上怪人了,正自我怀疑,还是该怀疑这不是真实的。他伸手拉住了部下,继续守在睡梦人床前。
齐善并没有啥感觉,他现在落魄到成了阶下囚,只是良久的沉默让他不太习惯,于是转过头来敲了敲身旁的床板,“将军一天到晚到城里四处寻找线索,出入贵族家室,许是辛苦了,如若不介意,齐某愿意将这一块让给你,早些睡的好,没烦恼。”
将军何人?武士有些气血上头,鼻翼翕动,气不打一处出,他想要向将军示意,或者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尊卑贵贱的囚犯。
然而赵剑熊早就注意到了他忍不下这口气,缓缓伸手禁止了武士的任何动作,武士只好回过身去,左右不是人。
“是啊,我可真辛苦呀,若是你能安分些,我会好过很多。”
这话戳到了齐善心窝子上,他坐起身来,“除了到过一趟薛府,我和普通人又有什么不同?”
将军看着他那炽热的眼神,在床边来回走动,这让齐善有些心烦。
“你这一趟造访薛府,说不定已经打草惊蛇。”深思熟虑后,赵剑熊突然得出结论。
“是谁?”
“不重要,只是现在我不能放任你自由行动了。只怪我急着办理那人的委托,草率和你接触了!你有这么一身本事,他们怎么可能不警惕我。”
“你们随意把我抓到这个地方,束缚我,这才是打草惊蛇的地方吧!哼!”齐善非常不屑,甚至有些气愤,这罪因莫名其妙就挂自己身上了。
“有人举报说你骑来居原的是一匹战马,我们即时展开行动,你勾结贼匪的事情十里百姓人尽皆知。”
齐善眼珠子来回转动,这事要是坐实,有理说不清,慌忙问道:“这真的能确定是一匹战马?”
事后回想起来,尽管赵剑熊说话时的语气平顺,也依旧让他心惊胆颤。
“当然是假的,那匹马已经埋了,我们随意编个理由就可以掩人耳目,自然,事后会给你准备一匹上好的马。”
“玩弄权术的痞子官。”齐善用嗤之以鼻的口气稍稍掩饰惊魂未定,他和那匹马谈不上什么感情。
“有些事情,能方便办了那是最好的。”赵剑熊解释说,“齐善你还不拿下手铐,不会真觉得我要制你吧?我可万万不敢呀,如此一位人才陨落在任何地方,都是我们这些臣子的罪过。”
“马上就来。”武士听得发愣,抓住了这个与自己相关的暗示拿着钥匙上前一步。
“拉不上关系,不和你说了吗!”说着,齐善手里的早已被解开的手铐开始松动,被挣脱,掉落在地嘭的一声响。
武士震惊了,咽了咽口水退回原地,他在心里隐隐明白,这是一位怎样的修士,若是那天不幸失手砍过去,或者说了一些惹怒他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然而对方拥有这样强悍的实力,却自愿束手就擒,不禁对这位修士多了几分崇敬,他这会将身子骨放松下来,因为再怎么端正威严的军人形象,也吓唬不了对方,他自己是这里面最弱小的。
“那也不妨,修士不管到哪里,在天玉,都是备受尊崇的,何况到了你这样的境界。”
“真好听。”
“那么,可否请你在这里屈尊几天呢?我的得力干将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也不是个法子,这会使案子推后甚至让一些不法之徒逃逸。”
好家伙,原来是为了这个。
齐善若想要自由,唯一面临的困境是以寡敌众,然而,弄出个坏名声对自己也不好,他可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出名,更不想与那老头反目。在他心里,师傅有着非常崇高的地位,因为他做了自己十来年的好靠山,虽然有些严厉,但那却成为一种只可追忆,不可重来的美梦,现在处境的幻想。
“行吧。”齐善顺服地躺下,“不过这里是不是太憋了。”
…………
“听说连鹊棋士现今在居原城内!”赵剑熊想了好久,终于拿定主意。
连鹊棋士,棋圣门下直传弟子,他似乎天生愚钝,不知棋圣要他做甚,但愿能帮我拖住这个人吧,再不然就得想其他办法了。赵剑熊有点怜惜自己。
“那敢情好!”齐善一听兴致高了,“你请他来陪我下棋!”
“当然!”他笑着说。
…………
齐善突然想起,“对了,差点忘了那个家伙,”他站了起来说:“随我一同到来的女娃,你得找个人照料一番,她现在一个人估计还不能自理。”
赵剑熊稍稍吃惊,一个想法在他心里萌生,他迟钝了一会说:“当然,你所关注的事情,一件都没落下,昨天就派人去了。”
从这里传出去的关于齐善的事情,只会是严刑拷打。或许这样能让那群人降低一下警惕心,也尽量避免正面反抗吧,薛家毕竟是世家,若是真的爆发战争,我这点兵力可压制不住这头雄狮,还不知他们会不会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即使朝廷派兵,也来不及了。他此番来到居原,并没有收到全面彻查的命旨,其主要内容仅是平叛,这一步一步都是在雄狮面前试探。赵剑熊满脸愁容,在部将的随同下,走出了这间大居室。
“原城主血脉早已被庄寻杀光了,要重新封赐,还得经过朝廷。而庄寻这个奇怪的人,据传他本人说确实掌握了城主以公谋私的罪证,终究是虚伪的正义。在没有掌握真正实力的情况下贸然篡权夺位,也不过是钻了城中主要能人外出的空子,其实只要郡守早些派兵镇压,也就没有朝廷什么事了,那郡守这是尊重朝廷吗?历史上确实有不少遵从王命令行禁止的,也有以及时止损之名私自行事的。还是为了取信于朝廷?”他坐在椅子上做了一轮又一轮的分析,始终得不到答案,桌上纸张资料交叠成一盘乱麻,不知道如何向将军交差。
他是朝廷派下来的文官,负责考证判断推理,不像武官一样自由,最多的工作就是坐在房间里阅读部下整理的资料,考察收集的器物,从中找出一些遗留的破绽,而这,也是他本人所比较喜欢的,但必要时,也得到现场亲自审查。
经过一番努力仍然找不到主要线索,他感到有些乏味,吃午饭的时间快到了,他推开了窗口。
高处所看见的居原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不过这里人民谨小慎微的态度确实令他非常不舒服。无论是旅馆,酒馆,还是戏厅,人们似乎总在害怕着什么。通行印鉴在这座城里比较受欢迎,这是经济实力强的福果,虽然京城并没有推行。
通行印鉴?
“嗯!嗯嗯!就这么汇报吧!”他停下了思绪,“这样也算是有些进展了,那个自视甚高的家伙也不会瞧不起我。”
几个女人来到这房门前,已经是齐善受缚第二天下午了。徐小蓉一整天都没有出去,靠着身上那点零碎钱币在小二那里换了点吃的,也仅仅是寡淡粗粮,因此让她很不是滋味,想起他们那副嘴脸,辛酸委屈的泪水流了下来。
“才不是贼匪的同伙,才不是。齐善你快回来,我都快饿死了,你知不知道,他们说你是坏人,我才不信,你肯定没做坏事,一点都没有。”
她饿的连书都拿不起来了,从桌子边挪到床上,一骨碌头埋了下去。
女人们,这是居原某大家族分家的侍女,其家主至今尚未有一儿半女,她们的家主在得知悦客居有一个父母双亡,漂泊至此的机灵幼女之后,马上就叫她们来到此处,打算收养这一个可怜的孩子,借此缓解门庭冷落的孤寂。
徐小蓉见了开门正要进来的侍女们,勉强翻了个身起来,“你们是谁,是他叫来的吗?”
侍女们没有说话,进了门个个都伶俐起来,看看那些屋里都有些什么东西,那些要收拾的女孩的东西,那些是不紧要的东西。然而除了女孩的包袱,就只剩下齐善那把剑被安置在桌子上。
“你们要干什么,出去,我讨厌你们。”
侍女们见没什么东西要收拾,便来到女孩床前,看到她那身漂亮的衣服,想必以前也是富贵人家的儿女,即使不是,今后也会成为老爷的心肝宝贝,要好生照顾才行。
“是呀,他叫我们来这请你过去,要像侍奉小姐一样,还请小姐不要为难我们才是呀。”
“真的是他吗?他在哪里,怎么一天了都不回来,看看我,害我饿了一天,一点力气都没有啦。”
“是他是他,在大宅院里等你呢,他很忙,没有空亲自来接你,所以就叫我们来了。”
“那我跟你们走,可我走不动了。”
“没关系的,小姐走不动了我就背你,饿了我就给你做吃的。阿琳对小姐这么好,小姐今后也要对阿琳好,不许为难阿琳可以吗?”
这一声一声小姐叫的,似乎唤醒了徐小蓉在京城里的备受众人宠爱的日子,她心里甜蜜蜜的,就这样的心情下,她觉得齐善也会对她好的,很乖顺地靠在了侍女的肩膀上。她不是一个人,有一群人会为她排忧解难,带着她去这去哪,端来各种各样的食物,牵着她的手,任世界再大,也伴她左右。
“嗯,我也对你好,对你好。但我现在太饿了,做不到对你好。”说着她刚抬起头又垂下去了。
“好,那小姐我们现在就回家。”
不太光亮的居室内,他走了近来,念叨着:“军方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偏要拿我到这来。”
“冒犯之处,齐善替他们给前辈赔礼了。”
对面那人起身,左右两盏灯的光辉照亮了他素白色衣服,他正在躬身行礼。
“你是哪个神仙?”
“无名修士齐善。”
“谁?”
“无名修士齐善。”
“我问你到底是何方大爷!”
…………
“在下不才,师父方显遇。”耻辱,齐善直盯盯地看着他,直到他近了前,也想看清楚这是个什么家伙,何德何能值得他躬身下来百般忍让。
“哦,显遇先生的弟子啊!”他摸了摸鼻子,一下子刚才的嚣张气焰无影无踪,默默走上前坐下,若无其事地说:“那我们下棋吧。”
据传方显遇并不怎么招收弟子,居然让他在这里碰上了,那个人本身就是个不以天玉的标准行事的麻烦家伙,想必他教出来的徒弟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何况这人……
他看了一眼对面那人,伸向棋罐的手抖了一下。虽然对方只是看着他而已,连鹊棋士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你有什么疑问吗,但说无妨,我一一为你解惑。”
“棋盘里的,倒没有!”齐善下了一子,“不知棋士能不能解答这之外的呢?”
“或许可解一二。”
“我能不能去京城?”
棋士感到了诧异,他本想辞却,对面那人已从一个生猛勇士变为一个虔诚学生了,正拱手低头请教。
他的心是何等真挚,什么杂事能扰乱他呢?棋士摇了摇头:“能否口述一遍尊师教诲?”
“修养形体,锤炼精神,与天地合。”
“果然是那人徒弟。”说话间他下了一子,棋盘局势动摇。
齐善汗颜。
“天下局势早已坐定,这时一颗棋子闯进去,会怎么样呢?”连鹊棋士收拾着被堵死的棋子。
“我会,会死吗?”齐善不敢置信,但还是问一下,他在心底坚信着,这不过是一个假说,况且现今天玉,何等平静。
“你不要太紧张!”连鹊笑着说,“这不过是一个假说!……再说了你有没有那个力量寻死还不知道呢。”
“那是怎解?有人提醒我不要去京城!”
“那你又为什么去呢?”
“说来话长,我送一个……小东西回家。”
连鹊注意到了齐善脸上那不经意间露出的羞耻表情。
“交给愿意为你走一趟的英雄好汉,如何?”
“暂时没找到人。”齐善随口一说,依然在看着棋盘,有些暴躁。
“哦?”连鹊捻起棋子,对上齐善,透过棋子看着他,那是一双坚毅的眼睛,求胜心切,也隐隐透过百般愁绪。他想起昨天薛家分家收了个女童,据说还是外地来的,照顾她的人似乎因为勾结逆贼而入狱。大概知其关系后试探问:“你有认真地找吗?”
这不废话!齐善感到很烦,又压下了情绪,淡淡说:“找了,没有适合的!”
…………
他顿了顿,“谁人能有你合适?不要放弃,她是你的福星。”
“这,”齐善收了死子,“说这话虽然她会很高兴,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是个包袱。”
见连鹊没有继续下棋,又说:“没有她我现在还是自由自在的,不会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今天换这城,明天跑那城。”
“呵呵,你能没有她吗?”…………“你自己接下来的任务,就好好完成啊!”
齐善只觉得当时听从小菡的草率了,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个人。
“放心好了,她是你的福星。你要是怕死……”
“修炼之人,岂会怕死!!”
意气之人呀,连鹊心里一顿,“既然你不怕死,那何妨走这一趟呢,天下大局一直都在变动,人生百年难免磕磕碰碰,像这盘棋,苟活者未可活。京城确是个纷争之地,若你不喜欢,那我便劝你不要去了。”
“我偏要走一趟,看看有什么去不得!”
“哼哼,好,你看懂了吗,天下始终是联系在一起的。”
“你输了!”齐善着白子下完最后一颗。
“不拘于形也。”
“棋盘上你说什么呢,认真点啊,不然我赢得很没意思。”
昨天,薛家分家宅院,一个肥胖中年人人正匆匆往家里赶。
“你是谁啊?”徐小蓉吃到一半,闯进来一个中年人,隔着美味佳肴用奇怪的目光一直看着她,中年人一脸憨厚老实,皮肉臃肿多方不见匀称,大概经常补有余而损不足。
“嘿嘿,”他憨憨地笑,“吃,吃,鸡腿,汤鱼,没有骨头的,口感滑腻,还有这个猪腿肉,鲜香入味。”
“这些都是你做的?”
“诶!是我做的,我最懂美食了!”
“你怎么不叫他一起来吃,我一天都没见到他了。”
“他,是哪个他?”
“就是叫我过来的那个人,她们还说他会在这里等我。”
“那就是我呀,是我让她们去接你的呀,来叫一声爹。”
“你不是齐善,更不是我爹,他到底去哪了,什么时候才回来。”
“诶,这里是我家呀,他什么时候回来?他永远都不可能回来了。”
“你骗人,他会魔法,怎么可能回不来。”
“魔法,那是什么东西?能做出美食吗?你跟着这种弄虚作假的道士只有饿死的份,你想好了要美食还是要他?”
…………
“肚子还饿……我想吃大饼……”
“大饼?用米搓成的米饼?”这时有侍女偷偷告诉他那是某些旅人长途跋涉而准备的干粮。
他恍然大悟,“那东西哪有米饭和鱼肉好吃!”
再看了一眼对面那人委屈脸色,中年人不得不折服,刚开始还得多惯着她,于是他便转口爽快应承了,匆匆走出房门。
两侍女依旧守在一旁,低头呆立,等待指令。
少顷,徐小蓉就在她们的眼皮下窜了出去,侍女门反应过来,呼声直抵门卫耳中时,女孩已经一头扎进了人来人往的流水中了。
而这人海之中一人便是连鹊棋士,他愣愣地看着这座大院,不知这个城市又发生了什么。
“你现在领悟尊师教诲了吗?”
“与天地合,这总不会是说逆来顺受吧,你说不拘于形,其中有些道家意味,就更不是了。”
“若是觉得尊师那般不堪,又何必接受他的教诲,你心中有答案,却不愿正视它,莫非,你对于那个女孩?”连鹊盯着他的反应,没有反应,他便确认了接着说,“也是屡屡视若鸿毛。”
“修行到一半,答案若隐若现,秋去冬来,年复一年不见踪迹,自然不可强求!只能在其他方面下功夫。”说罢他下了一子。
“呵,下棋你倒很上心了,这未揭示的答案,却怎么也遥遥无期咯。”
“那我能怎么办?”
“嗯!”他摇了摇手,示意齐善不可操之过急,对面那人才缓缓收敛。
“这下棋之一根本,在于,见过天下,重现天下。”
齐善听得发愣,连鹊棋士释然而笑,“她是你的福星,难道是信了?”
齐善开始回忆这近一个月来的旅程,只觉得自己的心境变了,沧桑心迹,可怜起自己来。
连鹊接着说:“快下快下,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狂妄之人,是以为我天资愚钝,便连尔等门外之人也可欺辱?!”
“不是的,我……”我觉得你说的话太无聊了,也惹人讨厌,“我只是想好好下棋。”
“别说了,来吧。”
沉默数时辰,连鹊以防守之势占尽宝地,落棋未半而大局已成,少有主动进攻,等候反击,亦有因地制宜,扩大优势,以其诡异的势力分布堵截对手的势力成长,一次次稳定局势,直到把人逼于城下,可谓取胜而兵不血刃。
毫无还手之力,亦无喘息之机。齐善下了两盘后整个人拜服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敢再拿起围棋。
“你赢了,不想玩了,你走吧,我在这睡着过日子好了。”说罢,齐善翻身上床,自顾自睡起来了。
连鹊棋士哭笑不得,虽然他知道这时齐善可能已经心力交瘁,可方才彬彬有礼之徒现今俨然成了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或许称之无赖也不为过。
“真不把我当外人?可也不能把我当成一室之亲啊!”
………………
齐善开始回想连鹊棋士说过的话,半信半疑,此时,他也不知去处,果然是要去京城吗?
良久
“你身上有东西发光咯!”连鹊随口一说,那是蓝色光芒。
东西从他怀里掉落下来,齐善有所察觉,此时他被背对着连鹊,所以对方只看到了光芒闪烁,并没看到实物。
齐善挣开眼睛,慌忙将阳极石收起来。
“蓝色光芒,在天玉很少见呀,可以给我看一看是什么东西吗?”连鹊接着说到。
“这不是凡物。”
“那我就不看了,你好好保管吧。”
“可我偏要你知道!”齐善打开盒子呈现在他面前。
连鹊一紧张用手遮住双眼。
“是阳极石。”
那是石骨嶙峋,残缺不整的未经修理的天然原石。
“呀呀呀,拿开,拿开,把这东西拿开。”
没想到竟让我碰到了这东西,连鹊心里叹气,发现光芒不再耀眼,才拿开双手,阳极石放在了一侧,转眼可见。
“果然它在居原城啊!”连鹊不得已叹气,说道,“另一颗如果不在你身上,可能已经送往京城了。”
“我用机巧灵盒封住了,强行打开会损坏石头,这里没人能打开,又怎么知道那是阴极石,熊鱼会可信!”
“不,恰恰就是熊鱼会,容易走漏消息,宝石的护送本应该是机密,而熊鱼会这个地方人多口杂。”
“谁,不,他们不知道这里面的是阴极石。”
“说不定有人早就知道了,阴阳相吸可不是唯一的获知宝石的方法。阴阳石几十年才出现一次,天玉之内,早有数不清的人在觊觎。”
“应该还在居原!将军早已封城!”
“照将军带来的那点兵力,保不准。”
“我现在就去!”说着已走到门口,两个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齐善打晕了。
连鹊悠悠走来,“就这样出去吗?”
“我知道怎么做。”
“没想到我也会参与进这场纷争,引导命运的去向。”四下无人之时,连鹊自言自语道,他走回去,整理棋盘。
“尽管有那身修为,终究是入世未深,你还太嫩了啊,齐善……”
“显遇先生……”
“熊鱼会的人可好对付?”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接过盒子,像个位高权重的人那般威严。
“一群小喽喽,不该我去。”跪着的人淡淡说道,丝毫没有自豪感,只有对事实的陈述,他也不敢有太过狂妄的感情。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齐善!”他咬牙切齿地说。
“要不要杀了他?”
“不,你未必能打得过他,现在居原城形势吃紧,别找麻烦。”男人的声音沉稳而冷静,深谋远虑之下野心勃勃依稀可见,却总不动声色。
“苍冥比之如何?”他一板一眼,想要获取更多的信息。
“不晓得,杀他于我不利。”说着他准备打开盒子,却打不开,交给部下说:“打开它。”
跪在地上的人这才起身,二话不说。
盒子开了,里面发出红色的光芒。
“只有一颗?此人也不算太聪明,到了这种时刻还挺谨慎的……看来他不是真的进了牢狱,另一颗或许还在他身上。”男人站了起来,一直去拨开那两束垂落的额发,竟是方戟道。
“我再去取!”
“慢着,伺机而动,不可强求,记得做好撤退准备,这颗阴极石,你拿去吧。”
“谢主人信任,必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