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却更显凄凉“对不起”’她一定要逃!死亡的迫近,让一二的脑子从未如此清醒。她颤抖着梳理起这十日,她一定能想象到什么,一定能想到什么活命的线索。
这个李璟不像盗贼,更像是戒备森严的叛军!
那日他们收回来的信件,分明是选得是带着官家印的红件!宴稀给她讲过,不会记错的它用的是红色羽毛封口,宴稀说过那是加急密件,私拆连罪诛九族,事关大田军家…
事关大田军家…军家什么来着?胃部又是一阵刺痛一二蜷缩起身体,躺在船舱下。
想不起来,一二闭起眼晃动着脑子,她想不起来。后面宴稀哥说了什么?!要是宴稀哥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帮帮她,再睁眼还是满目黑暗。
“一二凡事可一不可二,当断则断”!梦氏的话充斥在一二耳边。对!不要纠结,想到这里一二的精神放松一些,平躺在草堆里。她想起来了!
一二猛然起身!她想起来了!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倒在草里。
耳边回荡着宴稀的话:
“‘这信是军家密信红件,原本就无子内藏玄机。羽毛越红越不能碰,你看到了要躲远些。这羽毛下的红色田子是官印,只有官家能用。’
‘没字那你怎么读’?
‘非军家内里之人无法破解个中玄机,拿来也是无字天书,拆开即焚。’说完宴稀把那封粉色的羽毛信从她手中抽走,放到蜡烛上,一片火光。
当时年少的宴稀独自忍受太久,终于有一个孩子能让他说出口,也是他的救赎。”
是了!那可是官家军信,李璟明知不可为还是敢抢,说明他们不惧官还和军家交密!他绝不是经历过长期流亡之人,更像是有计划有组织的叛军。
这一船人分工明确各司其职,船上日夜有人轮守,她从未见过一个人插科打诨,她为了探听些消息,曾有心在暗处偷听,可甲板上的人一句废话都有聊过。
这些人被李璟管理的竟然有素,唯他命是从绝不是一日练出来的。最重要得是这船上除了她,只有两名孕妇,再没有女人!这和强抢的山贼太不一样。
无论是李璟还是李庆山,他们杀了人说话的状态竟然还是光明磊落、稀松平常,毫不畏首畏尾,说话的口音也是大田的官话,这和宴稀哥说话的音调像极了。
少言、唯命是从、井井有条,想到这里一二想起在顾城生活的那两年。天灾人祸,起初有不少流民没有户籍多次冲入关中,官家看制止不住事态恶化,曾当众斩首以儆效尤,当时那些守卫的状态像极了李璟的部下。
这分明是长期经过训练的一群人,至少不是不成气候的盗贼。还有这画本里难得一见的跃龙船!
船长12丈(约合24米),宽1丈6尺(约合3.2米),可容战士20余人,桨手50人,这分明是战船啊。
若不是他们太本事抢来的船,怕是她这个可有可无的人,等李轻生产完就是凶多吉少!
事情越发明朗,一二头脑变得清晰,他们一行人各个身材魁梧,怎么可能不能在南方好活,就是抢了银钱,找个普通城池住下来好好生活,也不是问题。
并且他们一路北上片刻不再停,分明是目的明确。行迹如此隐秘就是怕被人察觉,那天会抢驿站就是他们另有图谋,意在官信,这船之大可不像是山贼抢得过还用得起的,而他们看起来不缺吃穿。
那几天她和李婶走来,驿站分明变得越发安全,驻守的人也越发多。
她不信李璟若不是守着什么秘密,会打劫驿站,还执意带着一个临盆孕妇日夜兼程,不选择上岸生活,还开着跃龙船靠岸引人侧目。
这不是什么富贵险中求,他分明是有大图谋。李轻告诉了她目的地,而李璟不杀她只是饿着她折磨她,绝不是什么仁慈,怕是什么时候她孩子一生,她就也活不好了!
怎么办她这算是知道了秘密?清清又该怎么办?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想来想去是想明白了,可她难道就只有一死?!
不!她要活!她必须见机行事。不知道秘密的清清至少比她安全。
一二是个好炮灰。李璟找到了他要的红件,还碰到她这个产婆,是再也不用顾忌李轻生产之事,直接就能一鼓作气到龙亢。
李璟放掉一二已经是不可能的,上了他的船认了他的人,若是从船舱里出来学会老实些,可以考录留下照顾李轻,这也要看他心情。
李璟这人善于心计,手底下的李庆山当然不会是傻大个,名师出高徒,他带着清清就是为了防止稳婆作乱,既然是她同伴,那用清清牵制一二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第二天了,一二又在船舱画了个正字。这次她刺探机密,而最终没被丢下海去,当然也是因为李轻,她不会自作多情觉得是她被李庆山欣赏。
可恶的黑大个,就每天就中午给她一顿饭,还不够塞牙缝的!
一二掏掏怀里,李轻给她的点心也吃完了“李叔李婶我希望你们活着,若是死了求你们保佑我们”!明天就要上岸了。
突然门口投进一丝耀眼的光亮“别拜了!出来”…
“快点!出来”!又是这个粗犷的男人,脸色比以往看着更吓人,更黑。
一二点头起身不敢迟疑,瞬间又坐回草堆里。被关两天,就吃过一顿饭三块点心,一时间真是怎么也起不来“我起不来”声音弱的像在喘息。
李庆山听不清她的猫叫声,他黑着脸上前,掐住一二的胳膊提起来“快走”!长得这么黑,比他还黑,老大就管他叫大黑,这女娃比她还黑。
一二昏昏沉沉的被拖下船,她感觉到脚下踩的是泥土,水从她眼角流过可她怎么也抬不开眼,她这是被带到岸上了?!
行路难。踏下这艘船她的“航”程才算刚刚开始。是生机是主动出击,不再一二也在一二。
行程再起,接下来的陆路终于是她不再陌生的环境,她可以靠自己免于无枝可依,至少不再是那茫然无助的海船,搭载着的满是异类。
她记得她饿晕过去,难道醒过来以后已经是一天后了?还没等一二弄明白是什么情况,她又被推进一间屋子里。
这屋子里好暖和,不知被哪里来的一阵凉风掠过,一二疯狂的打起喷嚏,浑身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她模糊的跑向桌子太冷了。
一二颤颤的抓起水壶,还不等坐下。
“给小姐检查,快点”!耳边传来轰鸣,一二感觉到自己又被提起,往前推了一下。
一二抓紧水壶没有松手,跌坐在李轻床边拿起茶壶往嘴里倒,一滴水也没有是空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添了下从脸颊流下的雨水,嗓子用力:“给我口水一个馒头,否则我没力气再看她。”说完趴到李轻床边喘息,手不忘放在她的手腕上仔细摸。
越摸一二越心惊,这脉象糟糕透了!再探鼻息,一二闭目深吸一口气,晚了…
她告诉自己别慌,暗装镇定的回头:“她快生了就这两天,刚刚动了胎气。”一幅有她能解决的样子。
“刚才下船摔了一跤,她腹中的胎儿可好”?这是李璟的声音,询问随风飘散到一二耳边。
听出来人是谁,一二顿时精神不少眼睛转动几瞬,她再次警惕起来抬头望向门口的位置。
“我好,她们就能活”!李轻的情况太突然,她的脉象分明在不断溃散!能给她思考的时间太短,可她必须拖一拖想出生机。
看着窗外瓢泼。她想她得有用不是吗?对不起李轻,她要活!
“怎么样?!我不仅是稳婆,也是疾医,会切脉。这么大的雨,怕是一时停不了,此时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否则他们也不会又从船上抓她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敢直视李璟的眼睛,一场博弈开始!她赌他们再找不到稳婆!他必须同意!
李璟同意吗?!